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铸之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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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的一剑,就这样突兀的斩了下来。

或许这真的时阎王点卯的时刻,季越感觉自己在看到这一剑的时刻,身体就已经被贯通上下,一分为二了。

绝望入侵了他,面对这样无上的威压,季越甚至生不出反抗的情绪,

只是,他的剑不然。

完全生发于本能,季越一剑向前挥去。

刹那之间,甚至于季越还不知道自己何时手中有剑,就被耳边呼啸的风声占据了心神。

一切,终归于尽。

他不记得自己看见了什么,只发现当自己醒来之时,眼前那些“束缚”一般的怪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目光所及,就只剩下那具枯坐莲花台上的骨骸。

骨骸身上还披着生前的黄衣白裤,衣服上居然繁花似锦,华丽万分,其间又有张牙舞爪的飞龙,栩栩如生,威严熠熠。

想来着遗骸的主人生前,是个颇风流的人罢!

发觉自己打坐在地,季越本想站起,却被那骸骨下了一跳。

骸骨张嘴,下巴一上一下地说话:

“坐好。”

由声音来看,这骸骨就是那古老声音的主人无疑。

季越心中翻江倒海,但他还是压抑住复杂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问道:

“前辈?”

骸骨嘴巴张的很大,虽然没有表情,但季越能看出他是在笑:

“小子眼光倒是不差。”

季越缩了缩脖子,不知如何应答。

不知为何,仅是面对这位恐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残骸,季越就不由自主的有些局促。

骸骨扭了扭脖子,骨架之间发出瘆人的嘎吱响声:

“刚才那一剑,感觉如何?”

季越闻言怔住,他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已可谓阅剑无数,然而回忆起刚刚的哪一剑,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前辈的问话不得不答,季越只得拼了命地去思索那一剑的特别之处,之时哪怕搜遍所有的回忆,那找不出任何一个贴切的词去形容方才体味到的震撼。

但是骸骨的“目光”还落在自己的头上,迫于这威压,季越只好缓缓答道:

“晚辈天资鲁钝,不知。”

“哦?”骸骨的声音十分戏谑。

季越硬着头皮继续说: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

“磅礴!”

骸骨嗤笑一声:“就知道你小子说不出个鸟屁来。”

季越郝颜。

“也罢也罢,换个问题。”骸骨笑道,“你觉得你刚才那一剑,怎么样?”

季越顿了顿:“狼狈不堪。”

“狼狈倒是真的,不堪?”骸骨一咧嘴,“在我面前不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谦辞,你应该清楚,你的应对其实相当不错。”

季越低头不语。

骸骨继续道:“你一来到这里,我就砍你一剑,实际是为了测试。这是一道我得自自己师尊的考题,也是一道千年未解之题。”

“千年未解?敢问前辈,如何才算解出。”

骸骨“看”着季越,只见年轻人是无比认真的神色,深眉星目仿佛光彩熠熠。

呵,果不其然与自己当年一样,凡与论剑相关的问题,往往追根究底。

“问剑的时候,其实我已将你拖入我营造的幻境。幻境中,你将以剑仙的修为,应对一位比你高三境的大能的巅峰一剑。仓皇不备之下,你若能剑斩敌手,就算破题。”

季越闻言皱起眉头:“晚辈粗俗卑陋,不懂所谓剑仙、大能、巅峰一剑的意蕴之深厚,可否请前辈屈尊以凡人能懂的比喻,与晚辈讲解一番?”

“不懂?”骸骨咧咧嘴,不知从何处抓出一把玉质长剑来,扔到季越面前。

“拿起它,砍死我,就是这个概念,明白了?”

季越恭顺地低下头拜谢:“前辈的比喻真是……十分的风趣。”

见季越如此有礼,骸骨也十分客气地呵呵干笑两声作为应答。

短暂的沉默,骸骨咳嗽两声,而后淡淡道:

“总之,刚才你的解题我还算满意。嗯,也就略逊于本仙当年吧。

“所以,本仙打算收你为徒。”

季越闻言瞠目,猛然抬起头几乎是瞪着骸骨:“前辈当真?!”

