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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府上学堂,是帮府内弟子开蒙的地方,开蒙读物主要有《三字经》、《千字文》和一些儒道佛三家经典等等。
读书可以明理明智,对于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每年七月,一轮课程伊始,次年六月结束,虽然修仙之人不求取功名,但天光府还是设定了结业考核,每一位弟子都需要通过结业考核,不通过则需要来年重修。
众弟子将其称之为大考。
大考考核标准并不高,加上灵气本身也有健体明智的作用,所以只要摆正了学习心思,鲜有考核不通过者。
现在不过六月初,上一轮结业考核刚刚结束,新一轮的课程还未开始,正是一月空闲之时,但此时上学堂里此刻已经坐着一些“心思不定”的重修者。
卯时三刻,夫子言墨提前一刻钟来到了上学堂内。
“言先生!”众重修弟子打招呼道,只是神态间比去年多了几分羞赧。
“呵!今日倒是来得比往日更积极一些啊?看来也不是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之人。”言默冷笑道。
众弟子不敢应答,羞愧地低下了头,面面相觑。
结业考核与入府评级一般,分为甲上至丁下八等,只需要达到乙等,便能通过,是否参与结业考核,由弟子自行选择。
一般来说两年结业是常态,但言默鼓励弟子们量力而行,晚一点,有把握再参考,也没关系。
昨日宣读成绩后,这群“不自量力”的学生们犹如被当众打了一记耳光,感觉脸都丢尽了,心里被刺激着,连觉都睡不着,哪里还敢像往日一般堕怠,只盼着今日来早一些,洗心革面,重新好学。
对于这样的学生,言默并不意外,他教书三十四载,太明白何谓间接性踌躇满志,知羞了,上进了,不出几日,定又会恢复原样。
他坐到讲台后,没好气道:“秋生!你可要长点心吧!你这是第三次大考没过了吧。”
一名面色黝黑,长得憨憨的弟子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言先生,秋生师兄这是舍不得您啊!再过一月,府里的新招弟子就要陆陆续续来了。到时候求您别提我们是大考没通过,不能结业的学生!就当我们是与罗师兄一样,想跟您多学一段时日,精进学业的学生,成不成?”张新出声讨饶道。
“是啊!求您别说!”另外几名弟子也是一同出声道。
“凭你们也配和刻舟相提并论?”言墨面无表情的脸上泛起了怒意:“呵!现在不好意思啦?学习的时候怎么不用功一些呢?”
“我们知道错了。”众弟子言。
“知道错了还都坐在最后几排,明年还想重修吗?”言墨沉声训道。
“我们都学过一回了,当然要让新来的师弟们坐在前面,更好的聆听您的教诲。”张新答道。
“巧舌如簧!四十张方桌还不够你们坐的?还不快滚到前面来!”
“是!”
