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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是一种隐藏于人类身体内的力量,人们与生俱来,直至身死,香消玉殒,也不会散去……
灵力,需要合理的开发,引导,才能发挥作用,否则什么也不是。传说,灵力大成之人死后可以携肉体飞升,前往另世,享受无穷无尽的极乐。
「北笙国 润睦城 午时七刻」
“站住,你给我站住!来人帮忙啊!”
一阵嘶喊划破天际,街边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去,只见一男子口中含着一块烧饼,手中还拿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绿包袱,他把包袱搭在肩膀上,两腿如同飞一般地奔跑着。
“快快闪开!让小爷撞到了,就是你等自找的了!”
那飞跑的窃贼明明如饿狼般啃咬着烧饼,咬字却如此清晰。
遇上肯让的人,他便回句:“算你听话!”不肯让的,他便直直撞上去,然后稍作休整,继续飞也似地逃跑。被撞的人却要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避开避开!听不懂小爷的话是吧!?”窃贼发了疯似地喊,眼前却出现一个身材高挑,戴了一顶大竹斗笠的男子,腰间还挂着刀鞘。
“拦住他啊,诸位街坊邻居,算我求求你们了,帮帮忙吧!”被抢的店主哀声求道,他已经追得精疲力尽,那肥胖的身体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绿包袱中装着的是他一生的心血,以及几月以来的营业额……而且不止这些,其中还有他父母的骨殖,但如今已全被抢了去。
街边众人只是看着而已,而已经丝毫没有去拦截的欲望,大家都很冷漠。
这是那个窃贼本月第三次干这种勾当了,前两次都顺利得手,所效之法与此次无异,都是凭借武装好了的身躯,利索的两腿,惊人的力气,完成抢劫目标。
此次进击,他注定碰壁。
街道上,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早已恭候多时。
他嘴中轻轻咬着一根仍然青绿的枝芽。只见他把青芽往旁边一吐,右手迅速从腰间悬挂的刀鞘中拔出一口长刀,横在身前,站定自身。这一过程只花了两秒。
“你要干什么?闪开啊!听不懂吗,小爷叫你闪开!”
这时候,那窃贼的喊声早已没了先前的猖狂,而是夹杂着一种央求,因为他已明了自己无法刹住飞快的两脚,恐怕就要直直撞在那口大刀上,然后毙命。
“刀去!”
那斗笠男子只不过轻轻念动一声,手中的长刀便直直地朝窃贼飞去,狠狠扎在他的小腹上——当场殒命。
所幸,本国为了弘扬见义勇为,即便因此杀死了人,如若有人可以作证,也是不应追究责任的。
这时候,斗笠男子身后走上来几个同样戴着斗笠的人。
“大哥,好啊!”其中一个人鼓起掌来,于是其他人都鼓起掌来。
如果你仔细一看,然后同先前幼穰城的唯一生还者进行比对,不难认出来这率先鼓掌者便是李牧。
原来他在灰烬之中,已然提起一把短刀,希望复仇,但却深知只有一口刀是不能成事的,唯有拜师学艺,习得一身真传本领,才能为官入仕,才能为今后的复仇大业铺砌阳关大道。
“诸师弟不必赞美,不必赞美。”师哥故作谦虚,“若是你等也像我这般,每天勤学苦练,那么灵力自然强大,御刀之术,岂不信手拈来?”那师哥笑着对周围的师弟们说。
这时候,那被抢了的店主人也终于追了上来。看到眼前的绿包袱,还有那几个欢声笑语的斗笠男子,他立刻知道:
“莫非就是这群人,救了我的……”
于是他立即跑上几人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小人感谢义士拔刀相助……来世为大侠提刀赶马……以报义士恩德!”
“请起,”那师哥平生最爱之事有三:美色、彰名、财富,于是听见感谢的话,立刻喜上眉梢,扶起那人便道:“不必多言,你的财物,拿回便是。”
于是,那师哥带着李牧等人回到了习武之地——明林堂。
明林堂外的迷途林中,几人就要回到宗内,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大门了。几位师弟看见他们的师哥第一个冲回去,自己却还在迷途林里找路。
“章武,宗武!我等行善而归也!”