骸骨笑道:“本仙说是骗你的,你信不信啊?”

季越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身,正襟危坐。

骸骨见季越似有欲语还休的意思,也不再打趣,“正色”道:

“还记得刘巫吗?”

季越被问的云里雾里,好在骸骨耐心解释道:

“便是十年之前救你一命的那个灰袍老人,你在梦中得幸见过他的真容。”

季越恍然大悟,忙问道:“那前辈是?”

骸骨的淡然一笑,那一瞬间,竟有万千血肉皮毛从它的森森白骨之上生发而出,季越于是看见一张俊朗骄逸的笑脸:

“你救命恩人的同乡旧友”他道,“剑仙宁疏。”

季越只听得两个字最为响亮震撼:

剑仙!

季越纳头便拜:“徒儿季越,拜见师尊。”

宁疏此时已恢复生前的模样,是一位分外潇洒的英俊中年人模样,他见季越如此上道,不禁一笑。

然而他又忽而说道:

“我前世纵横天地数千载,尚未有人继承衣钵。而今若这般轻易地收了你,不仅对不起我生前那些不记名的弟子,也有愧于我一身剑术。”

季越缓缓抬头,继承衣钵?他不自觉回想自己留在林府的那封血书,仿佛冥冥之间拉近了自己与这位宁剑仙的距离。

他坐直身体,眼神坚毅地看向宁疏:

“但为他年秉真剑,季越无事不可做。”

宁疏哑然失笑:“这么紧张作甚?”

季越愣住。

宁疏慢悠悠的起身走来,及至季越身前,将他刚刚扔到地上的玉质长剑用脚尖挑起。

宁疏手腕一抖,便见长剑已然牢牢握在他手中:

“刘巫当年,不是跟你说了寻无根之水,可以续骨重生,再造仙途?”

“剑仙前辈所言不差。”

“所谓无根水,实际就是这方空间的名字。我当年收妖邪袭击,身死道消后被拘禁至此,后来虽然得以脱逃,却只有魂魄尚算自由,残躯依旧被困锁住。”

他把玩着玉剑,风流俊逸的面孔上流露出洒脱的颜色:“所以啊,这副老骨头,就没什么用了。”

季越心下一惊,不禁骇然道:“前辈的意思是?!”

“你若是受的住这份机缘,就给你了。有了我的根骨加持,至少在先天的方面,你不会逊色与任何人。”

宁疏的身形竟然呈现出虚化的态势,那身白骨在他黄袍之下若隐若现,他斜睨季越:“说实话,单论剑道上的天赋,你季越可谓是我生平仅见了。只是我这一宗剑道派系,对修行之人考量的地方太多,所以我对收你为徒,实际尚有犹疑。

“只是事到如今,或许我也没再多选择,终有一日,这副骨头会彻底化为尘土,而就像你说的

“此乃天赐,不可辜负。”

季越蓦然如遭雷击,双目隐隐有泪水要决堤而出。他用十指血肉印刻在林家的剑谱遗书上,绯红的字迹犹历历在目,这会儿距他投井已过去多久了,不知那丫头此时见到他的遗书没有。

一想到林素看见他癫狂之时那份心血之作,会出现怎样悲惨的感受,季越更不禁悲痛。自己一时冲动所谓的“托孤”,难道不是在逼迫自己所谓的“爱徒”?

“别哭。”宁疏漠然道,“性情是好事,过了度却不是剑修的作风。别让我就此对你的心性失望。”

季越胡乱地抹去脸上横流的泪水,压抑着哭腔说道:“季越知错。”

“说不上错,毕竟你年纪尚小,这算得上是你第一次体会生离死别的痛楚吧?”宁疏说,“性子软点就软点吧,可是骨子软不得。”

季越蓦然感到左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极痛,他差点嘶声惨叫,但死死压制住了。

宁疏微微抖着手腕,他的剑锋在季越骨头碎尽的左臂上轻敲着:

“若是连碎骨之痛都受不了,就别浪费我的无根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