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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长的一个梦。
在梦境中，她看到了无助的自己，她真切地感受到梦境中那个她的悲愤、悲哀、无奈。
甚至，就连痛感都是真实的，就像梦境中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大梦一场，恍若前生今世。
谢芜抬手摸了摸脖颈，没有血迹，思绪越来越清晰时，痛感也渐渐消退。
不知道是不是天可见怜，才让她有此一梦。
如果梦境是真，她不愿自己落到那下场。
她要努力为自己争一条命。
她不要成为任何人利用的棋子。
任宫中争斗再是波云诡谲，她都要活下去。
她是谢芜，这天地间，她只做属于自己的谢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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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安宫跪了一场，谢芜身上增了新伤，索性在关雎宫里养病，除了宇文越，关雎宫再无旁人踏足。
也是在关雎宫修养的这段时间，谢芜逐渐摸清了宫中的情况。
宫中无皇后，倒是有几位封为美人的宫嫔，谢芜没见过她们，只听说是她们出自名门贵女，宇文越宠幸过，但也只是宠幸过。那些人中没有哪个是宇文越的偏爱，也没一个生下皇嗣。
谢芜病着，宇文越没有去那些美人的住处，日日来看养病的她，尽管不留宿，可这份情意在旁人眼中是泼天盛宠。
在关雎宫养了半个月，待谢芜好起来，正适逢宫中举办宴席。
太后邀了各位官家小姐入宫，姜丞相家的千金，姜姒也在应邀之列。
谢芜来到席间，众人见了她略行礼后便各自忙各自的。
人人都知晓先前在永安宫发生的事，知道谢芜是太后不喜欢的人，见谢芜来便远远避开。
有位宫嫔先看了过来，是刘美人。
刘美人本是站在姜姒身边的，见谢芜到后，笑着引荐：“容贵妃初来宫中，想来与众位千金并不熟悉，这位便是姜丞相家的千金，姜小姐。”
谢芜颔首：“姜小姐。”
众人默默后退，屏神观望。
人人皆知，姜丞相家的千金，姜姒，倾慕皇上。太后是姜小姐的姑母，早有意属意姜小姐为后，可破天荒冒出来一个谢芜，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讨得皇上欢心，被封为贵妃，距离皇后只差一步。
从一个平头百姓，一跃成为贵妃，这等恩宠，可谓是史无前例。
可史无前例的恩宠，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姜姒今日穿着金缕百蝶穿花云缎裙，穿戴一应选了最华贵之物，她昂首挺胸，姿态高傲，目空一切，是众位官家小姐中最显眼的一个，在听到刘美人言语后，姜姒回头视线落在谢芜身上，她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谢芜。”
女子的美貌落在男子眼中会令男子心甘情愿为之倾倒，可若是落在女子眼中，反倒是容易招来嫉恨。
姜姒将谢芜打量一遍，嗤了一声：“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妖艳贱货。”
众人：“……”
真不愧是姜丞相的千金，太后的侄女，这一张口，实在犀利，竟然连场面话都不说，全然不顾容贵妃的面子。
视线转向谢芜处，众人心中不由感慨。
再受皇上宠爱如何，现下皇上不在这儿，姜小姐素来跋扈，更何况还有太后和姜丞相撑腰，姜小姐若想发难，谁能劝？谁敢劝？没人肯去得罪姜小姐。
众人心照不宣，只观望谢芜如何处置。
谢芜莞尔，四两拨千斤：“承蒙皇上厚爱，实乃本宫之幸。”
她是贵妃，宇文越亲封的贵妃，即便面前站的是姜姒，这声‘本宫’她也是当得起的。
在容貌上谢芜本就占天资，微微一笑便是倾城之姿，她不急不恼，不骄不躁，眉目流转间宛若枝头桃花灼灼绽放，艳若烟霞，反倒将她面前的姜姒衬成了庸脂俗粉。
“你——”姜姒气恼，“你居然敢同我这样讲话。”
众人：“……”
众人暗想，谢芜这话明面上的意思浅，但架不住细想啊。
如今，谁人不知姜小姐倾慕皇上，却未得偿所愿，谢芜这话，真真是往人痛处戳了。
姜姒恼羞成怒，当即发号施令：“快来人——”
“姒儿。”不知何时太后来了，她唤了一声，打断了姜姒后面的话。
“姑母，”姜姒看到太后，小跑到太后身边，努着唇央求，“姑母，这个女人对我无礼，您一定要为姒儿出气，狠狠惩罚她才是。”
太后拍拍姜姒的手，看似安抚实则提醒，道：“今日是好日子，无需为不值当的人动气，来，陪着哀家散散步，哀家有些时日未见到你，心中一直想着你。”
姜姒眼见太后发话，想到进宫前爹爹的交代，没再执着，但随太后离开时凶狠剜了谢芜一眼。
谢芜看到太后投来警示的目光，只做虚心状乖顺行礼。
众人见状不免唏嘘。
贵妃又如何？无权无势，商贾家养出来的女儿，毫无根基，即便被皇上封为了贵妃，终究还得看旁人脸色。
眼见旁人都离得远远的，云彩小声安抚：“娘娘别生气，听说姜小姐一惯嚣张，您别为她动气。”
谢芜淡淡：“我没生气，我只是……有些同情她。”
云彩：“……”
谢芜：“我若是有她那般家世，才不会将一颗心全扑在那人身上。”
若心爱一男子便要与其他女子去争去抢那男子一时的怜爱，那她宁可不要，那般的男子不值得托付，更不值得她与其他女子为敌。
宴席上，姜姒看到坐在对面的谢芜，转头向太后央求：“姑母，既然众位官家小姐都在，不若让大家一展才艺如何，也能为您助助兴。”
“也好，”太后颔首，“过了这些时候，哀家也有些乏了，换些新鲜有趣的也好。”
得到太后允准，姜姒眉头微挑，视线锁定谢芜：“容贵妃破例让皇上封为贵妃，想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不如展示一二。”
太后只低头含了块面前的糕点，眼睛未抬一下，意思是允了。
姜姒话音落后，众人的视线落在谢芜身上，看她准备如何。
谢芜起身先向太后行了礼：“为太后欢颜，臣妾自当尽力。”
说完，一个眼神给到云彩，云彩立即心领神会。
在场的官家小姐见状纷纷投来目光，想看看能令皇上倾心的贵妃究竟会什么才艺。
谢芜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从云彩手中接过琵琶，琴弦一拨，在她指下扬出轻快音律，音调新奇，不似寻常所听到的乐谱，听着……反倒像支西域曲子。
众人听闻只觉不过尔尔。
无出彩的技艺，更无出彩的乐律，叫不出名儿的小调，最多是供人消遣，当做一乐。
眼见众人目光流露鄙夷神色，姜姒幽幽开口：“早就听闻容贵妃出身商贾，行止粗鄙，如今看来真是传闻不假，这等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在太后面前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