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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吃饭,然后修炼,这是菲伦的晨间日常。
三个亚米伊时的修炼后,时灵表针已指向十点的刻度。菲伦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向训练场赶去。
昨日晚餐时,现任主母利尔维茨·安米尼·芙莲为这一代还在家中的三个孩子安排了一场对练,家中高手会在现场指点,部分旁系子弟也会前来观战。
训练场位于庄园的西北部,立柱式外立面包裹着环形阶梯式观战席,东南西北四面各设有一扇巨大的铁门,最中间是200×200米的正方形场地,场周平时布置了各种器械,可以满足天灵境及以下灵选者的使用需求。
利尔维茨训练场虽不在庄园内,但依然属于利尔维茨家族的财产。作为皇都排得上号的灵选者训练场,这里还承办过几次青少年灵选者比赛。训练场一周对外开放四天,另外四天则作为家族私用——亚米伊纳大陆标准计时规则:一年五十周,无平闰之分,一周八天,三天休息日,一天二十四亚米伊时,一亚米伊时则约等于一点五地球小时,这样的规则至今已被沿用了一百年,竟然运行得完全精准。
菲伦赶到训练场时,奥涅伦已经开始对练了。
利尔维茨·安雅在两个月前过了九岁的生日,一个月前晋级凡灵境第三阶后,同样获得了阿什纳学院的入学推荐。
菲伦来到战斗场地外,一名气质优雅的中年人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场中地的战斗。
“亚克西姆老师。”菲伦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并指放于眉心,俯身低头,这是贵族中晚辈对长辈的礼节。
亚克西姆头也不回,向菲伦伸出右手轻轻上抬,示意他不必多礼。
菲伦知道亚克西姆是最不在意礼节的人,但从小出身贵族家庭的他已将礼节视为习惯。阿敏巴·亚克西姆·利尔维茨,利尔维茨家招揽的人才,年仅五十岁便到达万化境的平民天才,他或许不是利尔维茨家族中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懂教学的。
菲伦在亚克西姆身边站定,观看起场中战斗。
安雅是一名灵器修,这倒不是因为她没完成化形,而是因为她四岁时便喜欢上一种来自东方的灵器,因此便成了一名灵器修。
此时,安雅手持这柄刀刃微曲、没有刀镡、刀柄长度约为刀刃一半的武器,向奥涅伦快速冲去。
奥涅伦双手虚按,周身十米的地面上顿时浮现出一层寒霜。
安雅猛踏一步,径直冲入了奥涅伦的霜面范围,随后俯身屈膝,在霜面上滑行起来。
奥涅伦向前一招,身体向后滑去,同时唤出数块冰锥直指安雅周身要害。
安雅持剑挡开冰锥,她的滑行速度显然比没有好的着力点的奥涅伦更快,但奥涅伦射出冰锥加速的同时也轻微阻碍了安雅的追击,又不断地调整身形,在霜面上变换行进路线。一时间,安雅竟被奥涅伦放起了风筝。
“你看好谁?”亚克西姆冷不丁地问菲伦。
“虽然安雅已晋入第三阶多时,又浸淫在剑法上数年,但奥尼能巧妙地利用环境优势与她拉扯,短期来看难分胜负。但奥尼正利用拉扯的机会铺设霜面,再过一段时间恐怕整个场地都会被他铺满,到时候就是奥尼占据优势了。而且我感觉,奥尼似乎想憋个大的。恐怕霜面铺好的时候,就是分胜负的时候了。”菲伦认真分析道。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亚克西姆道,“不过安雅会赢。”
菲伦一愣,随后重新观察起场中情况,希望弄清楚自己是否对这场战斗的细节有所遗漏。
安雅似乎完全被奥涅伦牵着鼻子走,在不断的追击和格挡中,她与奥涅伦的距离虽没有拉远,但也无法更进一步。某一刻,奥涅伦不再凝结冰锥,而是右手摆出一个怪异的手势,遥指安雅。而安雅竟同时停止了追击,她借助惯性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接着手指抚剑,剑身上燃起火焰,身边的霜面登时化开。
奥涅伦似乎对这一情况早有预料,左手一挥,地面上的霜粒盘旋而起,朝着安雅涌去,接着,他高呼一声:
“冰霜旋舞!”
