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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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时恩果然不再迟到。

至这年一年的末尾,方时恩与苏执聿这段关系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

云淮市大大小小的高端酒店大半都留下了二人的足迹。

可能是磨合的次数多了,方时恩总算是在二人的床事里也得了些趣味,逐渐变得也没那么抗拒。

期间他也终于鼓足勇气提出希望苏执聿戴套,避免他如果第二天没有力气清洗而变得肚子疼,苏执聿表示谅解,然而两次过后,便又改口说,自己会帮忙清洗。

苏执聿在床事上并未任何过分的怪癖,但是可能是临近年关,公司的事务变得更加繁忙,越是压力大的关口,他越是精力旺盛需要发泄。

在跨年夜的那天夜里,方时恩被他蒙住眼睛弄了很久后,眼泪把系在脸上的领带打湿,激烈的动作后歪斜下来,灯光刺到他的瞳孔,他才发现这天苏执聿没有关灯。

对于苏执聿这样的小花样,方时恩有时候会不情不愿,有时候也并不吝于在床上对苏执聿多露笑脸。

这取决于当晚苏执聿在进入酒店前,会不会先带他去商场又或者一些高档餐厅饱餐一顿。

“你这穿的是什么?”

苏执聿坐在沙发上,看到进门来的方时恩脱掉外套,露出来里面一件破破烂烂,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圆洞的毛衣。

方时恩毛衣里面没有里衬,可以从毛衣的圆洞里看到他裸露的肌肤,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未消的暧昧红痕。

方时恩听到苏执聿的话,将自己外套挂在衣架上后,还特意走到了苏执聿面前,面露得意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这件像是被狗嚼过一遍又吐出来的毛衣。

“怎么样?”

随着方时恩的动作,毛衣上一条一条像是流苏一样的下摆飘动起来。

很多次,苏执聿都想说,方时恩在衣着打扮上,不够端庄,过分的流里流气,不像是正经人,但是因为方时恩确实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他也不是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分点评的人,于是一直没有说。

直到这次方时恩旋转起来的条状毛衣下摆,因为距离过近,扫过苏执聿的下巴。

苏执聿才微微皱着眉头,开口冷冷地讲:“不怎么样。”

方时恩得到不合心意的评价,止住展示的动作,有几分讶异:“不好看吗?可是我姐姐说这件衣服我穿上很漂亮。”

苏执聿望着方时恩,方时恩看起来并未因为自己的评价感到气馁,好像是因为有程诗悦的话在前,他更显然更在乎程诗悦的观点。

第几次了?

苏执聿记不清楚,方时恩是第多少次把他的姐姐挂在嘴边,用崇拜的,赞扬的语气,去吃程诗悦推荐的菜品,逛程诗悦常买的服装品牌店,好像程诗悦在方时恩这里是至高无上的,她所说的话也等同于金科玉律一样值得方时恩信服。

苏执聿感到一丝不悦,他在方时恩面前也越来越不喜欢挂虚假谦和的伪面,也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

苏执聿目光停留在方时恩胸前,毛衣有个洞口就在那附近,胸前斑驳的床事印痕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或许她是从情趣角度来评价。”苏执聿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尖锐,他耸了耸肩,表示说:“在这方面我确实没她专业。”他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方时恩原本还在低头欣赏自己,听到苏执聿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刚一抬头就看到苏执聿抬手,两指头选中了他毛衣上的一处窟窿,把他用力勾了过来。

“但是或许你应该先研究一下我的喜好,你说呢?”

事后。

方时恩的时尚破洞毛衣牺牲在了酒店的沙发上,变成了几块破布,搭都搭不身上去了。

尽管方时恩对此颇感愤怒,但是在苏执聿面前也无从发泄。

“你这样我一会走怎么穿啊,我会冷的!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多少度?”方时恩闷闷不乐地嘟囔出声。

苏执聿再次,目光像是很轻蔑地瞥过地摊上那几块破布,他说:“我看不出来你这件衣服有任何的保暖性。”苏执聿把自己的衬衫纽扣一颗颗扣上,收回目光说:“而且你不是坐车来的吗?”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不说话了,但是在被子里的脚像是猛蹬了一下,是个气闷的模样。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那件破烂,也有可能是因为程诗悦夸过好看。

苏执聿最后说道:“我让江卓送来衣服,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走,我送你回温纳庄园。”

方时恩身子缩回被子里,脑袋上头发翘着,翻身的时候听到苏执聿后半句说,“不会让你受冻。”

苏执聿很显然这夜还有旁的事,在酒店只和方时恩做了一次,送方时恩回来温纳庄园的时候,时间在晚上十一点。

迈巴赫驶入小区,好巧不巧正看到程诗悦要出门。

苏执聿坐在车里后排座没有动,透过车窗看到程诗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亮皮小包,大波浪卷披散着,身上穿着一件咖色的羊绒大衣。

