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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好眼力,这次是你赢了。”
泽维尔穿过蜿蜒的小巷,来到马克经常摆摊的鳄鱼街,正好瞧见一个赌徒,从马克手中接过几枚先令。
泽维尔有些意外,这个世界的货币,居然被称为先令。
马克·吕特是一个专业的赌徒,更是一个骗子。
为了留住那些赌徒,他并不总是赢,同时也避免了败坏名声。
这份生意合不合法还有待商榷,但目前为止,很少有警卫找他的麻烦。
他行骗的手段无非“杯子把戏”。
陈深曾在西敏寺大桥上见过,看上去是个简单的街头魔术,其实是一个骗钱的圈套。
玩法很简单,在地上倒扣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放一颗球,交换杯子的位置,让游客猜球在哪个杯子里。
在交换杯子位置的同时,用手法把球取出。
想赢时,将球放到另一个杯子下。
想输时,便放在游客所猜的杯子里。
若非专业的赌徒或魔术师,几乎瞧不出耍了什么花样。
团伙作案的,通常一个人设赌局,几个人扮演游客。
这些“游客”纷纷掏钱加入,有输有赢,表面上看去很公平,然而单纯的游客百分之百被宰。
马克·吕特只有泽维尔一个帮手,因此不得不换一种手段,只赢押注多的,稳赚不赔。
泽维尔悄悄走到马克身后,蹲在地上静静看了两局,马克轻松赢了几十先令。
一名赌徒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马克蹲在地上,笑道:“别气馁,下次再来,一定能赢。”
“马克?”泽维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克起身回头,看着浑身是泥的泽维尔。
他的头发呈深棕色,眉毛浓密而修长,眼眸是温暖的琥珀色,鼻梁挺拔,轮廓分明,自带一股刚毅的气质,穿着十分朴素,裤子和外套都由麻布所制。
“泽维尔,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不小心摔了一跤。”
“好吧!以后小心点。”马克说道,“你见过伊洛蒂了?她在找你。”
“见过了,她让我来找你。”
马克当即明白了伊洛蒂的意思,她今晚定是又有什么特别行动,没有给孩子们买吃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先令,递到泽维尔面前。
“泽维尔,拿着!”
“这是?”
“伊洛蒂说她有事?”
泽维尔点了点头。
马克笑道:“那你先拿着钱回去,给孩子们买些吃的,别让他们饿了肚子。”
陈深很难不考虑买一把刀防身用,毕竟这副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倘若再遇上西奥多那样的人,无论掌握多少搏击技巧,也几乎没有胜算。
转念一想,泽维尔攒了几年的钱,微薄到只能买一件粗糙的羊毛斗篷。
这些钱对孩子们很重要,马克能交给他保管,那就代表对他的信任。
泽维尔接过钱,开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马克把手拍在他肩上,一脸真诚。
“泽维尔,说实话,你这段时间帮了我们很多,一个能养家糊口的人,理应受到尊重。”
泽维尔已经帮了他们半个月,确实在家里收获了地位。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出力越多的人,能得到更多食物。
二来,他已经遭受长达十六年的苦难,如果没有伊洛蒂和马克,他什么都不是。
他们不欠他什么,但总是不求回报地予以他施舍。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做出改变,不能总是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
其实,在格拉西奥萨岛上,有人会得到比财富更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天赋,有的只是某种才华,但有的则是魔法。
据说,雾主会给每一个人准备一份礼物。
这些礼物存在天大的差异,有人是天生的法师,有人得到的却是微不足道,甚至一无所获。
至今,泽维尔还未收到来自雾主的礼物。
然而,无论怎样的不平等,教会都能将其描绘为某种美好的事物,解释为雾主的安排。
泽维尔一直认为,如果雾主真的存在,那么伊洛蒂就是被雾主眷顾的人。
她总能感知到身边的危险,这样的天赋,已超出泽维尔的理解。
和马克道别后,泽维尔将钱藏在胸口,奔向外城,不想有人已在暗中盯上了他。
他穿过鳄鱼街,走入外城的一条小巷。
在外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突然冒出抢劫犯和小偷,他因此格外警惕。
就在他将要走出小巷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拐角转了出来,站在巷子对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原来你没死!”