地面凭空长出两米高的冰刺,将安雅围困在最中间。
奥涅伦确信安雅已无路可走,旋即右手高抬,然后向下一按。被安雅挡开的冰锥碎冰聚集在围困安雅的冰牢上方,形成一支巨大的冰锥,欲向下落去。
就在这时,奥涅伦感到脖子一痛,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安雅已将刀收入刀鞘中,鞘尖又朝着奥涅伦地脑袋狠狠地敲了一下,随后面露嫌弃之色,向亚克西姆和菲伦这边走来。
奥涅伦疼得在地上哇哇大叫:
“你干嘛下手这么狠,痛死我了!”
“我看你下手也没留情,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呢。”安雅懒懒地说道。
“你怎么会在我身后,你会瞬移?你是不是作弊了!”
“教训你还需要作弊?好好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自己时是咋那么输的吧。”
站在场外的菲伦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这场战斗的结果过于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并不是安雅能赢,而是奥涅伦输得这么令人……无言以对。
在奥涅伦的冰霜炫舞肆虐、冰牢形成之时,安雅已经利用刀身烈火从反方向逃了出来。然而就当安雅以为奥涅伦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之时,发现他居然无动于衷,似乎被冰霜风暴迷了眼,对自己的脱困毫不知情。
小心谨慎的安雅甚至绕了大半个场地,直到绕到奥涅伦背后,确定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才下的手。
现在不管是安雅还是菲伦,都怀疑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在视力感官方面有着某种缺陷,以至于
亚克西姆详细地向奥涅伦解释了他输的原因,随后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下午去绕着庄园跑十圈,跑完才能吃晚饭。”亚克西姆揭示了对奥涅伦惩罚地具体内容。
“不要啊,亚克西姆老师!”奥涅伦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谁家八岁小孩一下午能跑两万米啊!不公平,我要求重赛!我随便赢的啊,我故意让她出来的,我还有两个绝活没用啊,我要重赛!”
“五十圈。”亚克西姆的声音冷淡地像灵能造物。
“十圈就十圈,不会觉得我跑不完两万米吧?”奥涅伦一下子站立起来,双手抱臂,面露不屑。
随后,亚克西姆又向三人详细讲解了这次对练中的亮点和问题。安雅若有所思,奥涅伦捂着脑袋,不停点头。
“菲伦,你去和安雅练练。”
“好。”
亚克西姆大手一挥,场上残留的霜冰水渍一扫而空。
安雅和菲伦面对面站在离对方五十米的位置,这是凡灵境的对练惯例。
自从菲伦晋入第一阶后,与安雅对练了不下十次,安雅赢了零次。
在一百年的一项研究提出之前,灵选者的境界划分一直是一个范围性的东西。该项研究对灵能境界与灵能总量的关系进行了定量定性的分析,最终得出灵能境界与灵能总量存在着某种数列关系,研究人将其命名法比诺奇数列。该数列指出,当前灵能境界的灵能总量是前两个境界灵能总量之和,至于这个名字是怎么得来的,研究人没作解释。
研究人还指出,大境界之间的灵能与境界关系也同样遵循该数列规则,并且存在性质差异。
在大部分人一生有机会触及到的领域中,灵选者境界分为凡灵境、贯通境、地灵境、天灵境、万化境、归元境和超脱境。
如果将凡灵境第一阶的灵能总量作为基准灵能单位,即为1,根据法比诺奇数列,凡灵境第九阶的灵能总量需达到55,而突破贯通境第九通的灵能总量则需要达到4181,至于后续境界,更是天文数字的灵能需求。
也就是说,安雅的灵能总量是菲伦的三倍,理论上来说至少可以打两个普通的第一阶的灵选者,却从来没赢过菲伦。
亚克西姆凝聚出一团灵能球,向场中抛去。灵球落地,炸作点点灵光,安雅和菲伦的身体同时动了起来。
