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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有急事要回去呢!就一会儿!嗖喽一下就过去了,很快的!”
“哎呀,你这样说我也很为难啊。这门都已经关了,如何还能再打开?”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啊,只要开个缝就行,我马上就走。就算被逮住了,也不会供出大哥你的。”
“小兄弟,你别让我难办啊,开门是真的不行!”
城门下,张四维正跟换班的士兵交涉。
这年轻卫兵明显是个新来的,被人一说就动摇。身上也有点书卷气,比起士兵倒更像是乡下的塾师。
同行的老兵就直接笑骂道:“兀那小子,你有闲工夫在这里扯淡,还不如早早寻客栈住下,或是去寻间酒楼歇脚。私自开城门,这可是杀全家的罪过!口气这么大,你怎么不让三圣宗的山门为你打开?别说你了,就算是州牧来了这门都开不得。”
张四维唬了一跳,他只是想着出城,哪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唉,刚才逛街笑得多么开心,现在就多让人想哭。
把怀里吃剩下的肉夹馍塞给年轻卫兵,就转身离开。
“得,当我没说,有缘再见了两位哥哥。”
年轻卫兵却拉住了他。
“小兄弟,哥哥多嘴问一句,你这是想要去哪里?虽说本朝没有宵禁,但夜间还是会有卫兵巡逻,遇到那些形迹可疑的人可有临时抓捕之权。这进了监牢想要出来,可得费不少劲儿。”
本着为同僚留体面的心思,他没好意思说卫兵和狱卒勾结,专门抓那些没名堂的人榨油水。
张四维抱拳道:“多谢大哥指教!小弟本来还想在街上晃荡到天明的,大哥这样一说,那还是去找个天桥应付一下好了。”
年轻卫兵迟疑道:“你在城里没有亲朋好友吗?不若去找他们借宿一宿。”
老兵却啧了一声,道:“说那么隐晦干嘛。南城里有人在修行邪道,专门找落单的异乡人下手。这都已经出了三十多条人命了,辟邪司衙门和州牧府衙门的那些大人物却连个鬼影都抓不着。”
年轻卫兵苦笑一声,道:“也不能怪到上官们身上吧,大兴城一百四十七万人,南城就住了八十多万,衙门里的术士只有一二千人,如何能管得过来?”
老兵却是冷笑道:“是啊,术士们事忙管不过来,我们这些凡人就只能等死,祈祷对方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来……说到祈祷,你去过赛亚教的道观没有,听说他们的道祖还挺灵验的,咱赶明儿要不要拜一下堂口?”
张四维无语插嘴道:“这位将军大哥,人家那是弥赛亚教,不是什么赛亚。而且也不唤道观,叫教堂。他们的老大也不是道祖,叫上主。你这样人家听了会把你乱棍打出去的。”
老兵露出一口大黄牙:“哦哦,就是弥赛亚教,字少一个多一个也没什么差别嘛,反正拗口的很……嘿嘿,你小子挺会说话,我居然也有被人称将军的一天!”
年轻卫兵无奈看着两人,道:“先说正事吧,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的话,我家还蛮大的,你要不要来我家休息?”
张四维还没说话,老兵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张四维那张充满男儿气概,但比绝大多数女人还要好看的脸蛋,恍然大悟,然后大力摇晃他的脖子。
“你醒醒,别被这小子的美色惑了心智!你老子只是腿瘸了,还没入土,他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的……你才刚成亲没几个月啊,好歹把香火传了再去玩这些啊!”
年轻卫兵急了,解释道:“刘叔你这都说的什么!我是看他比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大不了多少,想照顾一下,怎么就扯到那方面去了?!”
刘叔恍然大悟:“这样啊……你那个弟弟打小就人模狗样,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当乞丐还是小偷,你确实该担心一下。”
张四维偷看这人一眼,心想这人虽然不年轻,但说话倒是和年轻人一样难听。
他也听明白了。
但还是那句话,天上真的会有白掉的馅饼吗?
张四维莫名有种不安。
似乎要是跟这人走了,他就会遇到什么后悔终生的惨事。
比继续待在那座舞象击剑馆还要后悔。
这种预感莫名而强烈,于是他挥手向两人告别。
“两位大哥,小弟还是不打扰了,找个客栈住下便是。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祝两位大哥早日升官发财!”
……
许是年关将至的缘故,哪怕到了月明星稀的时刻,大街上仍然挤满了人。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全都挂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和彩带,灯火通明,将整个城市装点得格外喜庆热闹。一片红火硬是抗住了漆黑的夜幕,直教人犹处白日。
不过这是对那些腰缠万贯的人而言。
像张四维这等眼睛都要发绿光的穷鬼,这些景象只是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
他们哪里舍得挥霍钱财,更别提在年节货物价格上涨时购物了。
他身处人潮中,深吸几口气,仿佛要把他们的财气灵气香气全囫囵进肚子里。
不过,精神上的满足永远无法遮盖肉体的疲惫。
张四维确实得找个地方休息。
就像那位兵大哥说的,他不住客栈的话,还真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他倒也不是没钱去住客栈,只是在问了价格后,他便掉头就走。
他朴素的农民式价值观就让他无法接受花一百来个铜钱去睡一觉。
咋的,你家的床是用鱼肉做的,还是你店里吸的是灵气?
这么贵,爷爷抢劫……咳咳,将财富从富人手中以非共识的手段均匀到尚未富裕者手中的行为都没有你们赚得多!
所以张四维找了一个可以让部分人聚集到一起也不会让人怀疑的地方,准备在那儿坐到天亮。
“嚯,瞧那腿子,比咱的命还长!”
“呵,小娘们儿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看那老鸨,她的脸好白啊,都能跟曹操比了。”
“确实,但那娘们儿好凶啊,人小姑娘都被骂哭了。”
“胸?哪里有胸?”
