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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里的路程并无风波。
王家本就是中土神州四大世家之一,王正能以外姓之人坐上王家东房之主的位置,那更是一步步靠着拳头打出来的,寻常蟊贼谁敢不开眼的来挡王正的路?
来到龙虎山脚下,正值中午,今日天气极好,艳阳高照。
王正一行人下车之后,王濯清远远的便瞧见龙虎山山脚处站着一名红衣少女正自翘首观望,一旁还站着一名老人和一名身穿道袍的负剑弟子。
红衣少女见到王濯清下来,立马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王濯清跑来,欧阳雪见状也是推了推王濯清,笑道:“怎么?人家女生都主动了?你还要扭扭捏捏的么?”
王濯清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随即向着女子一边走去,一边挥手示意道:“清雅,你慢点跑,莫要踩空了雪。”
被唤作清雅的女子正是龙虎山绝代双骄之一的宁清雅,与王濯清自幼相识,可算青梅竹马。
她听见王濯清的呼喊,浑不在意反而加快了脚步,来到王濯清面前便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你冷不冷,我带了几件厚衣裳给你穿。”
王濯清摇了摇头道:“我不冷,穿得厚实着呢,倒是你,穿这么少!”
宁清雅嘿嘿一笑道:“我们修行之人,自有灵气护体,寻常寒冷不碍事的。”
王濯清哦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
宁清雅心知王濯清是在为自己无法修行而难过,拍了拍他肩膀把话题引开道:“怎么?见到了我,你不开心么?耷拉着脸给谁看呢?”
“不过你面子可真大,我师傅早早的下山等你了呢,就算是大秦王朝的太子爷来了都没这么大的面子!”
王濯清抬头望去,那和善老人已带着弟子和王正欧阳雪攀谈起来。
众人一起向王濯清宁清雅这边走来,老人率先笑道:“公子,当年一别已有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王濯清毕恭毕敬的拱手作了一个道门礼道:“晚辈王濯清见过应雷真人。”
那老人正是龙虎山五峰峰主之一的玉清峰峰主,闻岱,道号应雷主修雷法一道,雷法之高既令比起龙虎山掌教张道重也不遑多让。
闻岱摆手示意免礼之后继续笑道:“公子还是这般有礼,倒是显得有些生分了,宁丫头听说你要来龙虎山,那可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这不、天还没亮就缠着老道陪她下山来接你,说生怕这天寒地冻的把你冻着。”
宁清雅面色浮现一抹嫣红,犹如一朵桃花蓦然开在寒风里,微微低下头去,女子低头不见脚尖,正是人间绝色。
王濯清心中悸动,鬼使神差般伸手握住宁清雅的芊芊玉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轻声道:“谢谢你,清雅。”
宁清雅犹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早已踏上长生大道修行的她挣扎了一会儿也还是没从眼前这个从未修行的美少年手中挣开,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
王正却是不合时宜的板着脸严肃道:“清儿,这乃道家之地,作此卿卿我我之举岂非亵渎道门?赶紧放开。”
只是他话音一落却被一旁眉眼带笑的欧阳雪伸手悄悄在腰间重重掐了一下。
王正一阵吃疼嘶的倒吸一口凉气,欧阳雪却故作疑惑的不解问道:“正哥,怎么了?莫不是腰伤发作了?这天寒地冻的可莫要冻坏了身子,咱们上山瞧瞧去。”随即又看向闻岱笑道:“应雷真人,我们也有好些年没来龙虎山了,路都忘得差不多了,有劳真人在前带路了。”
闻岱闻言顿时会意,哈哈大笑道:“夫人这边请。”说着带着一旁的负剑弟子率先走去。
王正和欧阳雪也同样快步跟上去,欧阳雪路过宁清雅身边时开口道:“雅儿,清儿身子骨弱,就劳你带他慢慢走上来了。”
宁清雅岂能不知欧阳雪的意思,轻轻点头道:“欧阳伯母,我知道了。”
欧阳雪笑着点头,随即拉着王正就走。
待众人离去之后,王濯清和宁清雅却并未着急上山,而是先在山下亭子里坐了一会儿。
宁清雅找了个话题道:“上次我们看雪,都已经是好多年眼前了,你还记得不?”
王濯清嗯了一声,似在回忆。
随即他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笑道:“你那会儿才这么高呢。”
宁清雅喜笑颜开,却故意嗔道:“还说我呢!你身子骨弱,又不跟我说,非得逞能!在雪地里还没坐多久,就咳嗽个不停,吓死我了。”
王濯清挠了挠头道:“你说你家乡从不下雪,你没见过觉得新奇,我就想着陪你看看。”
宁清雅脸色一红,别过头去,许久没有说话……
王濯清心觉奇怪,起身一看,却见宁清雅双目通红,流下两行清泪。
他连忙替宁清雅拂去眼泪,疑惑道:“怎么了?”
