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枣子强鼓勇气回许宅 少爷拾金不昧成喜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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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如轮盘渐西沉,时已傍晚,我忧心忡忡地像一只偷偷摸摸、左顾右盼的小耗子一样推开了许宅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喜鹊登梅的影壁雕刻图案。其图案雕工精湛,细腻精巧,其喜鹊栩栩如生,似有婉转啼鸣之声;其梅白雪红蕾,恰有暗香浮动之意。图案右侧题诗一首:

遥领桃杏我先发,何须东风自多情。

欺霜弄雪浑不怕,清香一夜散乾坤。

其词意气风发,豪放大气,也显示出许家主人斗志昂扬、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概。

我绕过照壁,来到庭院之中。环顾四周,前厅里空无一人,东西两厢各房也是各门紧闭。庭院中静悄悄的,只有厅前两棵古树的树叶沙沙作响,竟一个人也没有。我不禁心生疑惑,人呢?人都到哪里去啦?小少爷和少夫人一家可能在后堂,那许二爷呢?许二爷是住在东厢房的,平常这个时间他都是在家的。许二爷的儿子二少爷也不在家,二少爷的夫人和女儿也都不在家?

我越想越觉奇怪,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许二爷就是族长许仁青的兄弟。许二爷本来另有宅第,不过其规模大小豪华程度自然比不上其兄许仁青许族长的,只是许二爷在习武堂任堂主,堂中大小事务均要与族长商议,为图方便,许二爷就带一家老小来到大哥家里居住。许二爷共育二子,长子许永安,现在川水县(山北村隶属于川水县)县衙充当捕役,专管缉捕罪犯人等。因县中公务牵绊,常年不在家中。次子许永年,人多呼二少爷,随父亲在习武堂任教习。二少爷许永年夫妇本来觉得住在大伯许仁青家前厅甚为不便,不过当其在许宅观赏一番见识到许宅之豪华精美之后立马改变了主意。说起这许二爷的公子与其夫人真是羡煞旁人。这许永年生的身材魁梧,相貌英俊,风度潇洒,仪表堂堂。身材魁梧,真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猛将;形容俊美,尽勾沉鱼落雁嫉妒之心;风度潇洒,谈吐进退从容又得体;仪表堂堂,直惹掷果盈车之群妇。这样一位好郎君,少不得有一位好娘子相配。这许永年的夫人更是一位美人。且来看:

翩翩然若惊飞之鸿雁,蜿蜒兮似游走之蛟龙。容光焕发若秋日之盛菊,体态丰茂似浴春风之青松。远而望之,灼灼然若桃花之艳丽;迫而察之,纯纯兮若清水出于芙蓉。无环肥燕瘦之忧思,少颀长五短之苦虑。其肩窄窄如削,其腰纤纤若绢。皓颈呈露直摄魂,粉面芳泽尽偷心。发髻如云高耸,新月修眉微曲。鲜润红唇映日,洁白皓齿如云。明眸似秋水顾盼生辉,笑靥如娇花摇曳含情。

如此郎才女貌又兼夫妻二人情投意合,真乃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他们都去哪里了呢?许二爷一家老小都不在家的情况实属罕见,几乎从来没有过。

“吱吱”两声门响,杏儿也推门而入。

“哎,枣子,怎么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呢?”杏儿被我踢伤的腿好像已无大碍,她已经可以不用一瘸一拐左右摇摆地走路了。杏儿好像并没有记恨我踢她这一脚。她走进门来,也是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就开口问我。

“许家肯定是出事了!不然绝对不会一个人都不在!”我轻声轻语,不理会杏儿是否能听清楚。可是许家出什么事情了呢?自从我来许家之后,从未见过哪个人敢招惹许家,包括李、尤两大家族里的人也从不敢真正触犯许家。许家在山北村的地位一直无可撼动。那许家又会出什么事情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竟隐隐升起焦急忧虑之心。实话实说,我在许家生活得并不快乐而且很痛苦,但如果许家出事,或者许家败落,我将会怎么样呢。一直以来,许家好像一条平稳行使的大船,我寄居于船上,很痛苦,但是,如果有朝一日,大船翻覆,我又会怎么样呢,我又可以去哪里呢?想到这里,我心生恐惧,是一种对未来感到深切的迷茫、对未来完全不可预测的恐惧。

