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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碰她冻得微红的耳朵,只是动作带出的风撩动她发丝。
辜屿拿过她手机,对电话里的九叔说:“喂。”
九叔明显一怔:“小兔崽子,你怎么跟雨丫头在一起?”
“你家住哪?”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查我户口啊?”老头儿嗓门恁地大。
辜屿淡淡道:“来陪你下棋。”
那边一下子没声了。
下棋这种事对老头儿的诱惑力,堪比猫薄荷对猫。
九叔那边缄默良久,才不情不愿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晁雨心里想:哟,挺厉害。
辜屿把手机递还给晁雨,晁雨放回口袋,往九叔家的方向走去。
青石板路晃悠悠,辜屿的脚步声响在她身后。
晁雨回眸:“你也去?”
“我不去的话,”辜屿反问:“你陪九叔下棋?”
“……”晁雨转回头不言语了。
寂寂的街道上脚步声似有回响,两人走过唐爷爷的小卖部、走过南方冬日尚带绿意的成排的树、猫时而蹿过晁雨脚边叫出“喵呜”一声。
晁雨嘴里吐出薄薄一团白色的气,轻轻把被风拂乱的发丝挽回耳后。
她不知辜屿是否在身后看着她,不知她的肩头、发丝、围巾的一角是否都缀着辜屿的目光。
月光那样静,静得仿佛在爱人。
九叔家终于到了。
晁雨曾和许辰懿蛐蛐过九叔:“他师弟是知名纳税大户,他学生在国外买酒庄,你说他成名也挺早的,怎么就穷得没钱吃晚饭呢?”
当时许辰懿笑道:“财不外露,说不定人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住豪宅,要不怎么从不让你去他家呢?”
晁雨觉得颇有道理。
只是现在,走过桥墩、走过一片红白塑料布扯出的低矮窝棚、走进一条路灯灭了大半的小巷,晁雨的心里越来越起疑。
小巷尽头,一间低矮的平房坐落在那里,老头儿穿着件被烟头烫出一个洞的破棉服,背着手站在门口扬声喊:“你们烦不烦?非要来打搅我清静。”
又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晁雨的睫毛尖轻轻一翕:“碰上了。”
辜屿瞥她一眼。
老头儿傲娇地哼一声,背着手就往屋里进。晁雨跟进去,往屋内环视一圈。
不大,大概也就五十来平,客厅和房间是一体,没有厨房,旁边那扇掩住的小门应该是卫生间。
屋里的陈设之少,大概只有辜屿能与之抗衡。
就一张单人钢架子床,一张暗黄漆的凳子当床头柜,没有电视,一个掉漆斑驳的三角架子上放着脸盆、搭着毛巾。一台收音机放在床头,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戏。
这……也实在不像有钱的样子。
九叔已迫不及待摆好棋盘:“来来来,杀起来。”
晁雨问九叔:“你吃晚饭没有?”
“酒算晚饭么?”他一个老单身汉,也没什么年不年节不节的,瞎对付。
晁雨从帆布包里,翻出从家带来的卤牛肉和花生米,揭开饭盒盖子,拿一只板凳放到棋盘旁边。
背着手看了会儿两人对弈,着实看不懂。
刚巧这时许辰懿给她发微信,她有来有去地回了几条。
问九叔:“充电器呢?老人机没电了。”
九叔顺手一指。
晁雨拿了充电器,瞥见窗边有个插线板,便搬了张掉漆的板凳坐过去,插着充电线跟许辰懿聊着微信。
一边顺手拿了袋瓜子来嗑。
九叔的眼神斜过来:“诶诶诶,你别嗑我瓜子!”
“这把年纪了,别这么小气。”
九叔一边对弈,一边顺口道:“你俩怎么回事,来是一起来的,怎么没话可讲的吗?”
