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隐形模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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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到眩晕了。”贺扬说。“第一次与你一起喝酒,第一次去十渡,第一次去天文馆,水立方,第一次在我家厨房正式开灶,第一次在我这个空房子里感受你的气息,还有第一次和你坐在穹幕影院……这些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梦,现在竟真真切切了。我这是几世修来的福。”

陈笛说:“我也是。小时候一直觉得你就是走在我前方的一面旗帜。我只能跟随,无法并行,而且你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我那时候怅然了很久。我怎么会想到,老天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在我人生最凄苦的时段派你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

贺扬笑了,说:“是呀!老天有时糊涂,有时又算得精细,你说如果再早四五年,我们重逢,你有恩爱的丈夫,我也是一家三口都在BJ,我们就算见面了,也只能咬牙,忍痛割爱,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

“是呀!绍晖走的时候,我恨死了老天。觉得他老人家成心跟我作对,现在或许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了,给我补偿,派你来?”陈笛点头说。

“对对,我是个补位队员。绍晖他太优秀,所以他是首发。”贺扬撇了撇嘴,笑着说,不知是自嘲,还是谦虚。

“不是不是。”陈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恰当,让贺扬误解了,连忙说:“你不是。”不是什么,她又没有合适的词,只好说:“我遇到绍晖早,他真的优秀,但是在我心里你也优秀,你们不是比较的关系。再说首发,这个怎么判定呢?在我生命里,你出现的不是更早么?只是……”

贺扬接续:“时间不对,是么?我们相遇太早,还不到能相恋的时候。绍晖来得恰到好处,是么?”

“对,就是这个意思。”陈笛说:“绍晖是我21岁认识的,过了一年我们才恋爱,那时候已经研二。其实对于一个女孩来说,22岁初恋已经算晚了。”

“是呀!”贺扬说:“我也一直好奇,中学那会儿就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大学肯定有很多追求者,你竟然一个都看不中眼么?”

陈笛纠结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呀,初中到高中,追求者的确很多,也不是他们不优秀,但,好像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像,我,可能在没有进大学之前,自己在脑子里刻画了一个喜欢的男生模板。那些男生,和我的隐形模板一个都对不上。包括陆绍晖。所以,他用了一年时间,才用自身的气质和人格征服了我,让我彻底抛却了那个模板。”

贺扬饶有兴致地听着,好像被解了惑:“难怪呢!我就说,绍晖对你如此重要,绝对不是一般人,现在看来,他一定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能让你放弃你的模板。我要向他学习。”

陈笛笑笑不说话。

贺扬又发问:“那,我能不能了解你的模板,到底是什么样的?模板或许有个原型,你是不是还有个暗恋或者仰慕的对象,不是绍晖,更不是我?他到底是何方人氏?我可以知道么?”

陈笛还是低头微笑,思忖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贺扬。

贺扬摇摇头说:“好吧,我不勉强你了。我只是很好奇,在你的脑子里还有除了我和绍晖之外的第三个形象。那个形象,那个隐形模板一定特别,特别高级,优秀,英俊,不过我不会勉强你说出来的,笛子,我不会那么僭越的,你放心。”

“真的么?”陈笛又笑了,她说:“如果我说出来,你可要保持冷静啊!”

“好好!我只是膜拜和羡慕,绝对冷静。”贺扬押了一口啤酒,拍拍自己的胸脯,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那个隐形模板,”陈迪说:“的确是影响了我很多年。极大地阻碍了我的感情生活,导致我上了大学,都没有交往过一个男生,被人说脾气古怪,还有人说心气高,只想专业上拼搏。这个模板,该对我负责才是。”

“就是,你找他索赔。”贺扬试探着说:“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么?”

“联系倒是有的。”陈笛想了想说:“不过,时间变迁,此一时彼一时,我怎么能向现在的那个当年成为我的模板的人索赔呢?再说他又不知道他是我的模板。”

“这倒是。这个傻家伙。”贺扬摇头,又替陈笛忿忿不平:“他就没有感觉么?你这么暗恋他?”

“他肯定没有感觉,他又看不见我。”陈迪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说:“那个隐形模板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我其实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对。”

“嗯?你到底认识他么?”贺扬越听越糊涂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我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发音,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我也没有和他说过话。”陈笛说。

“又是没有说过话。”贺扬激动起来了:“笛子,你怎么回事,你当年不理我也就算了,遇见喜欢的少年,还是不说话?你傻不傻?”

“你才傻!”陈笛反唇相讥:“你觉得那时候我心里能装多少个少年?”

