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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福利院的饭食很普通，但不缺营养。
午餐的主食是面包和烤土豆，还有一碗带肉沫的炖菜，等到晚上，每个人还能分到些肉片或者肉块。
旁边的凯伊突然笑了起来，简转头看着他，“怎么了，突然笑起来。”
凯伊指指面包，“我想起你刚来的时候，话也不会说，只是看着面前的餐盘发呆，一开始我以为你和我们刚来的时候一样，心情低落到吃不下饭。”
“结果后面才知道，原来是我没见过这些东西...”
“对。”
凯伊咽下嘴里的汤汁，“没见过面包？”
“没有。”
他又指指餐盘，“炖菜，烩菜这些也没见过？”
看着简点头，凯伊放下手里的面包，凑了过来，“那你以前吃些什么？”
“树上的果子，风干肉。”
“果子？”风干的肉凯伊还能理解，但把果子当饭吃的还真少见。
“能吃饱吗？”
“果子也有很多种的，面包一样可以当主食的铃铛果，像黏泥精一样软软的绿仁果，种类很多，很好吃。”
凯伊一个都没听说过，“和盘子里这些比怎么样？”
“这里的要好吃一些。”毕竟只是树上的果实，只有单纯的味道和汁水，没有烹饪带来的香味和复合口感。
闲聊着吃完饭，两人将餐盘放到厨房的盆子里浸水泡着，收拾厨房的是小孩子们，他们吃完就可以离开。
“下午要做什么，我们出去玩吧。”
简摇摇头，“我去藏书室。”
“明明是休息日...行吧。”
简用手掩着看了看正上方的太阳，随后往藏书室走去，经过寮舍前的树时，地上的枯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走到藏书室门口，简发现席拉已经在里面看书了。
时不时吹来的微风，调皮地把她别在耳后的头发弄落，垂在脸颊旁，又被她撩回去别好。
“在那发什么呆？”
“我在想你吃的真快，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席拉抬起头，用一如既往地平淡声线说，“如果你不闲聊的话，我们说不定会一起过来。”
“是是是。”
上午那本《神圣魔法启蒙》在席拉手里，他往书架上扫了一眼，拿起一本文学小说，“这里太暗了，看久了眼睛酸，到树底下看如何？”
席拉眨了眨眼睛，确实有些不舒服，“走吧。”
两人拿着书一前一后出了藏书室往树荫走去。
‘咔嚓’‘咔嚓’
寮舍前的这棵树枝叶开阔，如果不是休息日的话，小孩子们会很乐意去那玩，不过今天他们没空，为了下个休息日能放风筝，今天他们要在修女木木的指导下把风筝做出来。
风替席拉翻了一页书，她压住书页，“继续早上？”
“好。”
“虽然大家平时不会聊到这方面，不过我还是问一句，聊到你以前...没事吧？”
简愣了一下，随即笑笑，“没事。”
“这里是福利院，生活的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失去家人的孩子，对他们来说，被揭开伤疤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席拉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脸也抹上了一点黯淡。
对你来说也一样吧，简如此想。
“我来到福利院之前，算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看过不少书。”
“关于魔法，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没有哪会像你印象中那样，人人都会魔法并将之融入在生活中。”
“以这个城市为例，莱恩，普琳达王国境内第二大城市，人口粗略估计在七十万以上，会魔法的人不足五千，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七十万。”简的村子才不到一百人，二者相差有近万倍。
席拉无视他奇怪的关注点继续说，“这么小比例的人会魔法，和你说的几乎百分之百都会魔法相比，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简摇头。
“意思是你们村子肯定不是个寻常的村落，包括你，一个成年后就会觉醒大量魔力的人，也不是个正常人。”
“我不是个正常人？不对，那我还能回去吗？”
席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此奇特的村子，在这片土地上就如同鸭群里的天鹅，是不可能籍籍无名的。”
简花了点时间镇静下来，“我能来到这，就肯定有回去的路。”
“但你不一定找得着，现在你需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面对拥有比他丰富知识的席拉，简不自觉的坐正，摆出了受教的语气，“请讲。”
“觉醒了魔力的你将来会成为魔法使，成为一个魔法研究者，去攀登魔法的高峰。”
“每个魔法使，对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资源，他们在各自精通的领域前行。”
“而为了解决他们生活中的琐事，能把注意力集中到魔法研究上，每个魔法使都会有相应的魔法助理在旁相助。”
“我希望，你在成为魔法使之后，能选择我作为魔法助理。”
简到福利院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她有情绪表现在脸上，“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席拉嘴唇阖动，但没有声音发出来。
简想，她一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吧。
他在想些什么，席拉一眼就看了出来，“我不是不想说，我是在考虑这件事适不适合现在和你说。”
简无所谓的笑了起来，“那就别考虑那么多，我这不是还没成为魔法使嘛，等到了我真成了那天，你想说再和我说吧。”
席拉想抓住这从天上掉下来，落在她身边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她点点头，“好吧，那就等到那天再说。”
简想着刚才席拉脸上的激动，那张漂亮的脸，不再冷冰，多了一丝人气。
席拉重新翻开书，她的眼睛盯着书上的字，脑海里却在回想着些过往的回忆。
风吹动地上的枯叶和吊在树上的叶子，‘哗啦’、‘咔嚓’。
两人间的沉默被简率先打破。
“我给你念首诗或者讲个笑话吧。”
“不想听。”
“...”
“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你看，你一直冷冰冰的，我想和你说话经常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就说一句不知道从哪看到的诗或者笑话，无论你是被我逗笑还是呛我一句，我都会借着被打乱的思绪，重新找到话题。”
席拉平静下来的脸再度有了起伏，“不知道说什么的话不说不就行了，本来我只是应了院长的要求，和你多说说话，好让你更快的学会通用语而已。”
“不过慢慢的你也习惯了？”
席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简一直以为席拉会保持住她那古井无波的表情，不过如果试着解读她的想法后就会发现，她只是在逼迫自己保持住那副面孔。
看着简得意的表情，席拉合上书，“你真是有一副坏心眼。”
“老是一副面容，时间久了，会忘了自己是怎么笑的。”
“有什么笑的必要吗？”
简站起身，找到一片还在绿色的叶子后又坐了下来。
“树叶总是和树交流，所以它一直绿着，要是树准备睡觉了，它也就找不到说话的对象，只能慢慢变黄。”
席拉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要是心如止水，一直平静下去，那你也就没有了情绪，等到真正想要表达情绪的那天，就会如同地上的枯叶一样，没法再开口了。”
“树叶本来就不会开口。”
简没说话，只是把叶子放在嘴边，吹出好听的声音。
席拉听着叶笛悠扬舒缓的声调，平淡却让人安心。
“怎么样，树叶说的话好听吗？”
“...一般。”
简忍住笑，要是现在笑出声，他敢肯定席拉今天绝对不会再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不行吗？”
“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又不是像木木一样要求绝欲绝意的修女。”
“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能达成这件事的前提就是丢掉情绪，所以我必须这样。”
“没有别的办法？”
席拉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办法，但她只能说，“没有别的办法。”
“...”
“那就这样吧，反正哪怕你面无表情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看他那死皮赖脸的样子，席拉又气又想笑，最后只能冷冰冰的吐出一句“闭嘴！”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