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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四位捕快后,雁寻初扛着邹平的尸体,与文愫心一起朝问来居进发。
听捕快说,问来居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也许有文医师案子的线索,于是文愫心便决定与雁寻初一起上路。她现在身着一身男装,本凌乱的头发也都竖在一起,俨然一副俊后生模样。根由是白京在离开时万般嘱咐她一定要注意隐蔽身份,故出此下策。
“我见过一个人谈论过姑娘的父亲。”
走在路上,雁寻初想到他第一次踏入问来居所听到的话,他认为应该告诉她。这回,倒不是怜悯之情作祟,而是因为,他从文愫心坚毅的目光中看出她为父报仇决心。他见过这样的女子,这种人很可怕。
“谢谢你。”她说得很真诚,她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除此之外,她也不懂得如何感谢他人。
“姑娘不必谢我,侠士理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文愫心莞尔一笑。
对话之后,两人继续赶路,路上无言。
到了镇口,文愫心冷不防停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才意识到他们虽相处半天,却还不知对方姓名。
“我叫文愫心。”她先报出自己的姓名,可她的名字对方早先知晓。
雁寻初或是觉得好笑,乐着说:“我叫雁寻初,大雁的雁,探寻初心中的寻初。”本是介绍姓名,然而后半句却脱嘴而出,雁寻初感觉周围空气似乎凝结了。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雁寻初讪讪问道:“姑娘名字怎么写啊?”
“文,自然是文法的文,往日里父亲常常念叨为医要有一颗真情实意的心,故此为我取名:愫心。”
为医者,不忘初心,而医者之初心则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而雁寻初此行之目的是什么?就是为寻求作为一名江湖客,他的初心到底为何?或许是深有同感,雁寻初眼里的光逐渐飘离涣散成一片。
似察觉到雁寻初呆滞的目光,文愫心打断道:“我们走吧。”雁寻初这才回过神来,接着,两人向问来居方向走去。
不多时,已来到问来居门前,看着进出的人们,依旧是络绎不绝。
身边路过的行人见雁寻初扛着的物件,皆见而远之,生怕染上麻烦。
店内,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正手指灵活地打着算盘。
“林大掌柜!”雁寻初大嚷一声。
突如其来的呼唤把林涣江吓得一激灵,抬头就见自己半天前相认的可爱侄儿站在门口,肩上扛着个人,身边还站一个。他赶忙冲了出来,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看起来十分紧张:
“二位随我来!”
来到后院,林老板松了一口气,对雁寻初说道:
“寻初啊,下次带人来交差一定要走后门!否则,我有几颗脑袋也不够啊!”
“林老板不是大侠吗?怎么怕这怕那的?”雁寻初带着嘲讽口吻打趣林老板。
“我林某积德行善半辈子,才堵上那些个人的嘴,若因你惹来非议,纵然你是太上皇,我也定叫你好看!”
林掌柜算是江湖上老一辈人,问来居的生意也是经历长年累月才慢慢经略而成。江湖固然是无拘无束的代言词,却也少不了规矩,其中一点最为主要,那便是避免引起官府的过多注意,尤其是当地官府。林老板的生意能如火如荼,除去客栈的外衣,便是行事低调,再则,林老板与当地官府彼此交好,所谓:宁与千人好,莫与一人敌。
话训完,林掌柜的目光飘向雁寻初肩上的尸体。追寻他的目光,雁寻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找他交差的,把尸体往地上一扔:
“人带来了,只不过……”他搓搓手,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是一具尸体。”
他双手不停搓擦着:“这要如何结算呐?林大老板!”
林涣江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与你之间的约定是带回一名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尸体。如此这般,你还想要报酬?”
雁寻初还想狡辩:“可我的雇主是侯爷,他让我把人带回来,并没说是不是要活着的。”
一旁的文愫心掩面偷笑。
“胡搅蛮缠!侯爷亲侄的尸体在你手里,还想有头有脸的去见他吗?”
“你走吧,侯爷那边我来料理。”
“切!”
雁寻初见拗不过这讨厌的老头儿,欲抬上尸体走人,却被拦下。
“等等!把尸体留下!”林老板喊道。
我好心帮他处理尸体,他还不用。等等,他要尸体干什么?雁寻初心中满是狐疑,但既然人家不愿劳烦,他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他和文愫心失落地走出问来居的大门。
走在街上,雁寻初想到林老板也许认识那名谈论文愫心父亲的客人,于是二人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一道熟悉的脸庞从旁边一闪而过。
是那名刺客!
雁寻初惊觉转身,追上前去,他好奇此人为何出现于此。他留下一句“问来居见!”便消失无踪。这是对文愫心说的,他知道文愫心脚程不快。
追逐途中,雁寻初发现周围的景象十分熟悉,似乎和去往问来居的路相差无几。
果不其然,那刺客在问来居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他要去做什么?
此时此刻,雁寻初的好奇心已被直溜溜地提起。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干什么。
蒙面少年进了客栈,雁寻初也跟着走到门口一旁,悄声察探门内动静。
蒙面少年一进去,掌柜的就笑着迎过来,带他朝楼上客房走去。
雁寻初默默跟上。
他们进了最里面一间客房,透过捅破的油纸窗,可以看到里面有另一个人从椅子上站起。
“林掌柜,可是带来好消息?”那人影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击碎石头时的声音。
“那是自然。飞声已得手。”
不言而喻,飞声就是那个蒙面少年。
“哈哈哈哈!好!果真对得起“一叶毒门”的名号!”
“一叶毒门”是用毒世家叶家的别称,据说,叶家一片叶子便可收取一人性命。
“尸体在何处?”那人影突然发现少年两手空空,紧张询问道。
“哦!应是有人代劳,替我送过来了!”叶飞声的语气十分愉快,说话之余,他歪头撇了一眼窗户。
林掌柜点头示意。
得到确认,那人影从胸口暗袋里掏出一大包银两搁在桌上。说了句“银两在此。”,接着,示意他前面带路,去查验尸体。
窗外的雁寻初咬牙切齿的笑着,他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他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找这蒙面小子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