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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匆匆而逝，转眼便到了秋天。
正是鱼最肥，价钱最好的时候，就连平日最为怠惰的渔夫，此时也变得勤快起来——如果他们还想过个好年。
宽阔的江面上划过大大小小的渔船，洒下满江渔火，将映得江面一片通红，直透江底。
这些都是“渔帮”的人，而像这样的场景，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甚至有时直到天明。
他们先是用火把吸引和驱赶鱼儿，而后在江中布下细密的渔网，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捕鱼数量，也能避免一些珍贵鱼类逃离。
只不过，他们虽然方便省事了，但却苦了如江歌这般的散户。
渔帮用的网子是“绝户网”，网格细密，大鱼小鱼都无法逃离，所过之处全都捞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渔帮先是在江中筛过一遍，后面来的人再想有收获就难了，除非是运气好，否则基本都会空手而归。
身为渔民，却只能在鱼最多最肥的时候干瞪着眼，这事听来就让人觉得荒唐，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但散户也并非毫无办法。
渔帮的人都是结伴而行，小船下网，大船载货，这也注定他们不会去走那些狭窄的小道。
而临仙江水域宽广，自上而下不知有多少分支，哺育了多少的县城村寨。
若细细去找，肯定能找到渔帮未曾经过的支流。
江歌便是这么想的，而且也是这么做的。
手中竹篙轻轻一点，随即竹排便偏离了主道顺着流水从拐了出去。
进入岔口后，河道立刻就开始变得狭窄起来，最窄处甚至只容得下一人通行。
或许是这里不太起眼，又太过隐秘，江歌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过他一向不喜欢热闹，也乐得如此。
随着竹排不断行进，一股独特的清香自远处幽幽传来，那是竹子特有的清新芬芳。
这条支流最终没能延伸出去，它的终点就在那，并非村落或田地，而是一片竹林。
江歌把竹排停靠在岸边，随后将竹篙用力插进泥里，绑上绳子，用来固定竹排。
待一切做完，他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这才带着东西上了岸。
这是一个巨大浑圆的湖泊，若有人从半空去看，会发现它就像一颗泪滴，沿着狭长的河道一路流淌，留下长长的泪痕，最终落在此处。
其中湖水澄澈无波，如同一块明镜，将整片星空纳入其中，垂眸望去，只见星月闪烁，美不胜收。
如此美景，江歌已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如今还是忍不住心生感叹。
只可惜景色再美也填不饱肚子，感叹过后仍要回归生活，忙于生计。
江歌先是将鱼笼填入诱饵放进水中，随后又布了两张渔网，辅以饵料作为吸引，最后又换了个位置钓起了鱼。
只可惜，江歌钓鱼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了，任凭他枯坐到半夜，也始终没有鱼进入口袋。
唯一被抓住那几个倒霉蛋此时正孤零零的在鱼篓中蹦跶，过了一会，也许是蹦累了，它们终于消停下来，侧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是愣愣用一只眼睛向上看去，目中闪着或是怜悯或是诡异的光。
江歌一声叹息，将竹篓挂回竹排上，他放弃了，或许，今日根本不适合捕鱼。
不过，好在他还有别的选择。
江歌取出砍刀，略微犹豫后放下火把，小心翼翼的走入了竹林。
随着竹林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充盈鼻间，他心中的郁闷顿时得到了舒缓。
江歌借着月光在林中不断扫视着，忽然，他眼睛一亮，连忙走近蹲下——那是根秋笋。
……
“静观山水色，荡桨挂绿波。一叶芥子逐浪去，舟中谁人坐……”
临近天明，在江上熬了一夜的渔民也终于归家了，无数船只自江中涌向岸边，于水面划出道道白线，与船只一同出现的还有声声渔歌。
这是生活在临仙江边的人们代代传下的渔歌，在平安镇，每人都能哼上一两句，江歌也不例外。
刘爷早早的在岸边支好了面摊，点上火，架上锅，不过片刻，锅中就冒起腾腾白气。水已经烧开了，面随煮随好，就等渔民上岸来吃，而后小赚一笔。
他的双眼在江面扫过，试图寻找那个划着竹排的青年身影，可他注定找不到了，江歌早就已上了岸，此时人早就到了集市
集市。
……
江歌嘴里同样在哼着渔歌。
以往的他仅仅是随人跟唱，而今学了文字，当他将二者一一对应，再度唱起时，顿时便品味到了其中特别的味道。
那是名为逍遥的滋味，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却又触不可及。
他刚刚又去了趟飞云楼，这次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想趁着酒楼筹备食材，把手里秋笋卖出去。
好消息是他猜对了，飞云楼的确需要这些新鲜的时令蔬菜。
坏消息是他们对食材的品质有些挑剔，任凭江歌说的口干舌燥也只买下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想到这里，江歌晃了一下手中布袋，其中铜钱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响起，让他心里也跟着变得踏实起来。
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道路两侧也跟着出现了贩卖吃食的小贩，阵阵香气传来，引得他直咽口水。
今天是五天一次的大集，除却平日贩卖吃食的铺子，一些来自外地的商贩也纷纷赶来，卖着平时少见的稀罕玩意。
诸如小儿玩具，甜食零嘴，他处特产，笔墨纸砚，更有三五个光膀汉子拢成一堆，摆起“人市”，待到有人寻工，便跟上去谈价钱。
江歌在其中并不显眼，虽说秋笋也勉强算是罕物，但一来人们都不认识，二来吃法也没什么人去研究。
直到一上午过去，他也没能卖出多少，就算是有人买了，也是因为好奇，买的少，单纯为了尝个新鲜，或是单纯当个摆设稀奇。
正午时分，路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江歌摸了下摸作响的肚子，看了眼剩下的几支秋笋，脸上露出些许苦笑，幸好他早有预料，并没有采集太多，不然今天就有的愁了。
他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进背篓，准备回家。
其实不止赚钱，在修行一途，他的进展同样不顺利。
自修行练气术已过数月，虽说不上分毫未进，也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用吐息将天地精气纳入肺中并不困难，难的是将它们纳进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堵墙，而将精气运入体内的过程如同墙壁渗水，不仅缓慢至极，而且每次都会让他肺部刺痛，就像在冬天吞下刺骨的寒风。
虽不会造成多少伤害，却仍折磨万分。
江歌仔细感知了一下体内的气，却发现此时的积累还未达到要求的二分之一，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