宁清雅带着哭声,轻轻说道:“王濯清,我不要你死,你别死!”
王濯清闻言神色先是一黯,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欺骗道:“没事儿,我不会死,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宁清雅眉头一皱,敏锐的抓住了王濯清神色中那一瞬间的黯淡,开口问道:“不可能,这些年我都快把龙虎山藏经阁的书看完了,也没找到医你的法子,怎么快好了?”
王濯清心知瞒不过宁清雅,这才开口道:“清雅,天地尚有穷尽之时,天下又有谁人不死?我身患恶疾,苦求药石救治而无果,如今时日无多,乃我命中劫数,你是修道之人,岂不知天意难违?”
“我虽身死,却尤有十八年无忧之日,岂不闻世间之大,苦命之人不知几何,又有多少人出生便即身死,尚未看这人间一眼?又有多少人虽活百年,却为世事忧虑,不得一日开心颜?”
宁清雅红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哥,你瞧这是谁?这不是王家那个病秧子吗?”
“哈哈,这病秧子死到临头想起来烧香拜佛了。”
“三哥,怕是这病秧子是来龙虎山找道士给他死后挑块风水宝地的。
“对啊,四弟说的对啊,这小子怕是准备后事来了,下辈子投胎可别不长眼,又投成个病秧子。”
王濯清听见远处取笑声,不禁眉头一皱,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身着华丽的少年子弟,王濯清眉头一皱,只觉冤家路窄。
这几名少年他都认识,正是轩辕家的子弟,因为欧阳雪当年发生的事情,王家和轩辕家便一直不对付,毕竟王正上门抢亲,更可恨的还是抢赢了,这传出去还让欧阳家面子往哪搁?
只是这些年轩辕家和王家各居一方,平日里也不怎么遇得见,只是没想到的是,今日会在龙虎山下遇见。
王濯清本不欲多生事端,拉起宁清雅便想走,谁知宁清雅却是一动不动,眼神死死盯住那几名出口不逊的少年。
“清雅,不要惹事,随他们说吧。”
王濯清话音一落,只见宁清雅手掐道诀,一道灵气凝聚在宁清雅指尖,她屈指一弹,那道灵气如同实质一般,被弹射出去。
那笑得最大声的少年被灵气结结实实打在眉间,顿时向后倒去。
几名少年顿时一惊,谁也没想到那红衣女子说出手便出手,为首那个年龄稍大之人连忙扶起倒地的少年,那少年扶住额头,只觉身体麻木,隐隐有烧焦的味道。
“王濯清你什么意思?”那人冷声问道。
“轩辕连云,你们随意出口伤人,我们出手伤人,反正都是不讲道理,那也没什么意思。”王濯清朗声道。
“哼!我看你们王家是在转轮城横行霸道惯了,今儿我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轩辕连云冷哼一声。
宁清雅呵呵一笑道:“人是我打的,我叫宁清雅,就住在后面这座龙虎山,你们有谁不服的就站出来。”
宁清雅说着往前一站,手上戒指发出一阵光芒,随即一柄红缨长枪出现在手上,她把红缨枪往雪地用力一掷,握住枪身,颇有几分横刀立马的样子。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轩辕连云话音一落,身子先是微微蹲下,下一刻猛的弹射而起,五指紧紧握拳,一拳重重向着宁清雅轰来。
他这一拳,显然用了全力,拳头表面灵气缠绕,一拳之力,竟是引发了破风之声。
宁清雅好似浑不在意,居然并未挑枪,反而立身摆了一个拳架,眼见那刚猛的一拳袭来,宁清雅不避不躲,伸手往前搭去。
轩辕连云见状一声冷笑:“找死!”
须知他这一拳足以裂石碎金,宁清雅居然敢用手硬抓实挡,岂不是找死么?
拳风到时,宁清雅右脚实,左脚虚,右手搭上轩辕连云左腕,左手顺势切上一推,粘连粘随之下,轩辕连云只觉一拳巨力犹如泥牛入海,半分不存,他身子身不由主的向前一冲,跨出两步,脚下一空,结结实实的脸撞雪地。
王濯清眉头一皱,心知宁清雅是在以他自创的拳法对敌,方才那粘连带随,一气呵成,正是自天地间自有这套拳法之后的第一次对敌!