安雅的刀上霎时火焰覆盖,刀身周围的光线瞬间扭曲起来。
此时的奥涅伦额头冷汗直流,他终于发现在刚刚的比试中,安雅已经放水了。如果刚刚她就释放出如此恐怖的高温,他的冰风暴恐怕都无法真正靠近安雅。
菲伦并没有如奥涅伦的选择般后退,而是迎着安雅冲了过去。他周身凝聚出三枚水球,一枚朝着安雅脚下投射去,另外两枚则分别射向安雅的肩膀和面门。
安雅扭转身形,躲开了上两颗水球,又纵身一跃避免了脚下水球的影响。就在她即将落地时,菲伦的第四颗水球精准地落在她的脚下。
“好好看看你姐姐和哥哥的处理方式,你的现在的战斗反应和还过于简单。记住,不要想当然地按照脑子里设计好的战斗节奏进行处理,当你认为敌人落入了你的算计之中时,你就落入敌人的算计之中了。”亚克西姆如是说。
安雅并不慌乱,脚尖落地瞬间,手中长刀横向挥出,一道长长的火线朝着菲伦甩去。借助挥刀的反作用力,安雅上身顺势后仰,身形原地翻转了一整圈,前冲的惯性被巧妙地化解开来。
此时菲伦和安雅的距离不到十五米,就在火线将触及他之时,一道水墙拔地而起,水火相遇,激起大片水雾。
安雅刚稳住身形,一道水箭从水雾中激射而出。借着水雾的掩护,水箭转眼就到了安雅眼前。但安雅似乎有所防备,提刀劈砍,刀身烈焰烧得更旺了一些,一刀便将水箭劈成两道水流。
“看到了吗,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见招拆招,先保证自己安全再考虑进攻。”亚克西姆教育到。
奥涅伦越看越心惊。今天是他第一次和家中兄姊对练,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菲伦和安雅的对练,但是真正处身于战斗中的感受完全不同。
安雅在与奥涅伦的对练中几乎没太消耗灵能,但是与菲伦战斗到现在,体内的灵能已经只剩下三成。不过根据她的估算,奥涅伦的灵能已经消耗殆尽。
第一阶和第三阶的灵能总量差距摆在这,即使菲伦已经想方设法尝试消耗安雅的灵能,但是自己的灵能依旧先行告急。
安雅深吸一口气,刀身火光暗淡了一些。减少灵能输出后,可以在保持一定威力的情况下增加续航能力。
菲伦自知空手不可能与火刀相搏,随即掏出腰间的匕首,刀刃长约成年男性手掌大小,虽然短兵器面对火刀依然是劣势,但至少有一战之力。
贵族会为孩子的后续修炼做好充足的准备,因此每个出身贵族的孩子都会学习至少一门灵器的使用,并且自幼锻炼身体,以确保选择职属时有足够多的选择。
菲伦虽然并不准备走灵器的路,但对匕首的熟练程度并不输安雅之于刀剑。
安雅踏步冲向菲伦,双方进入到短兵肉搏的阶段。菲伦不断用匕首刀尖挑拨安雅长刀的侧面,似游蛇般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劈砍刺挑。
安雅的刀在与敌人保持一米左右的间距时能够发挥最大的威胁,菲伦深知这点,所以如附骨之疽般紧贴安雅,将两人的间距控制在五十厘米以内,充分发挥了匕首贴身短打的优势。
一时间,双方打得难分伯仲。但菲伦心里清楚,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了。安雅依然有着足够的灵能释放有力的灵能攻击,如果自己没有合理的应对方法的话,必败无疑。
这一刻没有让菲伦等太久。安雅横剑推出,菲伦俯身抬匕,从剑下穿过,左手握拳直指安雅小腹。此刻,安雅甩手将剑扔向空中,随后抬手后仰,下腰成弓形,擦着菲伦的拳头躲了过去,随后腹部收紧,借助腰腹力量屈膝弹腿,熊熊火焰从腿上迸发而出,踢向菲伦胸膛。
菲伦不得不用仅剩的灵能唤出水波覆盖于右手表面,拳握匕首下砸,但手臂还是受到火焰的灼烧,被一脚踢开。
安雅倒立而上,一脚踢中正在落下的剑,顺势向前翻了回来。
在空中下落的刀寒芒倒转,剑柄朝下落去。安雅右手中凝聚出一团火光,紧接着握住剑柄,刀身顿时怒焰冲天。
安雅提剑上挑,地面上顿时烈焰四起,形成一条火焰夹道的小径。在火路尽头的,则是还没稳住身形的菲伦。
没有犹豫,安雅一剑刺出,火焰裹挟着剑气转眼间便来到菲伦面前。
奥涅伦在场下惊呼出声,而身边的亚克西姆已经动了。
向前突进的火焰剑气凭空散去,亚克西姆站在安雅身前,食指和拇指间夹着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