那师哥快意地奔跑着,后面几位师弟因为腿脚不如他那般利索,只好慢慢追赶,途中不乏栽倒在地而难以自救者。
“哦——是吗?”那师哥才刚刚穿过大门,就传来本堂章武——即负责教导他们的老师,地位中等——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一种冷淡,漠然,处处体现着刻薄的声音,那师哥的兴致已然全无,脸上的微笑也转瞬即逝。
他先前飞快的脚步慢下来,说话语气、语调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细数多年以来,只有在镇上时,他才能欢笑得出来。
“是——”师哥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只有一字的话语里满是敷衍。
他看着章武的脸——半睁着,嘴角微微上扬,这张脸让他很想打章武一顿,但他不能这么做,除非他不想在这里混了。
“是——”章武把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是种有力的嘲弄,那师哥心里自然不爽,但他不能翻脸。
“好了,到此为止。做了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也让本堂宗武高兴高兴。”
“师兄他斩了一个……”一个师弟正开口道,却被师哥急忙捂住嘴——
“展览!对,我在展览上抓了个贼,送了官府,嘿章武,您瞧这位师弟嘴真松嘿,真是我的好——师——弟——呀……”
在说“好师弟”三个字时,他每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就对那师弟的脸微微用力地扇去一巴掌,虽然不疼,但师弟已经会到了意。
“百林,算你干了件好事,你呢……就也别打琮生了。杀了人就杀了,为祸乡里的那帮畜生都杀了也好,官府不是也不惩罚么?”
于是章武右手一挥,然后背过双手带着几人进入宗内。
“拜见灵师!”
章武正领着几人走着,本宗的灵师——即宗门领导者——乘着白云飘了过来。
“我等弟子拜见灵师!”
几人立即下跪,双手合十,拜倒在地,口中还不断念着“拜见灵师”。
“我怎么教你们的?不要弄这些虚的,多干点实事。礼节什么的是对外人用的。”灵师以十分懒散的语气回应,他正躺在云上,你甚至看不到他的嘴在动,但他说完却看见几人仍然只是跪着,他便厉声责备般道:
“哎,都起来吧!唉……我真的弄不懂你们这些徒弟!”
几人这才站起,改唱了个喏,灵师这才满意地离去。
“好了,我们走吧。”
几人来到一间禅房陈设的房间,因为本堂宗武闲暇之余还爱好一点相关之事。几人找到对应的位置,席地而坐,静下心来,两手摆出奇怪的手势,放在面前,但两眼紧闭。
他们开始修炼灵力,这一过程被称为“灵化”。
细数李牧来到这里的故事,只能说命中注定——李牧有入宗学习的想法,本宗也有招生的想法,于是在一个街头,就当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李牧还在流浪时,他们发现了他……
“李牧?”
李牧听见有人叫他,睁开眼睛去看那是谁。
“赵辰?你打断我做甚。”
“你看章武他们都灵化得不省人事的……你说,咱们溜出去玩怎么样?”
