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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仙湖的形状像只展翅的仙鹤,仙鹤的脖颈和翅膀弯折处各有一座联通路面的桥。小时候每次来中山公园,陈笛的必选动作就是划船。记得那时候家里拍的照片不是在划船,就是旋转木马。印象中,陈笛和父母,舅舅,表哥,表妹,外公,中学同学一起同划一只船,但每一次,陈笛都坚持划船穿过这三座桥的桥洞,才算这次划船是圆满的。
今天被贺扬带进了中山公园,陈笛又萌生了划船的念头,就脱口而出:“我们去划船吧!我想划船。”
“划船?”贺扬诧异地说:“宝贝,现在是冬天,这里是湖城,不是上海,水结冰了。”
“呃!”陈笛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天脑子全然宕机,明明前晚在吹雁湖,看了整整一晚结冰的湖面。
贺扬看看几百米外的逸仙湖,说:“没事没事,不能划船,也有冰面项目,咱们去玩。”
贺扬牵着陈笛走过第一座桥,这是仙鹤的左翅膀的位置,就见桥墩下往里几百米有很多人在玩。老式单人冰车,双人冰上自行车,冰上牵引雪圈,座椅陀螺,冰上碰碰车……带着孩子的大人,老人,谈恋爱的小青年,一个个在蓝天阳光下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一起玩了冰上自行车,又去回味小时候玩过的老式冰车。陈笛不太擅长,这却是贺扬的长相。他说小时候自己还做过冰车,冬天有时间就在靠近大院北面围墙的那条小河面上玩。
陈笛说:“以前常去那里找弟弟回家吃饭,怎么从来没有碰到你。”
贺扬笑着说:“你们搬来以后我就不玩了,我见你去那里找陈霄,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好意思玩了。”
陈笛不太信,说:“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贺扬忽然低了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也有吧,就是你家搬来以后,以前还真是没有感觉,不知怎么的,你家搬来以后,我就开始害羞了,你不信吧?一个大小伙子,说话,做事都有点畏畏缩缩的。”
陈笛抿嘴笑,学着贺扬的语调,说:“我来大院以前还真是没有什么感觉,我们原来朔城的家属院大人小孩都认识,男孩女孩,大的小的都熟悉,根本不知道什么不好意思,可来了大院,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特别是有你这么优秀的男生学长住隔壁,天天都活在羞涩之中……”
“都怪你。”陈笛又补了一句。
“怪我,怪我。”贺扬赶紧认错,伸手搂住陈笛,说“怪我,我不应该住在三四五排二号,给你增添了压力,让你小小年纪都活在沉重之中。”他又凝心注视着陈笛说:“也不知道那些年怎么忍过来的?”
“就是。你要赔我。”陈笛顺杆儿爬。
贺扬:“让我陪是吧?”
陈笛:“是的,让你赔。”
贺扬:“那我就好好地陪。”他突然就把陈笛抱住,举了起来,说:“我好好地陪你,以后每一天都陪你。”
“唉唉!你干嘛?快放我下来。”陈笛抗议着:“光天化日的,不要少儿不宜啊!”
“好好,咱们不能带坏小朋友。”贺扬看看冰场上那么多开心玩耍的孩子,轻轻把陈笛放下,等她站稳了,又拉着手把她带出冰场,走了几百米,在湖边步道上找了一个正浸没在阳光中的长椅,坐下来。
陈笛出神地望着逸仙湖,说:“中山公园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我生平去的第一座正儿八经的公园就是中山公园。”
“嗯?”贺扬不解,问道:“不会吧,你十二岁搬到湖城大院,才第一次去公园。”
陈笛笑:“才不是。”她说:“你别看不起人。我是十二岁搬到湖城,但是六岁时,我舅舅一家就搬到湖城了,从那时候起我每个寒暑假总被大人带来湖城,每次都来中山公园。所以我的记忆都是和弟弟、表妹一起坐木马,和家人一起划船,还有一次冬天,两个表哥在冰上,就是那座桥后面的地方,他们滑着冰,打了起来,把我吓哭了。”
贺扬这才明白,说:“原来那么早我们就同城了。我上小学时我家随军,从老家搬到大院,说不定哪个暑假,我来中山公园你也在呢。”
陈笛笑笑说:“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候我的心里就盼着寒暑假去湖城舅舅家玩。有一次,好像是我四年级,学校里组织了一个活动,挑选每个班级最优秀的两名学生,乘坐大巴到湖城春游一天,每个人才收2块车钱,自己带点午饭就行。我被选上了,高兴极了。一路上我还跟坐在一起的小伙伴显摆舅舅家在湖城,就在中山公园附近住。到了湖城,小伙伴还不信,车开在马路上,非要让我指舅舅家在哪个位置……”
贺扬大笑:“想不到我笛子也有向人显摆的时候,不太单纯了哈!”
