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断烦恼须臾入涅盘(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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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明瞪大了双眼,目光直直地望着那由茅草和烂稀泥糊就的屋子。看着那被烟火熏得乌黑的屋顶,身上盖着的棉被已然泛黄,都难以辨别出其原本的颜色,室内还隐隐弥漫着淡淡的发霉气味。

身旁紧挨着一个人,正酣然沉睡,香甜无比,时不时传来或轻或重、节奏不一的鼾声。

离炕约莫半米的地方,便是这小小的茅屋那唯一的一堵墙。兴许是为了谋一口吃食而忙碌奔波,竟忘了对其修缮,本就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墙上,竟裂出了细长的缝隙。

透过这些裂纹,外屋传来炕边其母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其不善言辞的老父亲抽着旱烟杆“吧嗒”“吧嗒”的吸吮声。

翼明竭力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些天所经历的种种,实在是过于离奇荒诞。

时间回溯到两个月之前,翼明从落樱村启程,朝着剑仙城的方向进发,去践行那千年之约。

虽说习得了飞行精通之术,速度较以往快了数十倍,然而,因惧怕暴露自己羽族的身份,出了“羽嘉森林”后,他便转为徒步行进。

果真是跨越了数千年的悠悠岁月,地貌的变化竟是这般翻天覆地。或许是上次前往万化和剑仙城乃是飞行而过的缘故,这一路徒步走来,周边的地貌全然没有一丝熟悉之感。

一路上,翼明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诸多关于如何筑基的法门,可惜自身实力有限,始终未能理出半点头绪,内心不禁烦闷焦躁起来。后世族内有着数之不尽的能助羽灵修炼至大乘境界的妙法,可惜那时的自己一心只顾着开启灵脉,竟将这些疏漏了。

正当他思绪纷乱之际,肚子忽然一阵“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他环顾四周,猛地惊觉,此地可不似森林中那般有着随手可摘的野果。无奈之下,只得一路寻觅能果腹的吃食。没撑多久,便饿得头晕目眩,最终晕倒在地。在意识模糊之际,他瞧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嘴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只是,那时的他已然恍惚,未能听清。

醒来之后,他方知晓此处名为“盘马镇”。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此地经历了两次人羽千年之战,然而人族的崛起之势并未受到丝毫影响。其中未来的长老方萌萌和四帅更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的资质卓越、机缘深厚、战功赫赫,皆令人叹为观止,修为更是突破了空冥之境,在普通人眼中,他们的生命近乎永恒。与他们同期的人物中,凭借修炼苟延残喘至后世的也并非罕见。

而炕边上这位将自己救起的“救命恩人”姓程。这少年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奇特之处,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果不其然,真的就是个平凡无奇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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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其口中得知,所在的村庄虽说归属定南城管辖,不过相较而言,距离盘马镇倒是更近一些。

这位毫无背景的热心少年大名唤作程忙忙,人如其名,每日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在村中,与同龄少年诸如狗蛋、二娃之类的名字相较,他有名有姓,在村里着实少见。

他这个名字乃是出生之时,父母用两个窝头央求村中年轻时曾去过盘马镇的长辈二叔所起。本意是成天有的忙就会有口吃食,忙忙,多忙一点饭辙也能更多一些,倒也未曾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

忙忙家中自幼清苦,不知是二叔所起的名字发挥了作用,还是忙忙自幼便懂事乖巧,虽说自记事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带有荤腥的饭菜,却也能在忙碌中勉强维持温饱。

然而,他并不满足于现状。忙忙对村外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只是从未向他人吐露过心中的想法。

否则,定会引起村里人的惊诧。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怀揣着大人都未曾有的念头。同龄的孩子还在村中整日追鸡逗狗,他怎会萌生出离开故土的想法?

后来据他回忆,那日他如往常一般外出砍柴,碰巧遇到了饿晕过去的翼明。这个从未见过的村外人的出现,让他心中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的火苗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用他的话说,救人之时,未曾想过其他,生命,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都值得敬畏。

在这借住的几日里,程家虽说多了一张嘴,不过翼明也跟着程忙忙上山砍柴,以此贴补家用。得益于羽族的体质优势,这些日子砍的柴又粗又壮,家中的收入倒是有所增加。

这不,因冬季来临,盘马镇中对柴火的需求大增,两人今日忙了整整一天,刚刚躺下,程母在外屋说的话,他们也没能听清。

次日中午,程忙忙和翼明两人正在山中砍柴,休息时,躺在地上的忙忙开口问道:“翼明哥,你说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长这么大,我连盘马镇都未曾去过呢。”

翼明回应道:“很大,不过也充满了危险。”

程忙忙接着问:“那你呢,你可有什么梦想?”

翼明答道:“不妨告诉你,我的梦想乃是走遍完美大陆,行侠仗义。(心中却暗自思忖,还有筑基踏上修行之路,修炼至空冥之境后,开启盘古之心)”

程忙忙说道:“咱们脚下的陆地叫完美大陆呀,翼明哥不愧是去过外面世界的人,见识就是广博。行侠仗义的话,盘马镇中有一个‘七杀盟’,据说里面的侠客皆是心怀正义之人。”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不知家中迎来了一位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贵客。

这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村中给程忙忙起名的二叔家的亲儿子,也算有着些许血缘关系的三哥。

听闻这位三哥在盘马镇中给一家酒楼充当大掌柜,乃是村里公认的唯一有些身份地位的能人。

忙忙小时候曾见过这个三哥一面。村里有不少手脚勤快的人经由这个三哥的介绍,在盘马镇中谋得了打工的差事,他还时常给村里的长辈和小辈们捎带一些吃的用的东西,因而三哥在村中的口碑极佳。虽说乡下人不善言辞,但心中都对他满怀感激之情。

去盘马镇打工当学徒,在村里可是令人称羡之事。不但管吃管住,出徒之后还有铜板可拿。待到正式出师,不论是拥有自己的小店面还是受雇于人,所能挣到的钱财都会更为丰厚。

每当村里人提及三哥,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程忙忙心中亦是羡慕不已,他心中认定最好的工作便是如此,只盼着自己手脚能更麻利些,能被三哥相中,介绍自己去镇里当学徒,从此成为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体面人。

翼明和程忙忙两人把砍好的木柴在后院整齐地堆放好,进屋便看到了身着崭新缎子衣服、略显发福的三哥正坐在屋内与父母亲切地拉着家常。两人瞬间变得拘谨起来,忙忙赶忙恭敬地叫人问好。

三哥看到程忙忙,脸上挂着笑意,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口中不停地夸赞其懂事,瞥了一眼翼明,随后转头便向他的父母道出了此番前来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