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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四,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一个带着虎头帽身着棉服的少年坐在老屋门前的台阶上,这少年生的很漂亮,但脸色却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双眼呆呆的看着这微风扫落叶,思绪飘摇。
叶无忧自小便体弱多病,身子瘦弱,于是包的很是厚实。母亲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名为陈曦,听村里的人说她是个善良人,但从小父母早逝,跟姥姥姥爷生活,日子平淡的一天天,但也充实,十八岁时结识了一个才子,两人情投意合走在了一块,后生下叶无忧,可惜这男子却是个短命的,在叶无忧三岁时就病逝了。
仿佛是继承了父亲的身体素质,叶无忧从小也是很虚弱,陈曦他们一家也怕他养不活,取了个名字随父姓叶,名无忧,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安稳成长。家中庭院里种植了一棵红枫,在当时,叶无忧的祖父来看望叶无忧时,见到这棵树,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灿”,寓意叶无忧此后能够如这红枫般光彩夺目。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叶无忧倒也不负期望,活的好好的,虽并未表现的聪明伶俐什么的,但也说不上笨,龙潭村里的人对他的印象就是很木讷朴实。不过这性格再加上弱不禁风的身板,也导致他常常受同龄孩子欺负,小时候哭着跑回家,惹得娘亲好一阵心疼,这时候也会去稍稍训斥下那些孩子。
若是叶无忧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还在的话,定然得骂他们个祖宗十八代,两人都是脾气火爆的性子,又很是护短,可惜在叶无忧六七岁的时候也相继去世,陈曦独自这些年照看着叶无忧,其中辛酸,倒也不足为外人道。
“小灿啊,快进来吃饭了。”老屋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平淡的环境下烟火气缭绕显现。
“哦哦,好嘞。”叶无忧听闻,缓过神来,连忙应答,起身拍了拍身上微小的尘埃,步履安详,走进屋内。
屋子里,一位身姿偏纤弱的妇人一手端着一盘豆腐,一手端着一盘煮熟的红薯,将它们放在桌上。
只见中央桌子上,还有一锅由半只残缺的鱼组成的鲜美的鱼汤,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放在桌上,鱼汤的味道很香,让本就饥饿的叶无忧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乖,多吃点啊。”那妇人坐下用筷子往叶无忧碗中夹了块鱼肉。
“嗯,我知道的。”叶无忧神色恢复如常,不再多想,拿起碗筷享用食物。
“小心点鱼刺啊,吃完饭后我要去王老爷家干活了,你自己在家或者出去玩都行,不过别走远了。”这妇人一边吃着,眼神温柔,对着叶无忧说道。
“知道了,娘亲。”叶无忧道。
陈曦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灿啊,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十六岁生辰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叶无忧想了想道:“嗯……暂时还没想好,也许不用吧……”
陈曦微蹙眉作寻思道:“那便我替你想了吧。”
说完,面目舒展,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有点眉目,哎,我们家小灿一晃眼都这么大了啊~”
说完拿起一个红薯开始动嘴。叶无忧有点汗颜:“能长这么大当然也多亏了您啊!”
陈曦笑了笑,没再说话,两人很快将桌上的食物横扫一空。叶无忧将碗筷盘子拿进了水盆里,陈曦瞧见,眼神温柔的叮嘱道:
“不用动那些,等我回来就行了,小灿啊,我走了啊。”
“嗯……”
过了一阵,只剩一人的院落里,颇显冷清。叶无忧坐到了院里的老式木椅上,仰头望着透过槐树的缕缕光线,很是安详。
叶无忧喜欢安静,也许是因为少与人深交的原因,在人来人往间,他总是有种孤独感,当然,叶无忧还是有些朋友的。
没过多久,听到院外传来动静的叶无忧看向门口,一个高大少年出现。
“咳咳,小叶子,又戴着你那虎头帽啊,都这么大了偶尔还戴着,导致我每次看见都忒有点想笑。”
那少年一番调侃,叶无忧听闻也是无奈的笑笑道:“你知道我的毛病,再加上我娘要求的,自己随便坐吧。”
那少年走进院落随意拿了张小凳子坐在叶无忧身旁,哪怕如此,看起来也仅比叶无忧低一点。
这少年名陈皓阳,是叶无忧的发小,关系很不错,一有空,便会来找叶无忧玩玩,叶无忧不喜动,他就与叶无忧聊聊天。
陈皓阳单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昨儿个跟我爹进城遇到多有意思的事,仙人斗法啊!当时我还在听说书的讲故事,天上突然就一道惊雷乍响,只看到云端似乎两道光线一样碰撞闪烁贼快,啪啪得响,时不时还打到下面来了,只可惜一会他们就打到城外去了,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叶无忧眯着眼睛,状似随意笑道:“呵呵,谁胜谁负跟你啥关系,人家俩你都不认识,要是一个不小心给你擦着,那说不定就给归西了。不过你说的确是真的?仙人?这世间倒的确传说很多,不过毕竟见首不见尾的。”
陈皓阳激动道:“骗你做啥,城里头现在估计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又是亲眼所见,听说仙人们每隔段时间总会在世间有所出没,这凡俗界与他们的世界恐怕大为不同,还有人说其实凡间有很多仙人之宗。”
叶无忧只得无奈,陈皓阳这人,极为喜欢神鬼志说,仙侠奇事,讲起类似的东西总能说上半天,别的东西大多倒不上心。
陈皓阳滔滔不绝,转念道:“你说,要是那种人物,应该随手就能把你的病治好了吧。”
“那不是当然的嘛?仙人可都是有大法力的。”叶无忧笑呵呵道。
陈皓阳大笑道:“别灰心,小叶子,等我哪天也成了仙人,自然也会拉你一把,到时,咱俩逍遥天地间!”
