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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辉突然发现平时人挤人的餐厅不知什么时候空空荡荡,只剩下他和女人两人。
这可不太妙…王辉看着面前的女人,这种时间节点最不能出现问题了。
他最怕的从来不是什么科研理想的破灭,而是最简单的:他怕丢了工作。
毕业那么多年,他早就抛弃了大学时幼稚的想要改变世界的想法。
在现实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平庸。
因此,在聆听的同时,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的手心安装着一枚通讯器,这是政府专门研究员设计的,即使最先进的信号阻断器也无法限制它传递信息。
只要他摁下去,城市的警卫兵就会立刻出现并包围这座餐厅。
然而,女人似乎毫不在意,她轻轻瞥了王辉的手一眼,便继续读了下去。
而直到她读完,王辉都没摁下通讯器。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可喜欢这篇文章了,”女人放下书,看着王辉说道。
“…嗯”王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回了个嗯。
“你读过那么多书,你一定明白写出好的作品有多么多么的难,”女人继续说道。
“要有人生阅历,要有文学素养和文笔的积累,写之前先得打好大纲,写1000个字,最后能用得上的可能只有不超过100个,而就算是一个人一天不停地想,不停地写,也写不了几万字。更别提写完后还要修改,修改一遍不行还有第二遍,第三遍…”
“然而,现在只要使用ai,不用任何的积累,一本比新华字典还要厚的书瞬间就写完了,所以作者再没有生存的空间,教科书上的书还是将近百年前的文章,和ai系统生产出来的文字。”
“你觉得公平吗?”女人问道。
“这……”王辉有些难以回答,他左右张望着。
“不要紧张,”女人说,“我设置了过滤器,现在这家咖啡馆在地图上是隐形的,不会被检测到,你放心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辉不知道他该把女人这句话当做安慰还是威胁:她能在全市最核心的区域肆无忌惮地设置高科技设备而不被发现,这代表对方背后的组织能量之庞大。
“你觉得公平吗?”女人再次问道。
“也许吧。”
他一边应付着回答,一边在心里飞速运转对策。
“我觉得很不公平。”女人说,“所以,我希望能够结束这样的社会状况。”
说罢,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蓝色液体。
“这里面装着的是数据连锁炸弹,”女人解释道,“你放心,它不会对人体本身造成任何损伤,毕竟我们不是反人类协会那群疯子。”
“它唯一能做的,是对人工智能本身进行数据破坏。”
“我的线人告诉我,这次会议上会有最新的ai智能展出,而我希望你做的,就是把这瓶液体带进展厅,并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撒到那个装载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身上。”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放心,绝对丰厚得你无法想象。”
听完之后,王辉沉默了。
就在刚刚,他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是iaai的成员,但确定了对方身份并不代表着他拥有了谈条件的能力。
IAAI全称是世界反人工智能协会,是四十年前成立的恐怖组织,其口号是“消灭人工智能,世界属于人类”。
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摧毁世界上所有的人工智能。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恐怖组织,就像随着技术飞跃而涌现的其他恐怖组织一样,很快就会因围剿而消失。
直到十年前,在联邦的通讯总局里,该组织实施了恐怖袭击。
他们潜入并摧毁了局里80%的技术设备,并导致联邦五大区邦之一的法勒的卫星设备瘫痪了将近一个月。
从此,IAAI组织在世界范围内都掀起惊涛骇浪。
而他们使用的,就是女人手上瓶子里装着的液体。
各国的最高研究所曾分析过该液体,但出乎意料的,那只是普通的液态氧气,并不具备任何破坏性。
至于当时他们怎么做到的,至今没有合理的解释。
此后,IAAI成为了所有国家的重点清查对象,在其猛烈的调查下,已经销声匿迹了近十年。
而今天,它的成员又出现在了王辉面前。
“如果我不答应呢?”王辉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手撑在桌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
接着,她用手甩过来一张照片。
只是看上一眼,他就如坠入冰窖般,毛骨悚然。
那是他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他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个敢加入恐怖组织,并在全世界的围追堵截中大摇大摆来市中心的疯子。
不仅如此,她能道出王辉曾喜欢读文学书籍,知道他能进全国科研大会,知道他什么大学毕业的,就说明她,或者说她背后的组织对他的调查相当深入,怎么会不知道他家人在哪儿?
他可以去报警,但他不敢赌。
虽然在他印象里,IAAI没有杀人的“前科”,但是谁又敢去挑战疯子的底线呢?
