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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宁疏的剑在季越身上不断地敲击着,一次又一次刻骨铭心的疼痛感疯狂地撕咬着季越孱弱的身躯。由于体质贫弱,季越一向十分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令人绝望的痛,他还是第一次深刻地体会过。
而宁疏显然也简单地不把这当作遗骨继承中必备的一个流程,他有意折磨季越,不知用了怎样的术法,让季越在这样极端的痛苦下,时时保持着清醒。
他一边粉碎着季越的筋骨,一边向季越介绍自己所开创,千载风流的剑宗:
“在故乡,人们称我的剑道为灵眸剑道,我却不觉得十分霸气,遂在开宗立派之时,自诩为无妄万法之门。
“顾名思义,无论是灵眸或说无妄万法的称号,都是基于我宗与普通剑士的最大区别所来的。
“无妄万法之门的每一位入门弟子,都会由我亲自为其‘开剑眼’。”
宁疏甩了甩手腕,唤道:“抬头。”
强忍着疼痛,季越不顾及泪水失禁而丑态毕露,仰面望向宁疏,看见了那一双令他毕生难忘的眼眸。
此时的季越说不清那双纯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是什么,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晓得那是世间最古质的剑道之一。
而如今,他只能看到好似宇宙的那一双眼睛,有一条迢迢银河,自无限遥远处,向自己奔来。
一瞬间,又仿佛是沧海桑田,如同无尽的岁月掠过了季越魂魄,他感到不可承受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又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我的剑眼,名曰,通古妄虚。”宁疏轻声道,“世上本来没有的剑眼一说,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蠢材剑修,自毁双目以求剑道大成,真是可笑。
“练剑,不用眼睛去看,偏要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找,着难道不是舍本逐末,倒反天罡?”
宁疏笑道:“不瞒你说,在我那个时代,这些自命不凡的白痴还真不少,那时在我故乡去找十个剑修,至少能找出五个瞎子。
“而我偏偏不顺他们所谓的‘潮流’,自我年少第一次握剑时起,就笃定练剑与目力不能相分离。连自己剑的轨迹都看不清的剑修,算什么东西?!于是在当时那个扭曲的时代,我为了将正常的剑道发扬光大,就不断在‘眼目’上下功夫。只是说不得我也有些舍本逐末了,竟然捣鼓出来一个所谓灵眸剑道,这真是我始料未及。”
“即便有了离经叛道之嫌,让所谓‘剑眼’参杂进来,使我的剑道不尽纯粹。”宁疏道,“但不可置否的是,剑眼对剑修的提升相当之大。单从对目力的强化这一点来说,在对敌之时就可谓大有裨益。对通习剑法,破译剑谱,亦是一大助力。”
“不止如此。”宁疏提高了音量。“剑眼是剑道的延申,但凡是道,在每个人身上的体现就不尽相同。故而我这一脉每个人开辟剑眼之后,都会觉醒独有的本命神通。这也是我们会给自己的剑眼命名的缘由所在。”
“剑眼的品秩也不尽相同,这个可没法提升,看命的。”宁疏微微一笑,“你的剑眼若是品秩太低,神通太水,我同样不会收你做亲传弟子。不过骨头还是会给你的。”
季越此时已然痛的头晕脑胀,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勉强地答道:“但凭剑仙决断。”
宁疏朗声大笑,一把抓住季越的肩头,将其远远抛了出去。本该撞在石壁上的季越,竟然没入了一片凭空生出的波纹中。
季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前景象黯然波动,隐有浮光,自己宛若在水中向外观望,顿时他明白过来:
这座洞府之内,竟然除了他刚才所在那一小片道场,周围的溶洞之景,实际始终笼罩在无根水里!