西奥多的腮帮咯咯作响,声音中充斥着愤怒。
泽维尔愣了愣,看到了人高马大的西奥多。
西奥多像一头熊一样,挺着一个大肚子,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真有这么倒霉吗?”
泽维尔和西奥多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当下能做的只有逃跑。
伊萨卡维亚到处是巷子,墙很高,哪怕最低的建筑,也有两层楼高,墙面十分光滑。
泽维尔对街道非常熟悉,没记错的话,转过三条岔路,墙上有一个洞,下面有几个摞在一起的板条箱。
换做伊洛蒂的话,那一定是她最好的逃生路线。
“穿过那个墙洞就好了。”
泽维尔决定赌一把,尽管跑不过西奥多,但那个墙洞,只有他才能爬上去。
西奥多咆哮道:“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然后把你的头交给那些不负责任的警卫。”
“这家伙是有什么大病吗?为了几个面包,就要置人于死地!”
泽维尔制定好逃生路线,不再浪费时间,拔腿就跑。
西奥见状,奋起直追,在后面不停咆哮。
不一会,泽维尔跑到了那堆板条箱前,上面就是墙洞。
眼见西奥多离他越来越近,他急忙扒住箱子往上爬。
爬上板条箱后,由于个子太矮,距离墙洞依旧有一段距离。
他的伤还未痊愈,想要往上跳抓住洞口边缘,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反而扯得腿脚一阵剧痛。
“管不了这么多了。”
泽维尔忍住剧痛,猛地向上一跳,终于抓住了洞口。
正当他庆幸时,一只肉乎乎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拉,便让他摔了下来,头磕在了墙上。
“整整半个月!你好好算一算,这些天偷了我多少面包,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吗?”
西奥多大骂着,用力在他胸口踢了一脚。
泽维尔奋力挣扎,可疼痛导致他完全用不上力。
西奥多拖着他在地上滑行,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
“还有你的那个同伙,她叫伊洛蒂,是吧?听说圣殿对她发布了悬赏令,满城的警卫都在追捕她,我倒要看看,她如何逃得掉。”
泽维尔又被踢了一脚,西奥多的靴子落在了他脸上。
他咳嗽一声,“如果你不想面包被偷,那就不该将它放在外面。”
西奥多额上鼓起一条青筋,谩骂的同时,一连踢了泽维尔五六脚。
随着一道响亮的咔嚓声,泽维尔的肋骨断了。
他接着又被西奥多举过头顶,砸在了墙上。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新的一生,真要这么草草了结吗?”
泽维尔苦笑起来,无论是前世的陈深,还是现在的他,都是那么一文不值。
一个外城人的死,并不会引人重视。
一个可悲的人,似乎注定要以一种可悲的方式死去,甚至还没决定成为怎样的人。
西奥多停了下来,佝身盯着他。
“臭小子,你笑什么?”
泽维尔没打算等待奇迹的出现,只想在临死前,让这该死的胖子吃点苦头。
他费劲地说道:“你想知道伊洛蒂在哪吗?”
“哦?你打算用这个消息作为交易,好让我放过你?”
“只要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西奥多骗他说。
“那你凑近点,免得被别人听见。”
西奥多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别人。”
“隔墙有耳,你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西奥多将信将疑,蹲下身,把耳朵凑到泽维尔面前。
泽维尔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耳朵,一心只想着让他死,尽管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从未想过,曾身为拳击手的自己,居然要靠咬耳朵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才能伤到对手。
西奥多大叫一声,猛地挣脱开来,站起身又踢了他一脚。
“该死!”
泽维尔接受了将死的现实,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样的人?”
西奥多没有回话,捂住耳朵,趔趄了一下,突然仰面倒在地上,没了任何动静。
泽维尔听见声响,扭头一看,却被头上流下的血遮住了视线。
他急忙擦去眼上的血,定睛一看,西奥多躺在他身旁,已然没了呼吸。
他这才意识到,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在指缝边缘闪烁着白色的光芒,看起来脆弱不堪,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
泽维尔知道,这是西奥多·洛克哈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