我心绪渐乱,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尽力扫清头脑中的坏情绪。我转头看了一眼杏儿,看了一眼这个以前在少夫人的气势下对我百般欺负的杏儿。今天的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她像一只恶狗,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疯狂地撕咬我,而今天,她却好像一只柔弱的小花猫,即使被我踢了一脚之后连还嘴的话都没有。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了一眼杏儿,我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大概是这个院子里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无所适从,这一刻,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而我觉得杏儿更不知所措。因为她一直在注视着我,虽然我并没有在意她,连她的问话我都不在意她听不听得到。我扫了她一眼,从她的眼神中我不光看到了迷惑,还看到了顺从。我觉得,在这一刻,她会听从我的吩咐。

“你去把院子扫一下吧。”我好奇自己会有这样的判断,于是我试探着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杏儿迟疑了一秒钟,大概是因为她从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指令或吩咐,迟疑过后,她又笑了一秒钟,大概是因为自己不用再这样呆呆地站着了,自己有了一个方向,虽然只是一个小方向:去扫地。“哦”杏儿的声音比我的还要轻,不过从她去墙角拿扫帚的举动中,我猜到了她的这个“哦”。

一阵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腹花香,浑身舒爽。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吩咐别人,也是第一次有人顺从我的意愿。一霎那间,我觉得我在田野里做的梦实现了。含辞未吐而气若幽兰的少夫人成为了我的夫人,杏儿成为了我的仆从,这个许家大宅院成为了我的大宅院。

杏儿在打扫院子。那我呢,我要做点什么呢。前院没人,后院呢?后院是少夫人和小少爷一家的住所,别说是我,就是许二爷、许二爷的公子二少爷也都不能随意乱进。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是不是可以去看一下呢。思索片刻,我想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少爷会允许一个男仆去自己妻女所在的住所乱看,即便是一个未成年的男仆。于是,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胡思乱想之际,我隐隐听到大街上有爆竹炸响之乱,有人声嘈杂之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莫非,许家有喜事?

我转身走出门外,朝声响之处望去。这一看,只见:

鞭炮乱飞阵阵烟,朦胧雾中有笑颜。

披红挂彩谁人笑?正是永年许家男。

高头大马我为峰,亲邻睦友簇成团。

前呼后拥徐徐行,十里八乡尽望看。

宽敞大道挨擦擦,左右阁楼亦无闲。

羡煞壮年男子汉,何年此人与己换?

慕蔺妙龄美佳人,怎携此手共婵娟?

我定睛细看,那白马之上赫然是二少爷许永年。见到是自家少爷风光体面而回,我心里竟也有些莫名的高兴。我催促杏儿快些收拾好院中扫成堆的垃圾,并把大门敞开,等待着二少爷回来。

二少爷满面春风地到得家门口,好像中了状元一样,只听得到周围人群乱哄哄地议论。这个说:“二少爷真是拾金不昧啊。”那个说:“是啊,二少爷真是品德高尚。”另一个又说:“真是,二少爷可谓救了他们一大家子。”乱乱嚷嚷之间,人群已经簇拥着二少爷进了正厅。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杏儿,只不过多了正厅里的欢声笑语。我突然感觉,我其实不是许家的人,因为许家和我好像是两个世界。当他们喜事临门时,我依然冷清落寞。当他们祸事临头时,或许我会拔腿而走。杏儿和我一样,大概只是这个庭院的打扫者兼小少爷的“玩具”。正厅里在准备宴席了,在庆祝。宴席自然与我等无关。可是,我比较好奇,二少爷是做了一件什么事呢?值得这样大场面,值得这样隆重的庆祝呢?

“啊,二少爷好风光啊!”杏儿好像很高兴。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脸更长了。

“枣子,你和杏儿去把祠堂打扫干净,回来再吃晚饭。”这是二夫人的吩咐。二少爷光荣而归,设宴庆贺,二夫人自然也是心花怒放,连吩咐人的语气里都装满着笑意。

打扫祠堂?莫非要在祠堂里在全族人面前表彰二少爷?这对于被表彰的族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誉。二少爷进门时,听旁人说二少爷是拾金不昧,还说救了谁一大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知道了,二夫人,我马上去。”对于二夫人的吩咐,我同样不敢迟疑,立马回答道。二夫人吩咐我后就回到了觥筹交错的正厅里,和少夫人坐在了一处。喜事临门,二位夫人好像并没有记着我下午偷跑到田野罢工的事。也许是记着呢,不过现在因为二少爷有喜事而心情大好,不想理会我。不管怎样,我还是很庆幸,至少现在不会被惩罚。我瞅了一眼热闹得像一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许家人,带着我自己的冷清和落寞,叫上杏儿,出了门,往许家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