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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江城,夜风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燥热。
月光打在天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陈默看着手机上的一条信息,想了想回到
“最近有点忙,下次吧。”
将手机揣在口袋里,陈默看着远处的高杆灯回忆起了陈正树的记忆。
……
陈正树是个很聪明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却也让很多的事更加刻骨铭心。
富有年代感的红墙黑瓦下
“陈正树,以后我不当你小弟了,给你一百,以后你叫我大哥,宋作民大哥”
“切,你这一百那里偷的,妈的,还让我叫你大哥?拿过来
“不要,这一百不是抢的,我爸妈中彩票了,他们说我以后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才不稀罕你这个穷鬼的几瓶汽水呢。”
“你说谁是穷鬼呢!妈的,建军,志国给我打死他。”
……
“别打了,别打了,我...我,哦!对!对!这一百给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
“诶?哦~...嘿嘿…再给你们一百,打死他,我要他叫我大哥。”
“建军,志国,我才是你们大哥,你们……”
……
“陈正树啊~叫大哥,知道吗?”男孩蹲在陈正树面前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脸。
男孩眼中的火焰似乎要烧死陈正树
“大…哥,”啪一张红钞甩在了陈正树的脸上。
那一天跪在地上陈正树终于明白,这是一个被命名为“钱”的世界…
手里紧紧攥着的红钞像是一颗种子深深地扎在陈正树的心里。
从哪之后陈正树摘下了“混混”的帽子,从一个“霸凌者”变成了一个“受霸凌者”,直到小学毕业时他以极其优异的成绩得到了市一中的邀请。
那时的江城一中是全省最顶级的学府,当时有一句话,能上江一就离清北不远了,虽然是夸张了,但是也没多少人反驳。
所以即使只是初中部也是在那个滨海小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当那一辆奔驰停在陈正树家门口的时候,父母弯了一辈子的背终于挺了起来,村子里的人都说陈正树以后一定是一个大学生,小文曲星下凡了。
上了初中后,陈正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滨海小村,他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和过去做着切割。
后来,父亲的生意赚了大钱,也搬离了村子,赶上当时城市户口政策放宽,从那时起陈正树也成了一个城里人,他日思夜想的“城里人”。
陈正树的依然成绩优异,父亲加入了一个大企业,家里也渐渐富裕了起来,他很崇拜他的父亲,他告诉他的父亲,他以后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工作。
中考时,他再次以优异的成绩直升了市一中的高中部,在他眼里这是他迈光明的最后的如黄金般闪耀的神圣的金色阶梯。
儿时的阴影似乎远离了他,可命运却并没有放过他。
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发现在他的班级里多了一个座位,第51号:高作民。
看到这个名字一瞬间陈正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尽量避免着与高作民的接触,可第一天高作民就找上了他。
“哟~陈正树,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我在名单上看到你的时候有多高兴,我特地让我爸把我安排在你这个班里,就为了和你这个“文曲星”重逢啊~”
“还好你没有考上省重点高中,不让我这个渣渣差点就跟不上你了~,”
“诶,别走啊,我请你喝汽水”
“滚...让开!”陈正树一把甩开他的手冲出了食堂
“啧啧,真“文明”啊”
那一天陈正树眼里的如黄金般闪耀的神圣的阶梯变成了漆黑的泥泞的沼泽地。
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现在他已经不是穷鬼了,他还有父亲……
可当他走出校门口的时候
“高总,您也来接孩子呀~”一个中年人极尽谄媚的和劳斯莱斯上的中年人攀谈着。
“爸”
“哎呀,高少爷好!”
“爸,这老头谁呀?”
“不重要…”
“诶,等下你是陈正树的爸吧?”
“哎呦,高少爷认识犬子啊!”
“喂,陈正树,过来呀你爸来接你了”高作民对着陈正树喊到,那表情陈正树一辈子都忘不掉。
陈正树的脑子几乎要窒息了,他已经忘了他是怎么上的车。
只记得父亲在车上说着
“高总就是……,
你要好好讨好高少爷知道吗?”
你要是和他打好了关系……
你明天……”
陈正树低着头,瞳孔剧烈抖动着,他扶着脑袋的手突然暴起狠狠的一拳打在玻璃上。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你给我滚,滚,不,不,让我下车,对,对,我要下车!”
“开门,开门啊!废物,都是废物啊,啊—为什么?为什么?”陈正树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陈父呆呆地看着男孩他不明白一向聪明乖巧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对于陈正树来说高中是漆黑的看不见光明的。他无心学习但他依然考上了名牌大学。
上了大学后他开始研究股票,彩票,他不明白怎么人靠一张彩票就飞上了天?
那别人行他陈正树为什么不行?