叶无忧也不由得有些神往:“若是那样,也确实让人感到痛快啊,不过我倒更希望平安喜乐即可,和我娘求个一生荣华。”
陈皓阳不由得泪流满面:“咱那都修仙了,荣华富贵算个啥,我说你小子别太肤浅。”
叶无忧汗颜,道理自然是如此,可他所说倒也是心中之想,修仙谈何容易,先不谈是否遇得到个仙门中人,就算遇到了,可也要考虑种种因素吧,人家是否看得上你?
正在陈皓阳悲愤,叶无忧无奈之际,门外传来“沙沙”之声。
“喂喂,小陈,大老远就听见你鬼嚎的声音,要死啊!找你不见,果然是在叶无忧家!”
一道女声传来,陈皓阳刚听见这声音就龇牙咧嘴,果不其然,下一刻门口跳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来,其双手抱胸,昂首而立,一双明眸微含笑意的看着叶无忧两人。
“王瑶,你不会一直跟着我吧!前脚进来后脚就躲外面偷听?”陈皓阳道。
名为王瑶的少女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不屑说道:“我不刚刚才说了吗?我去你家找过你,没看见!”
“找我干嘛?”
“你不会忘了吧!前几天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打鸟呢。”
陈皓阳不由得有些无语:“我靠,这么点小事你找我?而且你堂堂王家大小姐缺人陪你吗?也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这么贪玩好动!”
王瑶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嘴角微翘道:“你比较有经验啊,而且个头大,说不定还能给山上那只白鹤给抓到呢!”
陈皓阳眼神闻言更是“悲愤”道:“那只白鹤你又不是不知道,精得很,你没看每次我们抓它失败时它那嘲讽的眼神吗?我怀疑这玩意是通人性,哪那么容易抓到它!”
王瑶笑道:“对啊,这么通人性,万一它是仙人灵宠呢?抓到后多观察一下,而且被一只鸟给嘲笑,那不得找回场子?”
陈皓阳摩挲着下巴道:“也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感觉咱们大概率还是灰头土脸的回来,还不如坐这聊聊天,对了,昨天你也在城里头,你应该也看见了吧!”
王瑶一脸鄙夷道:“当然,前面你们说的话我还是听到一点的,不过也不稀奇了,其实我爹托了关系跟山上宗门有点交道,说是可以将我弄进去,也许过不久我就俯视你们两个凡人了。”
叶无忧诧异,但倒也不是太惊奇,陈皓阳却是有些兴奋:“真的假的,你能进仙门?不愧是聪明绝顶美丽无双王大小姐!要不你也给说道说道,把我俩也整进去呗?”
陈皓阳眼神明亮,给王瑶看得都有些不自在。
“可以呀,那你跟我去玩!”
“行!”
刚刚还对王瑶爱搭不理的陈皓阳仅这么简单就改变了态度,王瑶心情有些不错。
“那走着?需要啥准备?小叶子你去不去?”陈皓阳跃跃欲试。
叶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去吧。”
王瑶白了陈皓阳一眼,撇过脑袋看向叶无忧,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前面陈皓阳说的话倒是有些觉得难办,叶无忧的体质想要入仙门很难啊……罢了,到时候哪怕不行也让人家看看能否为他改善一下身体……
这般想着,神色恢复如常,转头看向远山,微笑道:
“那我们出发!”
“得嘞!”
看着两人蹦蹦跳跳离开,陈皓阳爽朗的笑声隐约传入叶无忧耳中,叶无忧不免还是有些羡慕,对于刚刚王瑶的神色他也看在眼中,不由得有些无奈,其实少年总归还是会向往广阔的天地,以及自由的人生。
叶无忧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枫叶于眼前飘落,想着,那就出门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