宁疏脚尖一点,飞入水中。来到季越身前,笑道:
“我已经说过,此处是妖邪囚禁我的地方。你刚才所见的诸如黄幅红线一类,是消磨我的束缚;包裹这里的无根水,是修复我的宝物。
“妖邪的本意,是想让我承受无尽被消磨的岁月,呵,这样的折磨确实漫长了些,可如果当年他直接将我斩草除根,刘巫也不能将我和这处洞天一起救出来,而今我也就不会遇到你了。”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宁疏面色轻松而愉快,“季越,那妖邪如今可还活着。”
季越面庞还在因痛苦而扭曲,但也重重点头道:“他年季越得证大道,定斩杀此僚,已报世仇!”
“好!那就别堕了我无妄万法之门的威名!”宁疏朗声道,“季越,十年,我给你十年时间。继承我的骸骨之后,你若能在十年之内登上剑仙之境,我亦有复生之望。如若不成,你亦将身死,如何?!”
没有回应。
宁疏望着季越眉心之间已然裂开的竖瞳,这便是他彻底决心收他为徒的理由。
可季越竟然还在沉默。
宁疏不由得有些不悦:“怎么,不敢了?”
季越低声道:“不敢。”
宁疏登时勃然大怒:“一个十年剑仙就将你吓成这样,还谈什么斩杀妖邪,为我报仇?!”
季越闻言竟俯身下拜:“如若前辈定要我十年剑仙,晚辈只好辜负厚爱了。”
宁疏怒目大骂:“孬种,孬种!”
季越恭顺地答道:“晚辈人微才浅,见识短弱。虽生性狂傲、自命不凡,但从未听过有百岁之内的剑仙……”
“那是你愚昧!”宁疏是何等高傲的人?他见自己在几乎是临终选定的弟子,竟然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怂货,真是出离愤怒。
“十年剑仙算什么,这都不敢赌,你练的什么剑,当的什么剑修?!”
宁疏怒道:“你就是怕死!”
季越却摇摇头:“晚辈不怕死,晚辈怕死而有愧。”
宁疏一愣:“你说什么?”
“依前辈所言,晚辈若十年之内达不到剑仙境界,只怕前辈会彻底消亡。
“同样依前辈所言,晚辈可能会占上前辈唯一亲传弟子的身份。”
季越抬头,坚定的目光几乎是宁疏怔住:
“也就是说,如果晚辈不能十年剑仙,不仅前辈会死,前辈的道脉也会彻底断绝。因此,晚辈死而有愧。
“实不相瞒,晚辈懦弱,本是投井寻死,误入此间。与晚辈而言,不能练剑,无异于死。今日不得剑仙传承,无异于自杀。但是晚辈无惧,毕竟我早算是个死人了。
“然而作为习剑之人,晚辈又已见证过前辈剑道之霸气恢弘,若让这样一条绝世剑脉在晚辈手中断送,晚辈,死而有愧。”
季越并不知道,在宁疏眼中,自己眉心有一竖瞳,正光彩大放。
“晚辈有一愿,前辈若能再找到资质足够的剑士,应将这泼天的机缘相赠与他才是。如若前辈正到了那般风烛残年选不可选之日,彼时再由季越受赠,去赌上一赌。如是,但死无憾了。”
毫无疑问,季越又想起了他遗留在林府的剑谱。没有一位剑士,不珍爱自己的剑道。刚刚“托孤”的季越,在这一刻对宁疏的处境有着无比的感同身受。
因此。他断不会拿别人的毕生所学,做自己前程的赌注!
宁疏闻言,沉默许久,他再次缓缓开口时,显然已不再愤怒:
“我说过,但论天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剑士。
“况且,我的时间不多了。”
宁疏神色散漫:“无根水的修复是有上限的,若非如此,我真想把这一身剑术抱在怀里永远不撒手。
他一甩袖:“毕竟没机会了。”
季越不知作何答复,只好默默等候下文。
“不等了,就是你”宁疏道,“十年你不入剑仙,我确实会死。但你不一定。
“十年达不到剑仙,你的身体将因承受不住我的骸骨而自行崩溃,不过我有办法,让这个期限延续到百年。”
宁疏的目光缓缓落下,他的眼中再次闪烁起那道震撼人心的银河:
“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讲。”
“百年之后,你当以天下第一剑仙的名头,问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