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刘生(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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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是数月。

拜师后的生活与江歌想象中并不相同。

没有降妖除魔,没有问卦占卜,宋道长甚至没让江歌跟着出摊。

他只是用笔在江歌身上描绘了简单的经络图,让他先尝试控制“气”随经络游走,而不是在体内乱窜,从而初步形成的简单固定循环。

而在此之外,道长首当其冲让他做的,也是最为重视的事情,居然是认字。

他说:识字不是万能的,但不认识字,是万万不能的。

江歌对此深以为然。

识字,是每个穷人家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但对养育他们的家庭而言,这件事却并不像说说那样简单。

这不仅代表要养活一张不事劳动的嘴巴,还意味着他们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赌那未知的未来。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输不起。

于是,识字便成为了富人子弟的特权。

江歌以前也曾在书堂外偷看过。

每当他在缝隙中看到小童捧卷而读的场景,都会忍不住心生羡慕。

而现在,他也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江歌对此分外珍惜。

只不过,那些小童认字时读的往往是《XX经》,又或是《XX集》。

而江歌的读物则更像是些“神诡故事”。

他不知其他道士收徒是否同样如此,但想来想去,也只能将其归咎于职业特色了。

只不过与说书先生的故事不同,道长的“故事”更注重细节,其中有些描述甚至详实的可怕,看了难免让人生疑。

……

吱呀!

江歌推门入院。

道长又出门摆摊去了,单独留给了江歌一把钥匙。

少了人气,院中只剩下相互依偎的井柳和空空的石桌石椅,显得冷清了许多。

平安镇的人们大多是不愿意种柳树的,一是因为柳树每年都会泛起柳絮,飘得到处都是,容易起火。

二是柳树又被镇民们称为“柳不住(留不住)”,兆头不好,会漏财。

人们都喜欢讨个好彩头,毕竟,万一他有用呢?反正自己也不会有损失。

当然,宋道长也知道这些,只是他从来不在意。

他的理由同样也很简单。

“我之所以在院里种柳树,是因为我们很相似。”

江歌在桌子上找到了压住的纸张,其上是他今天要读的内容。

不出意外,这又是一篇“故事”。

而故事的主角,名叫“刘生”。

——

故事起源于名为刘家庄的地方。

时年灾荒,土地干涸,经久未雨。

庄稼早已下地,但此时却只能看那青苗不断枯黄,无能为力。

人都快要渴死饿死,哪还有心思去管那庄稼?

常言道:苗挪死,人挪活。

刘家庄的人们眼看活不下去,只能狠心抛下地里的庄稼,拖家带口开始迁移。

刘生便是其中一员。

刘生幼时丧父,家中就此剩下母子二人。二人一路相互拉扯,终于走出旱地,但也失了一身钱粮。

眼看无物可吃,刘生决定卖出父亲遗物维持生计。

可就在这时,他竟遇到了早年离家的玩伴,他也在此处,且混的不错的样子。

刘生大喜过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赶忙上前求助。

玩伴也望见了刘生,只是他并不惊讶,也没先借钱借粮,而是带他去了一个地方,赌庄.

见刘生有些不明所以,玩伴也没解释。

他只是从兜里掏出了几个筹码,在面前轻轻一晃,随后便将其放在了刘生手上。

……

刘生的母亲不知他是怎样搞到钱的,总之他搞到了,而且没偷没抢,也没作恶。

刘生把钱交给母亲,两人一同前去买粮,但脑海中却始终环绕着玩伴的话:“看来你赌运不错。”

赌运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生靠着勤劳本分,很快就在此处安了家,垦出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但天有不测风云。

眼看生活就要好起来了,刘生母亲却突然染上重病,即便家中钱财散尽,能借的钱借了个遍,母亲的病却仍然不见起色。

见到此景,刘生不由再度升起变卖遗物的心思。

可刘生和母亲都不识货,若被人哄骗。卖完后仍不够医治,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玩伴的话语:“你的赌运不错……”

……

“我要下注。”

刘生说着,缓缓坐在了椅子上,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好像针扎,不痛,却让他忍不住挪动身子。

咕噜噜……

骰子在赌桌上缓缓转动,清脆的声响仿佛能吸引人的灵魂,瞬间将众人的视线拽了过去。

刘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粒骰子,双手用力紧握在一起,以至于指节都隐隐发白。

咕噜。

旋转的骰子好似扯着心跳,停下的一瞬间,让他的心也为之一顿。

“赢了!”

在四周众人的叹气声中,他一把将筹码扒进怀里,他真的赢了!

但这些还不够,他还要继续赌下去。

咕噜咕噜。

骰子,再度旋转起来。

一开始,他连续小赢了几把,但紧接着便开始输输赢赢,输多赢少起来。

刘生也不意外,毕竟输输赢赢才正常,这期间他也犹豫过,是否该结束?但他看了眼手中的筹码,这些远远不够,而自己的赌运好,输掉的迟早能赢出来。

“加注!”

“加注!”

“我要……加注!”

刘生红着眼,再度将手伸向口袋,可紧接着他就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的再度抓抓,低头看去。

他的筹码空了。

轰!

一瞬间,刘生只觉脑海一阵轰鸣。

刘生忽然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茫然抬头,只见赌桌四周的人都在看他。

但他似乎是眼花了,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太清那些赌客的面目,只能感受到那些视线里炙热或寒冷的光,仿佛一个个扭曲模糊的漆黑影子。

“该你了……”

嘶哑破碎的呢喃响起,仿佛无形的恶兽在耳边舔舐他的灵魂。

刘生只觉浑身冰冷,他突然害怕起来,艰涩的吞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说道:“我……我跟注……”

可刘生已经没有筹码了,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玉牌细腻洁白,上面简单刻着二字:平安。

呼!

“加注加注,加注了啊!还有没有人要加注!”

“我来我来,我要下注!”

四周转瞬嘈杂起来,刘生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只见众人呼喝,面红耳赤,那庄家见刘生在看他,同样对他笑了笑。

没有恶兽,也没有黑影,四周嘈杂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