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名(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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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离开驿馆后先去了一趟叶家医馆总号,抓药的伙计告知,只程老下午回了一趟医馆,叶父和白老俱未见其人。阿篱又匆匆赶回府中,先去了上房一问,果然也是未回。

叶母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得叫住了她:“阿篱,可是出了什么事。”

为免母亲担忧,阿篱只得强颜欢笑:“哪有什么事,只是我整日里只见了父亲一面,有些想他了,不过心里埋怨医馆忙碌,父亲抽不开身陪我罢了。”

叶母见状,笑着点她的鼻尖:“如今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还是这般缠着你父亲,没得以后让夫家笑话你。”

“母亲,我是不嫁人的,我往后也要日日陪着父亲母亲。”阿篱向着叶母娇声道。

叶母搂过她轻拍她的肩:“有一件事原一个月前就裁定好了,因着你生病耽搁了,母亲的母家哥哥,就是你的舅舅早前来信,说是你舅母的母家弟弟想着你也到年纪了,想将他家的小儿子同你说亲,你觉得怎么样。”

“哎呀,什么哥哥弟弟的,母亲将我绕糊涂了,阿篱不愿嫁人离开父亲母亲。”阿篱只得继续滚进母亲怀里撒娇。

叶母今日偏不吃她这一套:“那小儿子你小时也见过的,七岁上母亲带你回舅舅家探祖,你同他很是玩得来呢,这小子还有个一母同胞的胞姐,去岁已经嫁出去了。”叶母说着扳起她的肩:“你信母亲,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领了漳州通判的差,你舅舅的信里说,这门亲事还是他主动和家里提起的,想必心里是有你的,说起来,如今咱们家的门第确实远远的不如,但是感情贵在用心。”

阿篱被母亲说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又想起父亲的事,只得先口头应付:“那一切便听母亲安排。”

叶母满脸喜色:“那母亲去信给你舅舅,他们现下都客居在你舅舅家,不过三五日就到江州了,只怕还赶得上乞巧的热闹,正好你们俩去街市逛一逛,培养培养感情。”

阿篱未置可否,她倒是恍惚记起母亲提起的男子叫杜谕,至于小时候一块玩的记忆早就全然忘了。她岔开话题:“母亲,我晚饭和弟弟一块用,父亲不知几时回来,母亲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和温妈妈一同用饭吧,母亲在桌上,你身后跟着的这个安能自在?”叶母朝青钰一努嘴,青钰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起来。

到了阿弟的松风院,白羽却不在。

“阿弟,白羽去哪里了?”阿篱疑惑。

“阿姐整个下午玩的倒尽兴,只怕卧病在床的弟弟早就被阿姐抛到九霄云外了。”千帆的语气里满是怨怼:“我让白羽去文籍铺子寻你了,哼!”

那些话本子还被青钰抱在怀里,阿篱立马接过包裹向弟弟赔笑道:“你看,话本子阿姐肯定不会忘的”。

正说着白羽从外面冲进来,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千帆训了白羽一句,阿篱心说你倒是人小鬼大。

随后几人都发现了白羽的异样,青钰和阿篱互相交换了眼神,上前一步问道:“白羽,老爷回来了吗”。

白羽气还没喘匀,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先看了下千帆,又看了下阿篱。阿篱示意他快些说,若是叶家真的出事,弟弟肯定是瞒不住的。

“程、程老爷被抓了,东家我没见着,我从文籍铺回来的路上经过江州驿馆,看见门口围了许多人,以为小姐和青钰姑娘也在里面瞧热闹,结果恰好看见程老爷被官差押出来,驿馆里面的情况我看不真切,就连忙跑回来报信了。”

“对了,我还看见知州大人了,姑娘,程老这是犯了什么事,竟然是知州大人亲自在一旁看着押人。”

阿篱想起下午得到的消息,不由得全身一寒。青钰也猜到了,她满脸惊惶地拉起阿篱的手:“姑娘,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夫人”。

