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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转身离去的背后,死去的爷爷全身只剩下来一条短裤,子弹击穿的洞口口粘连着碎肉,混合着零零散散的灰色脚印。
不过这些伤口,这些脚印,随着爷爷的整个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一股血色的蒸汽从伤口处升腾起来。
走在最前方裤裆鼓鼓的邻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脱口骂出来:“他妈的,大冷天的给我热出汗了。”
身后的众人也开始附和的时候,突然呼吸变得困难,说不出话来了,仿佛是空气变得稀薄起来。
这些人不得不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吸气,才吸了没几口,就感觉肺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
他们的肺部急切地想获得清凉的氧气,大脑却在阻止喉咙继续呼吸,眼珠子被灼烧窒息得鼓了出来,纷纷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嘶吼,嚎叫。
比一刀切掉他们的脑袋更难受。
这些人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在每个人都认为自己马上就会痛苦地死去的时候,这种地狱般的窒息终于结束了。
就像鸟儿挣脱了笼子,鱼儿回到了水里。
他们像重获新生一样躺在地上兴奋地大口呼吸。
这种兴奋也没有持续太久,一个还在窝棚门口的人瞥见了里面的景象。
狗娃正闭着眼睛,漂浮在离地十多厘米的地方。
他眼角渗出地血一条线似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又滴在了半空中,诡异地没有掉下去。
这个人坐在地上,双腿像震动器一样极速的颤抖,屁股下的泥土连着裤子一起湿了,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臊味,他张大了嘴一只手指着狗娃,想要发出喊叫,直到几秒钟以后这声喊叫才发了出来。
“啊——”
其他人被这一嗓子喊蒙了,然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下子,这一片土地变成了公共厕所。
大家都在这里尿了出来。
尖叫声,大喊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眼球里面几乎看不到黑色的瞳孔,只剩下大片的眼白。
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开始骂起脏话来。
狗娃听到这一声尖叫,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浑浊不清,里面有眼泪,有鲜血。
然后他张开了嘴,似乎听不到声音。
门外的众人也看到他张开了嘴,然后一阵像指甲划过黑板,针尖划过铁皮的声音,在他们的脑仁里面炸开来。
一口一口的鲜血从每个人的嘴里喷出来。
他们终于想起了逃跑,有一个反应快的先站了起来,颤抖得准备迈出去第一步,其他人看到了也纷纷站起来。
这时候,狗娃从离地十多厘米的地方回到了地面,然后点了一下头。
门外的一群人有的迈出去三步,有的迈出去两步,也有刚站起来的。
这些人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地面。
只是这次他们不是坐在地上撒尿,而是像被一头大象压在身下,连动一动手指都非常困难了。
几个倒霉蛋浑身沾满了尿液和泥巴的混合物。
那个踩了几脚狗娃的人,扭曲着自己的脸,恨恨的大喊:“刚刚真该连你一起杀了。”
只是这“大喊”的声音也非常微弱,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狗娃这时向后趔趄了几步。
众人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大半。
踩了狗娃的人以为是自己的恐吓起了效果,极度的恐惧以后就是极度的愤怒,他看到狗娃趔趄的时候,更是信心倍增。
他红着眼睛嘶喊:“大家一起冲过去弄死他。”
此话一出,大家就像是被困的败军听到了增援的号角,充满了希望,纷纷喊道:“弄死他。”
“对,弄死他。”
众人一边喊着“弄死他”给自己壮胆,一边张牙舞爪地往窝棚里冲。
冲在最前面的人离狗娃只有半步的距离,他的脸上已经带着胜利和得意的笑了。
狗娃这时候已经抬起手臂,他慢慢地合上张开的手掌。
“噗呲——”
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嗖嗖”的风声还在回荡。
众人的头、躯干、手臂、腿像装满了水的气球被刺破一样,没有了形状,像红色的水彩滴到了烧红的铁板上,变成了红色的蒸汽。
在狗娃失去力气再次昏倒过去的时候,整个窝棚被红色的雾气所笼罩,看不到一丝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干瘪瘪没有一丝血色的爷爷的尸体还横躺在狗娃身边。
狗娃再次醒来的时候,无助地躺在爷爷的尸体旁小声啜泣,他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眼睛和脑袋都针刺一般疼。
他只记得那些不讲理的人冲进来杀掉了爷爷,又蛮横的抢走了窝棚里的东西,但是看着褐红色的地板,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碗筷、爷爷的衣服、给爷爷的“药瓶子”,他有些茫然。
之后的几天,狗娃像小狗依偎在狗妈妈的肚皮边那样,依偎在爷爷的尸体旁,他感觉不到饿和渴,他好像连动一下都没有。
他回想着关于爷爷和自己的画面。
爷爷笑着说白糖好甜的时候。
爷爷给自己展示白糖的时候。
爷爷给自己煮白米饭的时候。
爷爷给自己带回一件破衣服的时候。
爷爷和自己玩胡子扎脸的时候。
爷爷求人要母乳的时候。
……
最后他想起了爷爷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那个时候爷爷是流着眼泪看的。
狗娃在几天以后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看到了这张照片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安静地躺在地上。
拿起这张照片,狗娃用手指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模糊的四个带着幸福微笑的人。
爷爷说这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的爸爸已经死了,妈妈和哥哥不知道在哪里。
狗娃问爷爷为什么没有自己。
爷爷沉默了一秒钟,带着宠溺的微笑,眯着眼睛告诉狗娃:“你还没生出来呢,哈哈哈。”
狗娃摇了摇头,停止了回忆,把照片放在口袋里,然后下意识地抱起了爷爷,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再见了,爷爷。”
狗娃在心里默念。
他要找一个地方将爷爷埋起来。
爷爷说过:“人死了,要埋进土里才算走完了一辈子。”
……
守卫军的基地里面,负责管理贫民窟的武装部部长正在办公室内兴奋地来回踱步。
“妈的,这回立大功了,咱们区域出了一只超识体,”部长咧着大嘴和自己的心腹说,“只要能成功抓到这只超识体,咱们就不用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了,”然后激动得深吸一口气,搓着手喊叫:“咱俩要去城里面享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