众弟子起身,不情愿的推推搡搡,只有张新如同灵活的马猴,一溜烟地选择了第一排第一张桌子。
其他人这才幡然醒悟,开始争抢起来。
四十张方桌,五行八列,最不能坐的是第一排正中央的两张位置,那里正对先生讲桌,是最容易被先生打头的地方。
正在这时,卢轩宇带着田仲光走了进来,对着言墨行礼,说道:“言师早,这是新入府的弟子田仲光。”
“言先生早!”田仲光有样学样地行礼,只是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不太方便。
这是卢师兄在来的路上交给他的束脩,让他拜师用的。
卢轩宇好像是个关系户,虞师、钱叔、言师,个个关系不匪,而且致力于把他也变成关系户,昨日想让他拜师虞药师,今日又想让他拜师言先生。
“这么快就有弟子来了?今日是新招弟子第一日吧?”言墨略有讶异。
“他天赋好!已经通过日曜考核提前成为正式弟子了,再者,田师弟基础差些,不曾习字,所以想让他早日跟先生您学习。”卢轩宇笑眯眯道。
“能打破天光府考核的规矩提前成为正式弟子吧?他的天赋恐怕不只是好这么简单吧?你亲自带人前来,恐怕也是没安好心。”言墨看了田仲光手上一眼,意味深长道。
卢轩宇“嘿嘿”一笑,奉承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再好的学生也得找一个像您这样高明的先生来教。田师弟聪明机敏,如孩童般赤子稚心,正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引路人。”
“巧言令色鲜矣仁,你来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默并没有显露出高兴,而是厉色问道。
“花言巧语,谄媚者,仁德不多。言师,我错了。”卢轩宇正色道:“但我这次来真是来给您送学生的。”
“我的学生不多也不少,满座皆是,又何需你送?”言墨挑眉。
“弟子田仲光,恳请先生教我识字。”田仲光攸地跪地,并将准备好的束脩双手奉上。
确实有几分机灵劲儿。
言默道:“教学无亲疏,若仅为识字,和其他人一样学习便可,又何须多此一举?”遂拿起茶盏,吹起气来。
田仲光迷茫地望向卢师兄。
“还请言师教他读书、做人、明理。”卢轩宇再请道。
“这些,堂上弟子亦能学,吾未有藏私,还是不要再提罢。”
见言师似乎有些油盐不进,卢轩宇附耳传言道:“言师,其实是因为府主他……”
沉默片刻后,言默面色渐渐不愉,才道:“好吧!这个学生我收下了,这束脩也免了,正好我也没准备回礼。”
“言师!这……不太好吧!”卢轩宇面露焦急之色,没有正式的行礼,他于心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是修仙者,又不是要考取功名的书生,何必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我既答应收下他,便不会食言,日后他以师礼待我,我以师心教他,不就行了吗?”
这两人聊个没完了,也不管旁人是不是还跪着。
田仲光跪得膝盖都疼了,见机按卢师兄所教,行三叩首之礼,恭敬道:“言师。”
“他看着确实比你机灵。”言墨点点头,摸摸胡子,随手指道:“自己选个位置坐吧。”
田仲光迎着众人的目光开始挑选座位,每一个座位上都差不多,一套文房四宝,两本开蒙读物,唯有东北角落里,桌面上堆了一座书山,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读书的地方还是放杂物的地方。
田仲光坐到三排一列,那里靠近窗边,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言墨没有出声,心里是有些失望的,这个位置通常是最不爱学生的一批孩子最喜欢的,不想看书的时候,眼睛往外一望,魂都能飞走。
众弟子看着田仲光拜师,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一方面,言先生并不轻易收学生,连同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也只有三个,真正称得上是言先生的亲传。
言先生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天光府的老人,很有威望,人无论去到哪里,有个长辈照顾着,总是会安心许多,这一点让他们羡慕;另一方面,他们并不喜欢读书,不用被先生盯着做学问,这一点又让他们感觉庆幸。
“言先生早。”
“言先生早。”
上学堂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弟子,即便是大考后的休息月,只要有人来,言墨也会讲一些真经。
此时新招考核应该并未结束,来上学堂的都是一些老人,亦或是新入府的“家眷”子弟。
“二哥!”
百无聊赖之际,田仲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未见人,就本能地咧嘴笑开来,他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了,恍如隔世。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现在住在哪里?”田仲光拉起弟弟的手,开心问道。
“我住在沁光院,庚子房。三日前大哥带我来之后,就把我交给了蒋师兄,第一次是蒋师兄送我来上学堂的,今日我是自己来的,我已经来两天了,可是先生讲的课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田叔光跟田仲光一样,都未曾开蒙,不识字。
辰时,早课开始,言夫子站起身,说道:“一个月后才正式从《千字文》开始学习,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有识字基础的,新来的弟子跟不上也不用着急,今日就讲《日曜功法》吧!”
这话显然是说给田家兄弟听的。
“咦?昨日不是还在讲《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吗?怎么今日改讲功法了?言先生昨天有提前说吗!”有弟子疑惑问道。
“没有啊!我没听到。”
“我也没!”