小丫头眼眶红红,将白羽也惊到了。白羽道:“情况未必这么坏,如今只是抓了人,府衙总要查案,我们也想办法见一见程老爷,问清楚缘由,才好救人。”

阿篱先和青钰说:“你去将此事和缓些告诉母亲,父亲不知几时能回府,母亲总要起疑的。”复又对白羽说:“情况是要和程老见面了解,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阿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千帆此刻脸色苍白依旧,他对阿姐太了解了,这会看阿姐的神色慌乱异常,眼底眉梢尽是担忧,事情恐怕比表面看起来要严重的多。

阿篱想千帆多经一些世事也好,便将程老和父亲他们恐怕得罪的是当今四皇子告诉他了,当然,她略去了提供消息给她的这个萧七。

白羽听完心下震慑,怪不得青钰害怕成那个样子。千帆更是说不出话,他尚且在少不经事的总角之年,即使比同龄孩子略微聪颖些,然而这份聪慧也更让他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阿篱旋即吩咐白羽继续去驿馆探听消息,有父亲和白老的情况第一时间来汇报。

一时间听闻情况的叶母同青钰至松风院。

“母亲,我让白羽出去测听消息了,你先别急。”阿篱搀上叶母落座。

叶母内心惶惑不安,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扼住她的咽喉,窒息感席卷全身。但是这里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即使叶父真的出事了,她也要守好一双儿女。因此她面上不显,只紧拧眉头与阿篱说“现在重要的是咱们不能自乱阵脚,有错便罚,无错有法,你去告诉温妈妈,让她负责好内院人员出入,咱们家丫鬟婆子不多,又互相熟识,夜间轮班上夜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有轮班的便安心休息。再有让温妈妈将余大叫来,我亲自叮嘱他几句”。

阿篱答应了一声去了。

很快便到了掌灯时分,晚饭因为几人都没有胃口,叶母也就没强迫他们多吃,只命令了千帆必得饮了滋补的药方。

松风院里母女两人手心交握着,千帆靠在床围,几人在等白羽的消息。

蓦地,院外传来响动,阿篱听出了白羽的脚步声,很快白羽的身形出现在了屋内。

“如何了。”阿篱问道。

“情况不好,老爷和白大夫被押到府衙候审了,医馆也被封了。”白羽一张脸因为来回奔波,面红耳赤,此刻也顾不上浑身被汗水浸湿:“夫人,小姐,我们得想法子见到老爷。”

“可知道老爷他们是因何罪名被关押。”叶母依旧强打精神,她想着叶父几人午间去的匆忙,想必对面得的是急症。而住在江州驿馆的多是有权势地位的,没诊好难免怪罪,因此抓了几人,只要对面的病症解决了,叶父自然也就可以免罪了。

阿篱知道青钰还没告诉母亲此事得罪的是谁,因此飞快地朝白羽使着眼色,幸好白羽看懂了她的暗示,只与叶母说:“府衙还没有传出消息。”

叶母心下稍安,没有定罪就表示对面的人或还有救,如此,她们在府里白白担忧也没有用,于是对阿篱说:“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安置了吧,明日我使些银两,看能不能去狱中探你父亲。”

“好,母亲也歇了吧。”

阿篱离开松风院后本欲出府寻萧七一趟,又想到这么晚他未必肯见自己,于是回房和衣躺下。

这夜,阿篱整晚噩梦连连,直到天边析出微茫的亮光,她终是在早秋的凉意摇曳满院花架的“梭梭”声中,昏沉睡熟过去了。

第二日晨起已是日上三竿,阿篱梳洗完毕忙赶着去母亲的上房,温妈妈却告诉她夫人带了余大已出府了,阿篱不免在心中诘怪自己睡过了头。

顺便问了温妈妈早间可有什么人来拜访,她想着昨晚的变故萧七肯定是知道的,他答应自己要保叶府总得和她之间通个气,毕竟医馆的情况她作为父亲的长女比外人还是要了解的多。

没想到温妈妈说:“早间只有文藉铺的范举人来过府上,说自己晚上睡不好,见医馆又关着门,就来府上找老爷看看,还进来喝了杯茶才走呢。”