方时恩这时候看见程诗悦,立马就从车上下来了。

车门关上的前一秒,苏执聿看到方时恩小跑着奔向他姐说:“这么晚了,姐姐你又要去哪里……”

车窗并没有打下来,但是程诗悦看到自己弟弟从这辆车上跑下来,也不难猜到车上的是谁。

她连忙提醒跑到自己身前的方时恩,“跟苏先生再见啊。”

方时恩这时候才对着苏执聿的方向挥了挥手,他小声喊了一句:“执聿哥,下次见。”

苏执聿在车里,眼睛看过模样冒着几分傻气的方时恩,又扫过笑容明媚和自己打招呼的程诗悦。

“走吧。”

苏执聿这样和江卓吩咐完,便将视线收回。

车子驶出温纳庄园。

坐在车里的苏执聿半闭着眼睛,心里感到不快的同时,而又困惑不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时恩会见到程诗悦的时候会那么迫不及待跑过去,甚至连和自己打招呼说声再见都忘记,方时恩难道就真的蠢笨至此,意识不到现在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谁才是他需要竭尽全力讨好的对象,谁把握着他金钱富贵路的命脉吗?

程诗悦又有什么好?

若是真的肯真心对他好,怎么可能把他推到这条歪路上来……

眼前再浮现方时恩捧着那件挂不身上去的破烂衣服,信誓旦旦说好看的模样,苏执聿也不免感到程诗悦的心狠,把方时恩带到歪路上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方时恩的脑子也教坏呢。

新年开始的第一个星期末尾,方时恩接到苏执聿的消息通知,说他在金枫南湾有一套空房,让方时恩在下周前搬进去。

苏执聿这样的大忙人是没有功夫陪方时恩搬家的,这等事务自然又由江卓来全权负责。

方时恩带来金枫南湾的东西并不算多,几个行李箱里,大半都是衣服。

江卓在那晚天黑时,带方时恩来录指纹,简单的和他介绍这座别墅。

这套房子苏执聿并未常住过,主要是因为距离公司位置较远,去往公司不算方便,别墅里平时只有按时来打扫的阿姨,并无其他闲杂人员。

方时恩来到这栋空荡荡的大房子时,难掩兴奋,在一楼发现了还有一处室内泳池,半趴在地上,用手汲了一下泳池里的水后,嘴里惊叫一声,然后就开始楼上楼下的飞奔。

是个猴子归山的派头,等他把别墅上上下下跑了一个遍,再回到一楼来到了立在门边的江卓面前。

江卓看到他已经跑出来满脑门儿的汗,一张脸亮晶晶的,巴掌大一张脸,喘着热气,咧着嘴露出来一口小白牙,张口道:“这房子也太大了,我一个人住吗?”

江卓一板一眼回答说:“按时来做卫生的阿姨和厨嫂都是白天过来,并不居住在这里,所以夜里确实是你一个人住。”

方时恩对这栋比程诗悦在温纳庄园的房子还要大的别墅正充满热情,听到江卓这话,虽然有点儿怯意,但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虽然美中不足,但也总是美的。

方时恩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又和江卓说:“对了,我今天给苏先生打电话,他没有接,可能是在忙吧,一会儿你回公司见到他,别忘记告诉他,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住可能会有点害怕,让他能不能多来陪陪我,留宿在这里。”

这话说得太过露骨,江卓一时间很难不将自己带入到皇帝身旁的某个角色,面色难言地看了方时恩一眼。

却猛地对上了那双浅色的猫眼儿。

方时恩还在等他的回答,江卓在这样不闪不避,表露自己直白欲望的视线里,不得不说了一声:“好。”

方时恩旋即又笑开,眼睛弯成月牙。

别墅里的灯光璀璨,照耀在他透白明亮的肌肤上,是一张灼人眼眶般明艳漂亮的脸蛋儿。

江卓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苏执聿为什么会放任方时恩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留在自己身边。

因为方时恩好像是类似于那种大反派的部下小兵,由于过分愚蠢,因此纵然是坏也坏得十分有限。

要做什么事,耍什么心机都要直白挂在脸上,每次要做什么,都好像明晃晃在说“我现在就要动歪心思啦”。

苏执聿见识过太多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有着绝顶心机和手段的人,也并不难看出方时恩是个头脑空空,只有皮相的蠢东西。

只是对方动的那点歪心思对于苏执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一点钱财,那种东西苏执聿从出生开始就没缺过。

这就好比见一只耍心机的猫甩着华丽的皮毛在脚边乱晃,你也知道它不过为你手里那点儿食,只是因为欣赏的角度太居高临下了,于是便很难对其心生苛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