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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收集小队的车行驶在郁郁葱葱的街道上，两边的房屋长满了藤蔓，地上已经快看不出柏油马路的痕迹，各种杂草顶开了路面，在一条条缝隙中野蛮地长出来。
爷爷眯着眼睛，靠着皮卡的护栏发抖，车上的风吹的更猛，他下意识把衣服裹了又裹。
车上还坐着好几个队员，他们对爷爷视而不见，让他搭车已经是发了善心，平民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只有那个温和的小伙子，凑到了爷爷身边。
“老头，你一大把年纪，怎么想不通跑到警戒区外面来了，”小伙子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颤抖的爷爷，好像带着一些怜悯的表情说，“警戒区外面这一片我们多少年前就翻了个遍，还能让你们捡着漏。”
爷爷这时候只是自顾自的发抖，也不回答。
小伙见状脱下手套，把手心贴在爷爷的额头上。
“队长，这老头的额头好烫。”
队长瞟了一眼，鼻子长出一口气，嘟囔了一句，“死老头，真他妈麻烦，”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瓶子，扔给了小伙。
“队长，你真舍得，”小伙接过瓶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葡萄糖液可是宝贝，你倒好，给个老头喝。”
这时候，车上其他的队员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跟随着附和了几声。
“别他妈废话，给他喝。”
队长的话简短有力，小伙子和其他人不再应声。
瓶盖打开的时候，众人舔了舔嘴唇，这东西只有队长有资格分配到，不是什么美味的东西，但是关键时候能救命。
葡萄糖液体顺着爷爷的舌头、喉咙，流进了他的胃，随着这些液体的进入，爷爷回光返照一般，用全身的力气说了声：“谢谢。”
众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这个世界，每个人只需要考虑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天亮就好。
物资收集小队回到警戒区的时候，守卫看到从皮卡车上缓缓挪下来的爷爷，不可思议地扭头和身边的人说：“老头还活着？”
下车后，爷爷沉重的身体走了没几步就栽倒在地上。
已经开出去一截的皮卡车在一声响亮的“停车”声里停了下来。
队长高大强壮的身体直接从车上飞了下来，又飞一般的跑到爷爷栽倒的地方。
他掐了爷爷的人中，爷爷好像又产生了一些意识，这时他冲爷爷大声叫骂：“你给老子死在家里，别死外边，”然后又大声让老头给他指家的方向。
狗娃在大口大口吃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喊叫声，“谁家的老头，出来领一下！”
听到喊叫后，狗娃抬着自己的碗推开门，看到高大的壮汉背着个人仍然在喊叫。
“叔叔，我帮你认认，附近的人我都知道，”狗娃没有认出那是爷爷，端着碗热情地说，还用另一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看到狗娃这么说，队长将已经昏迷爷爷背到窝棚里放下来了。
狗娃发现是爷爷的时候，吓得把碗直接扔出去了，哭喊着想叫醒爷爷，只是爷爷没什么反应，于是又抬起头哭着问高大壮汉：“爷爷怎么了。”
队长摇了摇头，把老头背到床上放下来，摸了摸狗娃的肩膀，蹲下来对他说：“你爷爷病了。”
狗娃哭的打起了嗝，用手扯住壮汉的衣角。
“求求你了，叔叔，救救我爷爷吧。”
队长咽下一口口水，看着狗娃的眼睛说：“不严重，休息一会儿就醒过来了，”说完转身用鼻子深深地吸气，又用鼻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准备离开窝棚。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将一大袋通用口粮和装葡萄糖的瓶子从从胸前的背包里取出，然后指了指装葡萄糖的瓶子，“这东西记得给你爷爷喝一点。”
队长放下东西，又转身离开了，这次他转身后再也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走出门口的时候顺带拉上了门。
狗娃听到壮汉的话，以为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急切地往爷爷嘴里灌。
他相信了壮汉说的，心里想着，“爷爷只是病了，喝了这个‘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喂爷爷喝完了“药”，狗娃趴在爷爷脑袋旁边等着爷爷醒过来。
爷爷中途睁了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看到趴在一旁睡着的狗娃，眼皮又不争气地闭上了。
狗娃在半夜被冻醒了，抬起头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爷爷，用手推了推，依然没有反应，他慌得在窝棚里哭着打转，转了几圈又停下来用手推爷爷，发现爷爷还是没有动静。
他没有继续再推了，走出窝棚去敲打贫民窟邻居的门。
邻居带着沉沉的困意，骂骂咧咧的开了门。
“叔叔，呜呜呜……”
狗娃一边流眼泪一边打嗝，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让人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邻居这会儿骂的更凶，把最狠毒的话骂了一遍，然后一脚把狗娃踢飞，“砰”地把门关上了。
狗娃又去下一家敲门，这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是个女人。
狗娃这次调整好呼吸，努力把话说得完整。
女人听完想要说些什么，里面的男人已经发起了火：“快给老子滚回来，大冷天的开什么门，”只好叹了口气，把狗娃推出去，关上了门。
狗娃用手臂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的脸生疼，这时候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嗖嗖”的大风吹得他走路都难。
第三个邻居开门的时候，狗娃大声又清楚地把话说出来，邻居听完以后点点头，回到屋子里披上大衣跟着狗娃回到了窝棚。
看到了没有反应的爷爷，也看到了矮桌子上的一大袋通用口粮和那个装着葡萄糖的精致瓶子，邻居上去摸了摸爷爷的额头，眼珠子滴溜溜开始转。
“你等会，我去找医生。”
邻居说完像只狐狸一样跑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狗娃听到门口传来热闹的脚步声。
邻居一脚踹开了门，像只猎犬一样冲进来，在狗娃一脸的茫然中，用最快的速度，把桌子上的通用口粮和装着葡萄糖的精致瓶子塞进了裤裆里面。
在狗娃快回过神的时候，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他的眼睛里，等狗娃回过神来的时候，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喷射出火舌。
噼噼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让狗娃一下子回想起了昨晚的声音。
他再回头看爷爷的时候，爷爷还是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爷爷身上的窟窿眼冒出来黑红色的血，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黑黢黢的爷爷整个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