“好吧,母亲几时出门的?”如果母亲出门不久,她说不定还能跟着一起看看父亲。

阿篱听见温妈妈小声嘀咕回忆着:“范举人是卯时二刻来的,那会正是小厨房早炊的时辰,然后他略坐坐就走了,夫人用早饭的时候还听见了几声乌鸦叫,心下实在担忧,左不过不到半个时辰。”温妈妈便回她:“夫人卯正一刻前就出门了。”

听了温妈妈的话,阿篱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乌鸦?会是他的乌鸦吗?他是不是派乌鸦来递话却没找到自己的院子?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母亲那边是肯定追不上,不如去驿馆找萧七。

思及此,阿篱便携着青钰换了行装动身出府。

一径至江州驿馆,掌柜的却告诉她萧七不在,似乎他昨夜也是一夜未归,因为早晨驿馆小厮去房间洒扫的时候,他的床铺还是干净整齐的,没有人用过。

阿篱这边扑了个空,叶母倒是顺利地进入狱中,见到了叶父。

只一夜时间,叶父的形态瘦削明显,原本浓厚修长的眉毛也不像原先那样神采奕奕,垂落在两颊边,见到叶母他很是惊诧:“你怎么进来了。”

“我心里没底,必得亲自问问你怎么回事,所以使了银子求官爷放我进来。”叶母瞧见叶父脸色苍白,心疼地抚上他的面颊:“这里定是没什么能入口的,只一天你便瘦了。”

叶父反握住她的手,艰难道:“若我,若我此番不在了,还要麻烦你照顾三个孩子,阿篱和千帆都长大了,只是阿筝尚小,你少不得劳心劳力。”

叶母听了此话心中如擂鼓,声音也开始发颤:“哪就这样严重了,老爷只会吓我。”

“你听我说,昨日之事十分凶险,若是上面只降罪给医馆便是万事大吉,待到庭审那日,我也会拼着命将你与孩儿们都摘出去。”叶父的脸色冷沉地厉害:“此事虽然表面已经盖棺定论,但是我们三个俱是欲加之罪,有口也难言。”

“老爷到底犯下的什么罪。”叶母哑着嗓子问。

叶父极力压低声音附与她耳边说道:“谋杀县主”。

叶母闻言一时呆愣在原地,豆大的泪珠瞬间决堤,顷刻便是满脸泪痕。

“昨日我们在驿馆诊的那个病人是荣安县主,我给她把的脉,只是水土不服之症,随后县主说她实在难受,让厚朴回医馆即刻拿药来煎,谁曾想县主喝完药不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里,叶母直觉双腿一软,直直栽倒下去。

叶父连忙隔着冰冷的格栅扶住她。

“我与你明说,是不希望我死后一直背着这个骂名,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希望你和儿女们知道,我是清白的一个人。”

见叶母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接着道:“昨日事发突然,县主死后我看了她的脸色,似乎是毒发身亡之状,衙门的仵作验尸说中的赭信石之毒,你知道咱们医馆是断没有这类毒石的,不曾想官差去搜医馆时却在厚朴的诊间翻到了此石——我想这其中的缘故可能厚朴自己都不明白,他来我们医馆的日子虽没有漆泽久,人品端方自是不消说的,何况厚朴哪来的谋杀县主的理由与胆量。”

“再有厚朴从五年前来咱们医馆……”

“哐当,吱——”沉重的铁链拖地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有狱卒冲这边嚷着:“时间到了,快走快走。”

“快些,别磨蹭。”

“再不走被人发现了小爷弄死你。”

叶母强撑着回到府中,甫一进门便昏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