赵辰对李牧发出邀请,却得到拒绝,只因为他听到“灵化得不省人事”,立刻意识到几人其实已经正在听着二人的对话。可赵辰不知道这一点,他是真的想要溜出去玩。
“你要玩就自己玩去,不过你也知道这对你没什么好处……”他很清楚这些话都是要说给章武等人听的,所以他说的就越发大义凌然,最终又闭上眼睛,继续灵化。
得到李牧的拒绝以后,赵辰只好“唉”了一声,独自奔向门口,准备开门就跑……可是他不管怎么拉那门,它都坚若磐石,紧紧合在一起。就在第七次尝试时——此时已经过去一刻钟,他才终于拉开了门。
“皇天不负有心……”满身大汗的赵辰正激动地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毅力,正要相信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硬生生拖回了禅房,他重重砸在了木地板上。
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的陶罐里窜出来几条蛇一般的铁链,它们慢慢朝着已经被定格在原地的赵辰的方向移动,慢慢地缠上了他,缠住了他,缠得他不得动弹……
“见鬼啊!”他惊慌失措地叫出了声。“章武——师哥——李牧——救我!”此时,他已经被完全缚住,刚刚费力打开的大门也速速闭上了——此刻,他相信了鬼神的存在。
但章武此刻却不小心笑出了声,毕竟灵化过程中的人就像睡着了一样,而只有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可他不经意的笑却让赵辰意识到:
“哦~原来如此。林显桐,你就这么对我是吧……”
可话才刚刚脱口,他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作为弟子,怎么能直呼本堂章武名讳呢?该罚,该罚!于是那蛇链缚得更紧了一点……
三个小时以后,章武终于睁眼,解开了喘气都困难的赵辰身上的蛇链,留下他一人大口呼吸空气,而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几人前去用饭了。
刚才那一幕令李牧险些也跟着笑出声来,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如若他们真的笑了,那么他们此次灵化的全部成果都将功亏一篑。
李牧不愿意这样子,不愿意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也打心底不愿意在灵化的时间选择去玩,他清楚地明白,只有利用这里的资源,才能够达成复仇的目的。
他复仇的目标是:东疆国的军事部高级军官,以及参与了对幼穰国的灭国行动的所有士兵、将领。
如果李牧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他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让他得到进入东疆国的敲门砖,因为“东疆国”是一个尚武的国度,武力即一切。
东疆国在幼穰国的西部,北笙国在幼穰国的东北部,这两国之间还有一个“赛里国”。东疆国的领导人普遍瞧不起灵力,认为拥有健硕且棱角分明肉体的人,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战士才是最强大的。
此所谓“尚武”。
此时,李牧已经坐在了圆餐桌旁,他们——本宗的千百弟子们正饕餮一般抢着食物:你一手我一手地争抢着。待抢到手里,就立刻端起碗筷塞入口腔,咀嚼,下咽,然后再去拼杀一番:
你抓走一个鸡腿,那么剩下的整只鸡就都是我的了——许多人都抱着这种心理,其中也不乏许多章武,而章武之上的宗武们都是群已改变饮食偏好的人,无需参与这种争抢,也无意参加。
在这样的桌间,李牧却小口地喝着他要求的稀粥——因为这是唯一不需要抢的食物,脑海中还时不时地浮现出那个在他眼前被砍掉手脚的人。他明明只是喝粥,牙关却咬的比谁都紧……
他不希望有一天,无缘无故残杀生灵的现象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那样子,人类千年以来构建的一切秩序、文明大概都已退回原始状态。
这时候,灵师来到饭堂,他仍是驾着云来的。他正用慵懒的语气说话——此时众人已经自觉地静了下来,只有一个咳嗽尚未痊愈的学徒还在咳着,所有人都施以理解。
“下周的今日,即我宗建宗八十三周年……我希望狠狠打隔壁宗的脸——他们的头居然公然和我挑衅起来……要我们该日前往他们宗门进行比武……”灵师慢悠悠地说,但所有人听到“挑衅”二字,立马精神起来——这算是对全宗一千余弟子的挑衅。
“我希望我宗弟子能够为宗门挽回脸面……”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他的弟子们——无论是章武,还是宗武,还是普通学徒,都算作他的弟子——也愿意为宗门战斗,但他们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一丝犹豫。
“届时按照击败的敌宗人数为我宗弟子公开封赏!”灵师这句话说的很快,说罢,弟子们躁动起来。他们都对自己的实力有过人的信心……
“封赏……”李牧听到这二字,眼睛立刻焕发出光来,口中喝粥的速度也不觉地快了起来。他无比清楚,这是争取资源的最好途径,那所谓的“封赏”或许能让他的实力得到提升。
接下来的七日里,他都将晚饭放弃,改为前往禅房“灵化”。七日如同眼睛一睁一闭……眼看明日就要去比武了——他费尽心思,终于争取到了资格——于是心里焦急万分……
这一夜,他睡不着。可翌日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他们出发了。绕过群山,蹚水过河水,攀上山崖——他们终于看见了敌宗的大门,门上的木牌刻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是:
“缘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