他开始借高利贷买股票,他的眼光很好,赚了不少钱。
研究生时他成了科室里的小老板,他把科室的经费挪用了,全砸在了股票里。
这一次他赚的盆满钵满,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开了家小公司,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这笔被挪用的钱也让他的心被畸形的自信填满了。
他开始嫌弃股票来钱慢,那时他发现了赌。
他感觉就像是伯乐终于遇见了千里马,他兴奋于世界上怎么会有来钱怎么快的事。
……
“陈正树,你这是喜欢上宋女神了啊?”舍友笑着问
“你先别管我喜不喜欢,你敢不敢和我赌,我一定能娶到他?”
“赌就赌,输了我请你吃饭……”
……
可能是凭借着精美的伪装,他真的让宋慧文爱上了他。
婚礼上陈正树穿着西装,他的舍友站在他的身边,他突然对着舍友说
“我赌赢了,你输了”
舍友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你还记着这个?行行行,我改天请你吃饭”
可那真的是玩笑吗?
……
“嘿…嘿…你先别管我喜不喜欢她啊~”
……
婚后陈正树开始大量输钱,他没钱就去接,接了继续赌,没几年他就欠上了一屁股债。
可神奇的是,这件事竟然拖到了陈默五岁时才彻底崩盘。
在陈默的记忆里那段时间,家里总是很吵,母亲的哭声,爷爷的咒骂声,几乎就是那时的全部。
……
“慧文啊,嗯……要不你回京……”对上女人的目光,老人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
那一天在母亲怀里的男孩,第一次看见母亲露出那样的眼神。
泛红的眼眶中闪耀的是女人最后的倔强。
一瞬间回忆涌上老人的心头。
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京城的女孩,老汉愁啊,那能怎么办呢?儿子喜欢呀,那他老汉就是舔着张脸也要上京一趟。
可是女孩向世界展示了她对爱的决心。
“爸,户口本,我和慧文去领证。”
“啊?哦…,慧文啊你父母那边……”
站在陈正树身后的女孩,低着头,捏着户口本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抿着嘴
“哦,我以后不回京城了……”
说完女孩又抬头看向身前的男孩,眼中似乎又闪起了光。
“快点啊,爸!”
老人看着儿子眼中兴奋的光芒,他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把户口本交给了儿子。
老人知道啊,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嫁女儿都要嫁的离家近一点,不就是害怕女儿受了委屈,落了泪。
而慧文愿意为了儿子来到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她不知道院子里的树开什么花,她不知道门口的铺子哪家是卖早餐的,哪家是卖杂货的,她不知道胡同口的路通往哪里,她不知道出了胡同要多久才走得到车站。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爱陈正树……。
所以她愿意坐在院子里给树浇浇水等待着它开花,愿意走过一家家小铺,愿意去了解胡同口的路到底通向哪里,愿意在心里默默算着与车站的距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她爱陈正树啊。
婚礼上,老人看着留给亲家的座位空空如也有些惆怅,可他也看见儿子与舍友谈笑风生,女孩就站在台上瞳孔里倒映的都是那个男孩。
老人想“那就这样吧。”
……
可是如今儿子却要他劝慧文回去,他终究还是说不出那最后一个字。
“爸,明天我再去找个工作,钱省省也就还上了,我们不用靠别人。”
“哎,哎,好……”
……
后来,父亲发誓不会再赌并且找了份工作,母亲相信了父亲,全家人一起筹钱帮父亲还债。
可是两年后,要债的人再次堵住了家门,那一天女人的世界崩塌了。她终于明白,那些钱一分不落都被父亲拿去再赌了。
母亲哭着找上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啪”巴掌抽在女人的脸上,那力度几乎要把女人抽飞。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为什么敢打我”母亲愣愣地看着父亲
父亲大口大口喘着气,听着母亲的质问,瞳孔疯狂抖动,脸上的肌肉也不自然的抽搐着,突然男人扭头看向了她。
那一刻宋慧文好像看到了地狱
“都怪你,对,都怪你,你这个克夫的贱货,我打的就是你!”男人脸上带着疯狂扑向女人
“啊!”凄厉的惨叫在屋子里蔓延。
当七岁的陈默喊来爷爷拉开男人时,妈妈瘫倒在地,被扯掉头发的头皮淌满了鲜血,美丽脸上布满了抓痕,牙齿掉了几颗,眼窝凹陷下去,双手无力的垂下。男人却还在咒骂着
男孩的世界在那一天也崩塌了,他忘记了男人在咒骂什么,那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倒她面前的妈妈。
脑海中妈妈温柔,端庄,淑美的样子怎么都不能与现在重合。
可能是因为儿子的视线女人失真瞳孔再次有了焦距,他努力偏开头,
“小默,别看妈妈……”眼泪再次从女人的脸上滑落
男孩强忍着泪水扭头看向男人,男人对上他的眼神又开始咒骂
“你这个杂种也是,你个克父的贱种!”
“砰”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男孩手上握着不知从哪来的锤子,重重砸在男人头上。
“别,”爷爷出言阻止却已经晚了,可他能说什么呢?一个男孩保护他的母亲有什么不对吗?
“唉—”老人突然感觉一阵天昏地暗也瘫倒在地,他知道这个家完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