“嗯?”贺扬挠头。他有些迷糊了,是啤酒让他智商降低了么?竟有些听不懂陈笛的话了。

“唉!”陈迪可怜巴巴地说:“可能就是我不起眼吧?我说的话别人都不在意,听不懂。当年走在我前面的少年,我不敢和他说话,我的隐形模板少年,我还是不敢和他说话,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啊!”贺扬突然震扼了。“笛子,宝贝,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是你的隐形模板么?”贺扬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扑过去抱住陈笛,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又放下来,狠狠地吻。“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我这么荣幸么?”贺扬再次红了眼眶,声音也开始跟着哽咽。

陈笛从贺扬臂弯“逃”了出来,她坐回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掩饰自己小小的羞涩。是的,隐形模板是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从前夏玉敏问过她,为什么对那么多追求者无动于衷或视而不见,她都回答这些人不是自己心里的男朋友的类型,夏玉敏追问她的理想类型是什么样,陈笛按照贺扬的样子描述过,但无论夏玉敏如何追问这个形象的实体是哪个人,陈笛就是缄默不语。她不可能说出来贺扬的名字,好像那个名字说出来就是一种不敬和亵渎。

“所以,我比绍晖更早进入你的心里,对么?”贺扬也坐下来,认真地看着陈笛,声音还在微微地颤抖。

陈笛点点头。

“可是,你说你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贺扬不解。“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

陈笛苦笑着说:“我只是听大家提到你的名字,贺扬,我一直以为是太阳的阳。哪里想到你是飞扬的扬。”

“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那后来……”

“后来,我看见了你的名字。”陈笛抢着说:“你家搬走那天,我一个人偷偷潜入你家前院,捡了一张明信片,是你BJ的同学寄到你在西安的大学,上面写的是贺扬。我才知道你不是太阳的阳。”

“笛子……”贺扬伸手从桌面探过去握住陈笛的手。“宝贝!宝贝!”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说我傻吧?”陈笛笑笑说:“我怎么就自认为你是太阳的阳,住了四年邻居都不知道你的真名。”她一扭头看见了贺扬脸上挂着的泪,赶紧伸手替他去擦。“哎呀!你这个爱哭包!”“你不是硬汉人设么?我的隐形模板也是硬汉少年。现在看,好像也不太符呢!”

“不符?”贺扬急切地说:“那你也会把我给筛掉么?”

陈笛不忍心贺扬流泪,就继续逗他。“嗯!我的确要好好想想,经过这么多年,当年的模板,长到现在,会不会水肥管理不好,长歪了?”

“谁长歪了?”贺扬在动情落泪之际竟真的被陈笛惹笑了。“谁说我不是硬汉。我刚的很呢。不过,我也不知道,就是只有你能把我惹哭,又惹笑,你好像掌握着我喜怒哀乐的遥控器。”

“那你想让谁掌握遥控器呢?”陈笛盯着贺扬,一本正经地说。

贺扬没有回答她,却说:“笛子,你在我家搬走后进了我家的前院,是因为我么?”

陈笛点头说:“你家搬的很突然,好像和三四五排的邻居都没有事先打招呼。那天中午回家,发现你家搬走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偷偷哭了一鼻子。下午回家,我不甘心,偷偷溜进你家前院,捡到了你的明信片。”

贺扬把陈迪的手握得更紧了。

陈笛继续说:“我是不是很傻?潜入别人家,探寻那个人的气息。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家里什么样,你住哪间房间,里面什么样。可惜房门锁了,我进不去。”

贺扬笑了,说:“想了解我的生活信息是吧?可是十五岁的时候,你不肯进我家让我教你物理。这次五一节来BJ之前还不肯住我家。”

陈笛有点尴尬,解释不清自己拧巴的小心思,就不肯正面回答贺扬,继续说:“可能那时候我很傻吧!我捡了一张你的明信片,如获至宝,夹在课本里,天天背在书包里。还一度想按照上面的地址给你写信,或者寄明信片。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实在没有勇气。”

“你是挺傻的,傻的那么纯真,那么可爱!”贺扬发自肺腑地说:“宝贝,这次你来BJ,给我带来那么多信息。北京火车站,明信片,隐形模板……你知道每一件事,都让我无比感动。这些话以前我们通话时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实在都想不到,我原来还能回到二十多年前,领取那么多幸福。”

陈笛端起酒杯,与桌子上贺扬的那个酒杯碰了一下,说:“你,就当领取了一份银行长期储蓄吧。”

“谢谢你!亲爱的。”贺扬被长期储蓄的说法融化了。“长期,的确是,二十多年,这是多么难得的巨额财富啊!要我怎么来回报你呢?”