虽然坊和市的界限早就被打破,但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部分行业还是本能聚集在了一地。
而眼前的安盛街就是以秦楼楚馆闻名。
据说某位大志向的鸨母曾在某栋楼里发下大宏愿,要让安盛街成为北方的秦淮河。
这样的豪情吸引来的不仅有衣冠楚楚的公子富商,还有布衣草鞋的浪子流氓。
但人家做的可是高端生意,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坏了格调?
壮志难酬的浪子们只能在剽悍刀客的如炬目光下,在楼外寻个空地蹲下,时不时遥望楼上,为偶然看见的雪白皮肉和美酒珍馐叫好。
遇上喜欢在栏杆或是阳台行事的,更是大声喝彩,好像在上面寻欢作乐的人是自己。
还别说,因为这些人的参与,一些心思奇特的客人还专门找这种偏远的青楼,只为那一声声鼓舞,以及能够轻易得到别人朝思夜想之物的爽快。
张四维靠墙仰头,目光火热。
不过他的目光只是略略扫过那些女人,更多的时间却是停留在那些往来的客人和店里的装饰上。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和所有初出茅庐的人一样,张四维也对酒色财气十分向往,并且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有获取这四个字应有的才华和能力,缺少的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
虽然那个机会还遥遥无期,但他已然开始规划自己的富贵生活。
首先,一天两顿是不行的,穷人才这样,有钱人每天都吃三顿饭。
其次,白米饭人家是不屑吃的,人家只吃肉和蔬菜,而且每道菜都只吃两三口。
从次,婆娘……哦,这个还是要娶的。实在想不明白,这些有钱人为什么不攒钱娶媳妇,而是来这里花大价钱找不同的姑娘当一夜夫妻。但婆娘必须漂亮,最起码脸不能黑牙不能黄头不能油。
最次,衣服是拿来撕的,不是用来穿的。就算是绫罗绸缎,也不能心疼,疼了就落了下乘。
以上,就是张四维对本次青楼见闻的总结。
这些信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会指导他如何生活,就如同西方的文艺复兴运动为新兴的资产阶级确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这里的浪荡子都是老相识了,突然多了一个新面孔,本就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更加疑惑。
有人就忍不住上前道:“哟,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好看的?能不能指一下,让哥哥我看看?”
张四维无语地看着这人。
他个子其实挺高,面貌也不丑,但后背凸起似骆驼,都超过了头顶。
这样的人不去求药治病,居然跑到这里来寻花问柳?
而且他肤色有些黝黑,但怎么看也有四十来岁。这样的年纪,大部分人都已经当爷爷了吧,怎的还在这里厮混?
男人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打量了,拍着胸脯道:“爷爷大名唤作李树志,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我辈只要有潇洒之心便是风流之徒,外形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无才便无德。
有了才华,便有财富。有了财富,还怕没有才女?
张四维喟叹道:“我看的是上面那些风流之徒,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什么的红楼去发泄风流之心。”
李树志嘿嘿淫笑道:“小朋友想要风流,何必一定要到上面,左右你有漏洞我有石柱,何不互相填堵?”
众人哈哈大笑。
秦人民风刚烈,酷爱好勇斗狠。
这些浪荡子除了李树志外,一般也不会说这种堪称侮辱的骚话。
不过李树志说了,一般人也不会与其计较。
和这种畸人起冲突,不管胜负,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何况这少年虽生得极为俊朗,观其行为举止也和城里人无异,但那一身土布衣服还是暴露出他的乡下人身份。
想来也是,冬日尚未结束,一些被征劳役的农民还留在城里,其中有一个极为俊美的也不算出奇。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再说了,这些愚蠢无知的乡下人能不能听懂俏皮话还是两说呢。
张四维确实没听懂,乡下人也很难知道,笑声居然还有代表恶意的。
不过他从十岁起就寄住在远房亲戚家,过了六年都没有被扫地出门,靠的就是看人脸色的功夫。
本能告诉他,这些人在笑他,于是张四维也笑了。
他笑的很好看,无声,露出八颗牙齿。
等大家笑得更开心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把那个该死的驼子撂倒,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
就连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驼背,他也没放过,狠狠踩了几脚。
他没把他当残疾人看,更没把他当男人看!
浪荡子们虽然浪荡,但他们终日结伴晃悠,心里其实把身旁的这些人当成……也当成浪荡子,认为除了看色图和传阅小黄书外不能和对方扯上更多的关系,不然就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但他们更无法容忍,一只乡下的老鼠欺负他们耍乐的玩具。
“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
“人家本来就残,你还欺负人家,是不是人啊?!”
“哟,兄弟挺横的嘛,要不要来比划?”
“我们单挑你,还是你群殴我们,选吧!”
十几人把张四维围了起来。
张四维不屑一笑。
恕我直言,站着的各位都是垃圾!
要不是生性谨慎,他都想直接喊了出来,给这些色中饿鬼添点心气,省得不小心打死。
他没喊,李树志倒是叫了起来。
“哥几个都别动,这小子敢得罪爷爷,我今天非要收拾他不可!谁都别拦我!”
有人松了一口气。
冲冠一怒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怒后就麻爪了。
总不能真打架吧。
他们只是色鬼,又不是地痞。
床上功夫人人都是大将军,论起拳脚那就是洛神采紫苏了。
但也不能不管,不然兄弟们面子往哪里搁……
犹疑间,有人惊喜叫道:“快看快看!有彩!而且是大彩!”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近处的红楼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客人,正撕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的衣服。
圆润的肩膀的雪白的臂膀露出,引得众人一阵狼嚎。
好色之心为李树志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掀开张四维,急忙爬起来,脑袋不停转动。
“彩呢?彩在哪里?我要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