一明白了这些,他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谈条件了。
“我答应。”他咬牙说道。
“明智的选择。”女人高兴地拍手,接着把液体放在桌上,平移到王辉的面前。
王辉看着瓶子,透明外壳下,里面的淡蓝色液体随着摇晃而闪烁,美得如同天空中长着碎钻。
“我要怎么把它带进去?”王辉问道。
“不用担心,”女人说,“你不是一个人。”
王辉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女人饶有兴致地问。
“如果我被抓或者死了,我要你们接走我的母亲”王辉说,“她生我一场,不能因为我受罪。”
“……”
听他这么说,女人沉默了许久。
就当他以为女人要拒绝时,她开口。
“出于组织本身,我会拒绝,但是出于个人,我同意了。”
“我会帮你母亲。”
听她这么说,王辉终于松了口气。
“就这样,”女人站起身,把书放进包里,从王辉的身边走过,直到消失在他视线里。
“王辉先生。”
她突然叫到,王辉转过头去。
女人站在餐厅的正中央,灯光映照出她美丽的容颜。
她弯下了腰,对着王辉鞠了一躬。
“我代表人类,感谢您的贡献。”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随着她的离去,餐厅瞬间恢复了原样,原本空荡的大厅坐满了人,他们觥筹交错,讨论一天发生的趣事。
王辉瘫倒在椅子上,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想一场梦一样。
他真的宁愿这是一场梦,但还躺在桌上的瓶子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这件事绝不像女人说的那么简单,他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首先,十年前那场袭击,她们破坏的不止是人工智能相关的设备,而是无差别的袭击,只要是会上展示过的她们通通进行了破坏。
其次,任何技术都不可能只有母版,只要是长了脑子的科学家都知道要备份,所以,仅仅是摧毁机器是无用的,除非是珍贵材料所制成的机器…但是那种东西一般都有量子保护罩,靠数据连锁炸弹怎么破坏得了?
再者,他不相信有那么巧,在无数要参加会议的科学家里,女人刚好找到了他。
这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女人是针对性地找上了他。
理由是什么?
他想过这点,也许是因为所以科研小组里他们最不起眼,监察的力度相对来说更小。
至于为什么不找林老师就很明显了,林老师孤家寡人一个,父母都去世了,一没有威胁,又是个学术疯子,除了科研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二没有劝解价值,一言不合就可能和她玉石俱焚。
聪明人总是懂得取舍利弊。
第二种情况,
她背后的组织不止找过他,而是广撒网式的找了所有符合要求的科学家。这样的话,他们的目的就绝不只是摧毁人工智能而已,恐怕是要发动针对全体的袭击。
两种都有可能,他不清楚是哪一种,拥有的信息实在太少。
另一个问题。
他会报警吗?
他不会,
如果他会的话,刚刚就摁响通讯器了,女人之所以满不在乎,就因为她背后的组织早已调查透了他的性格。
他这个人,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一张照片,足够堵死他所有的后路。
想到这儿,他立马掏出手机给母亲打去电话。
随着嘟的一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诶?儿子,你今天怎么想起给你妈打电话了?”
王辉张了张嘴,最后,依旧假装乐呵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挺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天气凉,记得多穿衣服,按时吃饭,不要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我知道,妈你也注意身体。”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皱着眉,心里一片凝重,像是压着座大山。
母亲独自扶养他长大,多苦多难都熬了过来,如今快八十了,逢人就夸他是多么多么有出息的孩子。
他就是拼了命,也决不能让她出事。
看来必须要做了。
他想到什么,掏出手机,随后利落地删掉名叫苏瑶的好友列表。
网恋害人啊……
不过,
王辉颇有阿Q精神地想,
这至少不算通敌罪,IAAI连联邦都整,应该不隶属世界上的任何国家,而且他还有钱拿,大不了之后带着亲人远走高飞。
………
应该吧…他一点底都没有。
“先生,请问您要点餐吗?”
这时,一位服务生来到他身边亲切地问道。
“啊……啊?”王辉没反应过来。
“请问您要点餐吗?”服务员问道。
“不了…不了……”王辉摆摆手,起身离开了餐厅。
服务员看着他离开,嘴里嘟囔着:“奇怪。”
此时,他在桌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服务员拿起桌上的瓶子,好奇心驱使他打开来闻了闻。
那刺鼻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来,随即,他又把瓶子盖上。
砰
服务员回头,
大门被撞开,离开的那名客人又冲了回来。
他一把夺过瓶子,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服务员对此一点摸不着头脑,嘴里嘟囔了声:“奇怪。”
他下班回到家,听一会儿歌后慢慢睡着了。
江海的夜晚是沉寂的,
这样的沉寂里,出租屋内,
他的头融化成水,被子塌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