陈笛白了他一眼,说:“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我心里就盼着有一天能搬到湖城。那时候我心里就觉得湖城是最好的地方。心想事成,五年级的时候,我爸调到湖城了,我以为就能搬家到湖城上初一了,谁知道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要给我妈联系调到工作,要给我转学,就耽误了一年。”
贺扬说:“真感谢陈叔叔,工作那么出色,调到湖城,我才有机会见到你,和你做邻居,不过是个默片,只见人影,听不到你说话。”
陈笛忽然想起来记忆中最愧疚难挨的一件事,现在她和贺扬并肩坐在湖城正午阳光下的逸仙湖边,居然就有了勇气。她伸手拉过贺扬的手,说:“贺扬,有件事我想给你道歉。就是你快上大学那次,我妈让你帮我讲物理题,我让你等了一天,最后还是没有让你来……当时你很生气吧?我,对不起,当时太任性了。”陈笛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满是歉意。
贺扬完全没有想到陈笛会提到这件事。他把陈笛拥进怀中,吻着她的黑发,轻轻说:“生气倒是谈不上,小事一桩,不过受打击是真的。真的,特别受挫。之前的三年你一直没有理过我,我猜是你不好意思和男生说话,可那天后来阿姨说你抹不开面子,不让我去教你,我心里很受伤,我偷偷喜欢你几年,马上要离家上大学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帮你一下,和你说句话,可你还是拒绝。我就猜你肯定讨厌我,不愿理我,所以五月那次见你,当着一屋子人,我不敢和你相认,生怕你大小姐脾气一犯,当面给我下不了台。”
“我错了,贺扬,对不起。”陈笛慌了,坐直了身体,眼睛正视着贺扬,认真地说:“我怕被你发现我的物理有短板,这几年我都是和你的名字相提并论着被大人们表扬,我有点虚荣,不想破坏这个荣誉。”
贺扬得意了,说:“喜欢和我在一起是吧,名字都喜欢被相提并论,你这么说我真感动。”
陈笛又说:“我那时候怕面对面和你坐在一起,我怕会害羞,但是我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么?真的么?”贺扬又是激动又是喜悦,低头又去吻陈笛,头发、眉毛、眼睛、鼻子、耳朵、脖颈、下巴、脸颊、嘴唇、手心、指尖……
他吻了很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笛子,宝贝,这是最让我骄傲的一句话,虽然我晚了二十三年才听到,但够我激动感动一辈子的。”
贺扬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我偷偷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正是偷偷喜欢我的人!这是电视剧的台词吧?多腻歪的一句话,可是……”
他走回椅子边,蹲在陈笛身边,两只手抓过陈笛的手,抬头对上陈笛的眼睛,说:“笛子,前天是吹雁湖,今天是逸仙湖,都是咱们家乡湖城的湖水,这些湖水见证了我们少年时代的互相偷偷喜欢,也见证了二十多年后,我们重逢之后,重燃旧爱……以后我一定珍惜老天给的这个机会,好好待你,照顾你,珍惜这份历经沧海的幸福……”
贺扬的脸上还挂着泪,他激动无措,词不达意,但陈笛没有计较,没有去纠正他,她俯身抱住贺扬,回答说好,眼泪也跟着奔流而下。
“叮铃铃铃铃铃!”陈笛的手机突然响了,陈笛慌乱地接起。是妈妈打来,问她几点回家,现在已经五点了,过一会她和爸爸要出门了。
贺扬也听到了电话内容,他站起来,又把陈笛从长椅上扶起来,拥进怀中,再次吻她。
陈笛说:“我们该回去了。”
贺扬说:“我知道,咱们去停车场,我送你回去。”说完又拥住陈笛狠狠地吻了一阵才放手。
两人起身,陈笛说:“你走先。”
贺扬立马会意,他快步赶了几步,离开陈笛二十多米才站定,又迈开大步向前走,陈笛在后面跟着,这样走了一百来步,贺扬回头看了一眼陈笛,再次扭过头继续走,又走了一百来步,再次回头,站定,等着陈笛赶上来。陈笛走在贺扬身后,她的眼前浮现的是她十二岁到十五岁在大院的那三年,她走在贺扬身后,贺扬大步流星地走路,走一会又回头来看几眼,再回过去继续走路。
贺扬牵过陈笛的手说:“我复盘得怎么样?走个一百多步,回头看看你,这是不是和当年在大院的走法一样?”
陈笛笑了,问他:“你当年为什么走一阵就要回头看看?”
贺扬说:“我也不知道,走一走就想回头看看你是不是在后面,你在,我心里就踏实。其实我倒是想走在你后面。但是一个男生跟着女生,你也会害怕吧?所以就不吓你了,我在前面,走一阵回头,看看你在就行了。”
陈笛又是一阵感动,她拽着贺扬的胳膊,又把自己的脸依偎上去。贺扬揽着陈笛的背,一直走出中山公园,到了停车场。
贺扬一边开车,一边说:“宝贝,明天一早我就开车回BJ了。明天我们就不能见面了。过一阵我有空,去上海看你们。”
陈笛说:“好。你明天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在雪已经化开了,高速公路是安全的。”
贺扬说:“我一定小心,隔几个服务区我就停一下,休息,吃饭,好不好?”
陈笛说:“好的,我陪着你。你到服务区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行。”其实她心里有些后悔没有答应贺扬坐他的车回BJ,再飞回上海。她默默心疼贺扬一个人开上千公里的高速,又不好意思开口。
贺扬说:“笛子,这是自去年五月我们重逢以后,你第一次主动让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过去的这大半年,都是我主动,一厢情愿地接近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得到你了,也了解了你的心意。我此生无憾了。”
陈笛说:“你好好开车,别说这种话。”
贺扬笑:“好,我听话。你不知道,你稍稍一丝丝的主动,对我有多大的力量,那可就是杠杆撬动地球呢!”
陈笛也笑:“那杠杆撬动了地球没有?你夸人也走点心啊!”
贺扬又囧了,说:“别笑话我,我是高兴傻了,幸福得有点不敢相信。激动得胡言乱语了。我贺扬何德何能,居然在四十二岁高龄得到了梦中的女孩。”
陈迪说:“因为你是贺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