晁雨怔了怔。
这才发现进屋以后,她只对着九叔讲话,辜屿也只对着九叔讲话。
这时辜屿却道:“有。”
“有什么话讲?”九叔的注意力全在棋盘上,顺口接话:“你们既然互相不讲话,不如你告诉我,我替你讲。”
晁雨正嗑一颗瓜子,齿尖一错,舌尖是细细密密的疼。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辜屿会说:“那你告诉她,我爱她。”
静了一秒、两秒,晁雨觉得空气中那根隐形绷紧的弦又出现了。
像她曾和辜屿共度的那个夏天一样。
窗外烟花忽而迸开,惊得人心脏一跳。
晁雨看向手机,才发现零点了。
她跟九叔说:“新年快乐。”
九叔捂着胸口:“我要是这盘棋输了,全赖这烟花害的。”又问晁雨:“怎么,你们互相也不说声新年快乐啊?”
晁雨的眼神一点点挪。挪到辜屿暗色的大衣、宽的肩,他白皙颈间淡青的经脉,他线条流畅的下巴、挺拔的鼻梁。
接着才今晚第一次的,认认真真对上他的眼。
发现辜屿正看着她。
晁雨睫毛不自觉地又是一翕,便想去咬自己的唇角。辜屿视线点落在她咬红的唇,听她说:“新年快乐。”
辜屿:“新年快乐。”
等一盘棋下完,九叔不出意料地落败。老头儿吹胡子瞪眼:“新年也不说让让我!”
“让了,九子。”
“……噢,忘了。”
老头儿棋盘一掀就开始赶人:“得了得了,零点也过了,你们别扰我了。”
晁雨和辜屿走出屋内,小巷里既静且暗。
这一次,辜屿没走在晁雨身后,与她并肩走着。唯一剩的一盏路灯,灯丝发出嘶嘶声,让人疑心它随时也要熄灭。
辜屿问晁雨:“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就这么算了?”
晁雨微垂眼睫:“我真的不知道。”
“哦。”辜屿点点头。
晁雨轻吐出一口气来。
那么,就算了?
便是在这当下,晁雨纤瘦的腕子被人一把捉住,小巷的暗寂让她本能想要低呼出声,勉强吞回音节,辜屿锋芒的气息压过来,把她堵在墙边,圈进自己的臂弯里。
晁雨低声问:“你干嘛?”
辜屿:“不知道的意思,是你对我没感觉了?”
晁雨避开他视线,不自觉又去咬自己的唇。
辜屿抬一抬她下巴:“看我。”
晁雨只得看进他眼底去。
那一刻晁雨心想:喜欢过这样一个人,她还怎么去喜欢其他人呢?
他沉黑的瞳似幽深的潭,诱着人纵身往里跳,不要自己地想要与他接吻。
晁雨轻滚一下咽喉,辜屿压着下巴,好看的薄唇凑过来。
晁雨避开他:“我没信心。”
“对我?”
“对你,也许更多是对我自己吧。”她也没有始终如一坚定站在他那一边。
辜屿围在她身侧的手松了松。
晁雨这一晚有无数个瞬间想:也许他俩之间就这样了。
她怯而止步,他不再往前。他们本来就是对彼此有所保留的两个人,辜屿那一声跟“对不起”混在一起的“我爱你”,本就听起来漫不经意,也许就那样掉进青石板路的缝隙。
谁都可以当它没发生过。
今晚过去,辜屿放手。她还是那个在小城里围着起毛球的围巾、穿着过时雪地靴、拿着两千五月薪的不入流设计师。
他还是那个世界的宠儿、锋芒毕露、全民追捧的天才棋手。
两人之间再无交集。
晁雨甚至来不及分辨在心头一晃而过的是不是失落,辜屿松开一瞬的手再次围拢过来。这一次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可是,我爱你。”
“信心没有了,可以找回来。”他说:“从前做得不好的,我也可以学。你要教我吗?”
晁雨看着他,她的眼被冷空气扑得潮漉漉的。辜屿低头堵住她的唇,撬开她齿尖。
晁雨阖上眼,微微仰起下巴。
那是一个毫无保留的热吻,在南方冬夜湿冷的空气中。晁雨靠着低矮的砖墙,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
直到辜屿终于离开她,拇指摁住她被吻到微肿的唇。
晁雨湿软的气息喷在他指腹。他说:“这一次,我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