“清雅,莫要大意,认真对敌。”
王濯清不禁出声喊道,这套拳法他也只是打着玩,虽然王正对这套拳法评价极高,可是真用来与人打斗,他心中实是没有底气。
宁清雅却道:“我怎的就大意了?这套拳法我观其拳意,那正是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道家至妙之理,平常拳法太过刚猛,不适合我女孩子家练,这套拳法,以柔克刚,胜在空柔,我看就是极好啊。”
“不过说来奇怪,我虽然所有招式都打得明白,却又总感觉差点什么,至于到底差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想来是从未实战用过,今儿不如就试试?”
那轩辕家几人听得宁清雅浑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不禁都是一阵恼火,轩辕连云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吐出嘴里积雪,恼怒道:“我一时不察,令你胜了一招,那又得意什么?”
宁清雅呵呵一笑,伸出手指轻轻一挑,好像再说——你过来啊。
轩辕连云额头青筋暴起,当下一声大喝:“你找死!”
说着再度握拳,脚尖一点雪地,身形顿时暴起,携带着狂暴无匹的灵气直直冲向宁清雅,那浓郁的光泽在拳上不停涌动,一股凌厉的劲风吹起宁清雅鬓角的秀发。
宁清雅依旧使出王濯清自创的拳法牵引抵挡,轩辕连云一拳又接一拳,接连快攻,眨眼间便已挥出近百拳,令人眼花缭乱。
王濯清见了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也是心惊肉跳,心中暗道这轩辕连云果真有些本事,难怪能做轩辕家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二人开始拼起拳法,宁清雅只管打好那套拳法,任轩辕连云如何快攻猛上,宁清雅都丝毫没有慌乱,仿佛轩辕连云的一招一式都在宁清雅的料想之中。
眼见轩辕连云快拳之中露了一招空隙,宁清雅眼疾手快岂肯放过?当即欺身上前,手掌从上而下,直切轩辕连云中宫。
轩辕连云避之不过,只能猛的提气,硬接这一掌,随即立马右手握拳直攻宁清雅胸口,只盼最后能成个两败俱伤结局。
可宁清雅丝毫不慌,右手环抱于胸前,眼见一拳攻来,宁清雅顺势扶上轩辕连云手腕,身子一个弹跳后退,牵着轩辕连云顺势往前一扯,轩辕连云不由自主又是往前撞去,宁清雅提气伸脚,脚尖重重踢在轩辕连云肋骨处,轩辕连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再也爬不起来。
宁清雅这一招使得是行云流水,潇洒无比,正是这套拳法的真意所在,所谓得机立势,令敌手其根自断莫过于此!
“王濯清,这拳法果真厉害,取个名字吧。”
宁清雅兴奋喊道,事实上,她原本也未想以这套拳法胜了轩辕连云,只想用这拳法给轩辕连云点颜色瞧瞧之后,便说这套拳法是王濯清所创,给王濯清长长脸。
谁知一经使出,居然这般厉害!只打得轩辕连云毫无还手之力!
王濯清沉思片刻,却是笑道:“你取吧,这拳法虽是出自于我,可你才是第一个用它来对敌之人,你的造诣都胜过我这祖师啦!”
宁清雅手指抵住下巴,作沉思状,半响后苦着脸道:“我想不出。”
王濯清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这拳法讲究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实是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千变万化,理为一贯,那便叫太极拳吧,清雅,你觉得如何?”
宁清雅拍手笑道:“太极拳?好名字!”
“怎么回事?”
只见一名中年男人带着一名宫装妇人从远处缓缓走来,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男人一身金色长袍,贵气逼人,显然身居高位。
妇人也是雍容华贵,虽称妇人,看起来却也不过二十多岁,她抬眼看向王濯清时,也不禁被王濯清的样貌所震惊,暗道天下之大,竟有如此俊美之人!
这二人正是轩辕世家的西房之主,轩辕知节与其妻子宫流心。
那被宁清雅灵气打中的轩辕家子弟在轩辕知节耳旁低语几声,轩辕知节越听越气,冷声道:“技不如人,活该被打,轩辕尘你还不扶起你大哥滚回家去?接下来三个月你都不用出来了。”
轩辕尘闻言错愕无比,原以为轩辕知节会为自己撑腰,谁知道等来的却是禁足三月?
他喃喃自语:“爹爹,我……”
轩辕知节却是直接一巴掌打在其脸上,轩辕尘脸颊上顿时出现一个巴掌血印。
“滚。”
轩辕尘抚摸着脸颊,神色恶毒的看了一眼王濯清和宁清雅,这才点了点头,上前扛起倒地的轩辕连云离开。
待到轩辕尘离去之后,轩辕知节这才抬头瞄了一眼王濯清,冷声道:“你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