上学堂桌上只常备有启蒙读物二本,而课程一般是包含三家经典,所以言夫子会在更换讲课内容前通知一声,让弟子们自行带上书本,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讲日曜功法,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在座的弟子,除了田家兄弟二人,至少入府一年,对于日日研习的功法早已滚瓜烂熟。
若是像功法堂一般,讲功法修炼心得,他们还有兴趣一听,但言先生从来只讲书本内容如何理解。
于是有不少学生起身离席,因为轮课的关系,在天光府,弟子们可以选择性听课。
转眼间,教室只余寥寥数人,田仲光不笨,隐隐察觉到这门课好像是专门为他而讲的,心中喃喃:“这难道就是成为关系户的好处吗?”
“你们有谁带《日曜功法》了吗?”
“我没带!”
“嘿嘿!怀中常备。”张秋生憨憨笑道,从腰间掏出一本被汗水浸得皱皱巴巴的书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怎么这么笨,三年了,都背不下来,还时不时需要拿出书本来看一看。
见再无人起身,言墨又道:“没有带书又没有记下内容的可与其他人共读一本!”
没带书又没记住内容的可不就只有两名新来的师弟么?
张秋生想着,对着田仲光兄弟二人道:“我带了!师弟们!可以坐我这边。我叫张秋生,你可以叫我张师兄,或者秋生师兄。”
“谢谢秋生师兄!我叫田仲光,这是我弟弟田叔光。”田仲光注意到这位秋生师兄袖口上有两条金边,应该是主修日曜心法,达到了炼气二层,兄弟二人分坐在张秋生两侧。
“先读十遍吧。”言墨布置完任务,又兀自坐下,开始悠哉游哉悠品尝茶水。
“日出东方破晓时,灵穴初开引日辉。
心随意动气转脉,奔流到海再复回。
……
日精月华同修炼,气海翻腾力无穷。
意守丹田神自定,日曜心法运无穷。
日夜不息勤修炼,灵穴贯通道始终。
……
金光万道入灵台,仙门至此为君开。”
日曜功法心神导引法诀,田仲光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开启复眼,跟着秋生师兄翻页的节奏,将整本书与众人的读书声都拓印成一个记忆光团。
等到众师兄第一遍读完,田仲光就闭上眼,用心神查看记忆光团。
此状态下,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通过将光团中的声音与文字一一对照,在师兄们还未读完第二遍的时候,他已经将每个字的字形和读音全记下来了。
原来识字这样简单啊。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每天会把自己感兴趣的事件,或画面记忆光团下来,并在画面上加上时间,再通过回看变成永久记忆。
他现在甚至能随时回忆起两年前自己记下来的画面的每一个细节。
对于拥有这样作弊般记忆能力的他来说,识字确实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张秋生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还没读完第二遍呢,左右两个师弟,一个点头钓鱼打瞌睡,一个干脆闭眼,两耳不闻。
不愧是两兄弟,连听书睡眠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
言先生得气成什么样啊?
这样想着,他偷偷瞄了眼言先生,果然盯着这边,面色沉如黑炭。
师弟啊师弟!这样的学习态度怎么能通过死亡大考呢?
张秋生心中叹惋,只是他却没想过,他这样三心二意的学习态度,正是他无法通过大考的原因之一。
言墨确实生气,虽然田仲光第一天来,没有识字基础,但边看书边跟着师兄们的读音对照,说不准还能记住一两个字的读音,再不济也能混个眼熟,但闭眼就属于学习态度不端了,枉费他一片苦心改换了课程。
被言夫子盯得难受,张秋生忍不住碰了碰田仲光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师弟,先生有些生气了,你还是睁眼看着书吧!”
“谢谢师兄!我有在看呢!”被张秋生一打断,田仲光就退出了那种专注的境界。
“你闭着眼睛呢!看个屁!”张秋生摇了摇头,不再多劝,心中却继续暗叹道:“师弟啊师弟,等明年你再来到这里,你就明白师兄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