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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乎乎的，像那无尽的深渊，看不到哪里才是尽头。
少年啊！为什么沦落到一个人，躺在陌生幽寂的山间，是因为已经落魄到无家可归了吗？
乱世，自己没有在书本上学到的词汇，却亲身在经历。
这一路从北行来，在流民的队伍里漫无目的，在混乱的追兵里慌忙四避。
在进入中心区域的路上，碰见那里有打劫的悍匪，无奈只能选择从水路而下，随手制作的简陋木筏，行了半日，就被水流冲散。
不会水，就那样抱着一块木头，被湍急的水冲着，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一无所知，自己睁开眼时，躺在河岸边沙石上，头，很沉，好像生病了。
树下，少年蜷缩蹲着，双手捂着额头，它是那么的冰凉，好似那严冬的河水。
身外，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叶片上响起，风偶尔吹过，大片的雨纷纷洒落而来，即使躲在树下，也不能避免。
时间，变得好像很漫长，从所未有的漫长，好像，在争渡着波涛汹涌的海，心神时刻也不能松懈。
因为，额头的冰冷已经转化为灼热，但却更加疼痛眩晕起来，无法入睡，它总会将人唤醒，似在宣示着，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这一切，已经记不清，到底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经历，明明只是个年仅十二的少年，所历经的风雨，也能够数上一数了！
总以为，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困难就会过去，风雨，就会过去，就能看见彩红。
只是，一个又一个，为什么磨难总是那么多，自己一次又一次度过，它却一次接一次到来。
“是不是，注定的道路，这就是自己的一生吗？”
迷迷糊糊中，回想起来许多，有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有和妹妹嬉戏玩闹的时光，一切，仿若就在刚刚，却已然离自己很远，到了永远也回不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残酷二字，早已将它概括。”
未来的路，还为作过半点想法，不知道，该去哪里，想去哪里，只能下意识的往前走，或许，等什么时候，走累了，就会想停下来歇息。
命运，好像已经降临，在推动着迈动的步伐，向着自己不喜欢，也不知道的方向，逐渐靠近。
他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什么也无法改变，只能随波逐流的现实。
可自己，却又那么的弱小，离开了生养之地，连生存都困难，能熬过几天，自己都没有半点知晓，又谈什么不甘的想法。
漫长的时间，即使再怎么缓慢，终究也会过去，正如眼前的天，终于开始发亮。
安静的红霞，染红了远方的天际，新的一天，再次开始。
一直未曾完全闭合的眼帘，困卷得没有抬起的力气，眼帘低沉地垂着。
头还是很沉，好在没那么痛了。
酸麻的腿，费了好一会功夫才站起身，在树下呆呆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一轮红日彻底露出山头，少年的身影才在树下消失。
道路上，瘦小的身影在赶路，拖着湿漉漉的一身。
肚子，也早已叫个不停。
路上，碰见了第一辆马车，咕噜噜的轮子转动声，马蹄声，远远就在身后传来。
隔着不少时间，就会遇见，有的和自己同向，有的则与自己背道而驰。
看样子，这还是一条常有人来往的大道，如此一来，他到也宽心一些。
云城，这是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地方，比起南国那些赫赫有名大城区域，则显得有些默默无闻。
在天色近晚时分，他来到了城门口。
天空，又下起了雨，依旧很大，在两里外他就早已沐浴在雨水之中，走到这里，已经和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一两马车急匆匆地从外驶来，地上的雨水哗哗四溅，窗口那，有个男子望了外面一眼，轻轻放下窗帘。
城门口，连值岗的守卫也没看见半个，他在马车之后，也同样穿过了城门。
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也人迹罕见起来。
“喂，快看，那里有个人没打伞。”
“在哪在哪？？？”
街道旁的屋舍中，有孩子透过窗户看见，像是发现什么稀奇有趣的事，赶紧向同伴招呼着。
夜，再次到来，河岸的亭中，只有一个人，依靠在木椅上，浑身发冷。
迷迷糊糊中，路边不时有人经过，脚步声有重有轻，交谈的人，多是街坊四邻的妇人老太，声音洪亮如雷。
“喂，知道吗？酒优镇闹鬼了。”
终于，少有的听见了青年的声音。
“什么啊，都是骗人的。”
与他同行的同伴丝毫不不以为然。
“是真的，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都传扬开来了。”
先前开口的青年继续讲述。
“你没听说过，人云亦云吗？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也就能你见识经历少，才会这样觉得。”
“我见识少？不相信是吧，那一起去看啊。”
青年似乎有些较劲起来了。
“没时间，大老远的我吃饱了撑的。”
“那还能怎么样，和你说你又不信。”
二人渐行渐远，交谈声也逐渐细微。
一夜，已经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度过，只感觉，深深地煎熬。
很早的时候，街道上就人出现，那是一对母女。
“清儿，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衣着朴素的妇人停下脚步，扭头怜爱地看向身旁的少女。
“不饿。”
少女安静地走，闻言轻声回应。
“傻丫头！”
见此，妇人有些心酸。
她看了看街，目光落在一座店铺前：“前面开门了，去买点吃的。”
“可是……”
少女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完整。
“不用担心，钱不就是用来买东西的吗？或许再过几天，就找到帮人干活的地方了。”
妇人看向少女，轻笑着示意她不用担心。
不过少女还是没有宽下心来。
前方一户人家的房门已经打开，门口的摊炉正在冒烟，像是刚生火不久。
“有人吗？”
妇人来到门口，轻磕了几下房门。
“怎么？”
屋里，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买些吃的。”
“等一会吧，现在正忙呢。”
屋里的声音没有半分招待客人的客气。
“清儿，我们等会吧！”
回身，妇人看向少女。
“嗯。”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这一等便等了许久，清冷地早晨，凉意沉沉。
终于，一位老太婆从屋里出来，一出门，就上下扫视打量了二人一眼：“买几块？”
“一块就行了。”
妇人连忙开口。
见此，老太婆的脸上毫不掩饰闪过一抹不悦与厌恶。
这……倒破为奇怪了。
过了些时间，饼被烙好，妇人付完钱带着少女离开了摊边。
“拿好了。”
路上，妇人将饼递给少女。
“你不吃吗？”
少女接过，并没有马上吃，而是看向妇人。
妇人柔和摸了摸她的头：“娘不饿，你自己吃就行。”
少女低着头：“娘不吃，我也不吃。”
“听话。”
妇人看着她，只是少女少见的没有听话。
“清儿……”
妇人看着孩子，欲言又止。
路上，妇人还在试图劝说，可结果仍旧没有半点改变，原本拿到时有些滚烫的热饼，也渐渐开始变得冰凉起来，如同身外的空气。
“咦……”
前行中，妇人脚步一顿，目中闪过一抹惊疑，身后低头跟着的少女也跟着停下脚步。
视线越过妇人，少女看见让母亲驻足的原因，前方数丈外，地上躺着一个人。
“过去看看。”
踌躇片刻，妇人做出了决定。
来到近前，果然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