陈笛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回报。当时我将它们存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你领取。所以,现在我很欣慰。”

“笛子,不愧是你。不愧是你。”贺扬喃喃地说:“那时候我看着你每天早上起床后去买了早点回来,放学回家后,又端着一只小锅子去牛奶房打牛奶,饭后你在西片区的果园里散步,回家的路上,手里总会拿着花树的枝条,桃花、苹果花、梨花、槐花……”贺扬又笑道:“你可真喜欢花呀,每年果园里各种花开,都被你霍霍,不,你是温柔地折下一枝带回家。”

“你,怎么都看到了?”这一次诧异的是陈笛。

贺扬笑:“我的耳朵灵啊!每天你的生活规律我都摸出来了,大概几点你要做什么,我就提前在我家前院等着,从窗户看见你出去了,我就……尾随。有时候我也进果园,不过都隔一二十米,不让你发觉,有时候我就在果园外的绿障篱笆处看你。有一次,你要摘一束槐花,却够不着,拼命地踮起脚尖,还跳起来,哈哈!那天我都替你着急,恨不得上去帮你折。”

“那你怎么不出现?上来帮我?”陈笛嗔怪着说。

“我要是突然出现,肯定会吓到你,你要是叫起来,我怎么解释?那片果园里都没有其他人。再者,我也不能助纣为虐,帮你破坏树木。”贺扬振振有词。

陈笛白了他一眼:“那片果园根本没有人管,一直是自生自灭的,我折一根开花的枝条也不算什么吧?”

“嗯嗯,不算什么。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妮子真是倔强,有股不服输的劲,那天我看着你几经跳跃,把那株槐花折了下来,我心里就萌生了一个羞涩的想法——我想拥抱你。那是我当时萌生的最羞耻的念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做梦,然后……你懂的。

贺扬说到这里,自己脸红了,红到了脖根。陈笛也不好意思接他的话。他的梦,陈笛不敢探究,不敢去问,她怕自己不小心再打开一个羞涩尴尬的话题。

贺扬喝了一大口啤酒,缓了缓才说:“说起来,我也很难为情,但这是真的。可能我老实交代了我的那种梦,会亵渎你。但笛子,我对你,一点不比你对我少,虽然我没有在脑子里印刻一个模板,但,笛子,你就是我心里的第一个。我也是你心里的第一个。对么?”

陈笛对贺扬的话不置可否。她实在不好意思对贺扬的那个梦做点评和回应。而贺扬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她又是无比欣喜的。虽然这近一年来,她也从贺扬的言谈中得知他当年一直关注她,也算有点喜欢,大哥对邻居小女孩的喜欢,但今晚,仿佛再一次确认,确认他对自己的……就是他说的心里的第一个女孩么?这样的认可,让陈笛好像手捧了一张认证资质的证书。

“对不对?我们都是对方心里的第一个。”贺扬起身,站在陈笛身后,俯身吻她的后颈。

“是的。我们都是彼此的NO1。”陈笛被贺扬吻的痒痒的。

“宝贝,你捡到我的明信片,怎么放弃给我写信了?如果你当时联系我,该有多好。”贺扬还念念不忘刚才明信片的事。

陈笛悠悠地说:“我怕失败,怕写了你也不理我,让我更挫败,更丢面子。”

“怎么会。如果我收到你的信,我会高兴疯掉。我会联系你,一辈子不许你消失,我们,可以从你上大学那年就开始恋爱。你大一,我大三,那时候我也没有在大学接触过任何女生。我们的人生就会改变,我们能找回二十二年。”

“可是!你就不能……”陈笛想说贺扬就不能与他的女朋友相恋结婚,但又想到前妻对他的伤害,陈笛赶紧停止她的假设。

“好!不提那个假设了。”贺扬又去端杯子喝酒。他说:“现在我就足够幸福了,我要知足。”

“我也是。”陈笛点头。也学着贺扬喝了一口酒。

贺扬禁不住又起身,拦腰把陈笛抱起来,又抱着她坐在床上。陈笛下意识挣扎。贺扬说:“宝贝,别担心,我不乱动,我就静静抱你一会儿。”

陈笛乖乖就范。她坐在贺扬腿上,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还往贺扬怀中缩了缩,好像一个孩童被大人抱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贺扬才开口:“好吧!宝贝,我得放你去睡了。我要是不咬牙放你,今晚我就不想让你回大卧室了。”

陈笛听出了贺扬的意思,赶紧从他腿上滑下来,说:“我去洗漱了。”

贺扬笑道:“你是属兔子的么?溜得这么快!”说罢他又抓过陈笛狠狠吻了一阵才放开。打开客房的门,牵着陈笛走出来,让她去刷牙洗脸,自己收拾桌上的酒瓶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