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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十五年,旧年临近尾声,起先天空中飘起鹅毛似的雪花。
仅一夜之间,大雪覆盖整个山脉,树木披上银白色外衣,显得静谧而庄重。
瑞雪兆丰年吗?
平阳郡南林的一间草屋中,一名少女身着洗的有些发白的碧色锻织暗花攒心菊长裙,外披着一件湖蓝色披。
少女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林中雪,眼中却有一些失望,原本明日就该回家的,看这雪应当是不能回家与家人一同过新年了。
想到这里姜晚吟收回视线,只是这心中略有一点不安。
吱呀,门被一个中年男人打开,身着深蓝色素面袍,男人瞧了瞧屋中的姜晚吟,开口道:“晚吟,过来提东西。”
姜晚吟起身去提东西,这东西沉甸甸的,疑惑开口:“你哪来这么多东西?”把布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条鱼,和一条猪肋排。
姜晚吟笑道:“你还俗了?”
宋鹤卿假意伸手去打姜晚吟,后者巧妙躲避,前者略带生气地开口:“要不是今年你在,我至于冒着大雪去买这么些东西?”
姜晚吟一边提起东西,一边走向厨房,声音带着几分故意,“师娘,师父说你不应该吃肉,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嫌弃你呢~”
厨房里冲出来一名中年妇女,身材丰腴,脸颊两侧衔起晚霞,右手拿着菜刀,眼神带着杀气,“宋鹤卿,你想干什么,啊?”
宋鹤卿连忙“唉,唉,唉我没有这这个意思,娘子,你别听姩姩胡说”
接着上演她追他逃的戏码。
姜晚吟勾唇,对着宋鹤卿装怪,然后麻利穿起襜裳,刀起刀落,将猪肋排砍成等大的块,将鱼的鳞拨去,做一道清蒸鱼,一道红烧排骨,加上师娘先前储藏的果蔬,大餐啊。
平常很少吃肉,听师娘说新年她俩也很少吃肉,看来今年确实是自己有口福啦。
姜晚吟往正屋喊了声师娘可以炒菜了,接着姜晚吟看到看到师娘关山月头上多了一个玉簪,心头闪过一阵鄙夷,师父这把戏真是屡试不爽,每次一惹师娘生气就送点东西。
关键师娘就吃这一套。
钱果然是万能的。
姜晚吟拿起自己的小凳子坐起烧火,时不时偷偷瞧一眼关山月,关山月笑了笑,“姩姩,是师娘太好看了?干嘛一直悄悄的看?”
姜晚吟嘻嘻一笑,“只是奇怪,师父怎么这么会哄人,不知道是不是年少时学的很多呢~”。
关山月面色不改,手中的动作更加利落,“管他以前怎么样呢,只要他现在对我好就是了”
“不过,小姩姩啊,你以后可不能随便相信男人,这男人啊采到花了,就会不认人”
“师娘,我才11岁,说什么呢”,姜晚吟有些羞赧,师娘关山月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避讳什么。
关山月笑意更甚,“四年很短的,及笄之后你就要议亲,总归是要说的,这早说晚说不都一样”。
姜晚吟感慨,四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一转眼自己上山学医已经四年了,也不知道学多久才能出师。
关山月察觉到姜晚吟今天频繁走神,估计是今年不能回家有些伤感,便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饭菜就好了,三人就坐下来,姜晚吟注意到桌上的白玉瓷瓶,看着价值不菲。
一想到宋鹤卿平常就有很多类似的东西也就见怪不怪了。
宋鹤卿给一人倒了一杯,姜晚吟有些惊讶,看向宋鹤卿。
宋鹤卿有些无言,“我又不喝酒,你是小孩喝什么酒,这是桃花酿,朋友千里迢迢送来的,我珍藏这么久,本来不想拿出来的,还不是看你有点可怜”
关山月用不易察觉的动作提醒宋鹤卿。
宋鹤卿一下子明白夫人的意思,忙给姜晚吟夹菜,“小徒儿啊,你多吃点,那看你瘦的,你爹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
姜晚吟璨然一笑道:“好嘞”
关山月看了看这一对活宝,怪不得能成为师徒。
小活宝是四年前的一个春日被大活宝带回乌峭岭,说是要教授她医学药理,两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如今小活宝早已有美人的影子,唇似樱红,鼻子小巧,眉目清秀,她的母亲也是个美人,关山月之前偶然见过姜夫人,只是这孩子不像父亲,也不怎么像母亲,倒是她的姐姐更像母亲一点。
大活宝年近四十,却仍旧形貌昳丽,关山月当时就是看上这一副皮囊才肯跟他到山林隐居。
……
夜晚降临,山林坠入无边黑夜,躺在床上的姜晚吟却没有一点睡意,裹着被子点着油灯,强忍心中的不安看起医籍。
这些医籍都是宋鹤卿收集来的,原先放在小书堂,后来姜晚吟为了方便看书就搬了一些回到房间里。
宋鹤卿当时看到姜晚吟搬医书回房间的时候开心死了,原本天赋就很高,再加上姜晚吟肯努力,这不是妥妥另一个医学天才啊。
虽然其他事没做好,但是他宋鹤卿收了个天才徒弟啊。
当时他只是在山下行医,这个小孩坐在他旁边看他行医,看了三天,她竟然能说出一些几天前他所说的一些简单病症,并且把药方也背了下来。
宋鹤卿教她认草药,她一天竟然能记住十几种,而且不会忘。
宋鹤卿一下子就去见了她的父母,告知她的父母要收她为徒,姜知府原先有些不同意,姜晚吟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活脱脱像一个男孩子,但是转念一想让她找点事情做也好,于是姜正反复询问姜晚吟的意愿。
姜晚吟坚持要上山学医,姜正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提了节假要回家这一个要求。
……
姜晚吟的房间有点小,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一个木柜,再没有其他东西。
但是姜晚吟也乐的自在,自己本来也不喜欢太过繁奢,可能是自小父亲就教导自己要节俭,父亲总是说,天下还有好多百姓吃不上饭,书房里挂着一副书法,遒劲有力写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一连三日,大雪从未停止,而姜晚吟内心越来越不安,好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沉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