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今晚是个平安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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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宛若潜伏暗夜中的猎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骁所居住的房间。

“行动。”

领头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听到命令后,五人快速穿梭在大楼之间,如燕雀一般轻盈,墙上凸起的墙沿就好像是开发商故意留给小偷的落脚点,五个蒙面人眨眼功夫便贴在窗台边伺机而动。

“孩子要活的,至于大人…”领头的蒙面人用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中透着一丝冷酷和无情。

四人轻轻点头,领头人轻拉窗户,窗户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了。

见状,领头人取下手指上戒指,沿着窗户边框划动,坚固的玻璃此刻如同纸片般出现裂痕。

“好玩?”

“你他妈神经病吧,偷人有什么好玩的!”领头人压低声音,怒斥身旁四人。

四人皆是一怔,相互示意。

“你说话了?”一名蒙面人警惕地询问其他人。

“没有。”

“也不是我。”

“别看我,我也没。”

“那应该是我。”

五个蒙面被突如其来的第六声吓得汗毛倒竖,惊愕地回过头。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脚踏两块浮空板正冲着五人微笑,男人留着齐下巴的微卷头发,棱角分明的轮廓,嘴巴一圈留有硬胡茬,脚踩拖鞋,一身宽松的夏装看起来特别随意。

“你是谁?”这个时候,来人定然不善,乘询问之际,领头人眼神示意几人做好战斗准备,几人偷偷从身后掏出匕首,随时准备刺出。

“我说路过…你们信?”卷发男人说道。

“我信你奶奶个大头鬼!”领头人压着声音怒喝一声,脚下一用力冲男人刺了过去。

卷发男人身子一歪,轻松躲过。

这一击本就没打算得手,男人的表情太轻松了,完全没把五人当回事,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领头人只是趁机落在对面的天台之上,就算要逃跑也更方便些。毕竟刚才那个窗户边可是七楼,一步落空,即使自己身手早已超越常人,也经不住二十多米的地方掉下去。

卷发男人躲闪之际,其余四名蒙面人也知趣地向不同的楼层跳跃,分散开来。

卷发男人微微一笑,却在几人眼中如同一直猫戏耍着老鼠,不急于杀死他们。

男人脚踩浮空板向领头人逼近,一步踏出,浮空板紧紧落在男人的下一脚之下:“你们是霾的人?”

如今绝大多数能人异士都被眼睛和霾将两大组织收编,因此,领头人并未对此人知道霾的存在而感到惊讶,“阁下既然知道霾,那想必也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若真是路过,我们就全当误会,不然……”

领头人伸手抓向天台护墙,想要一巴掌拍碎护栏,借此恐吓此人离开,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手刚放在护栏上,一股劲风直袭击自己面罩没遮住的眼睛部分。

刹那间,领头人感觉自己面前贴着一只洪荒猛兽,胸前剧烈起伏,冷汗打湿自己紧贴脸部的面罩,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抬头。一张带着笑容的俊俏脸距离他的头顶仅一尺之隔,男人弯着腰,如同死神直视自己,领头人咽了口唾沫,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不然怎么样?”卷发男人站在浮空板上,俯视领头人,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眯眼笑。

只有领头人才知道,刚才这个咫尺之隔的卷发男子给人的是怎样的恐怖威压,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其余四名蒙面人纷纷围了过来,看着瘫坐在地的老大,却不敢上前搀扶。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这个面带柔笑的男人已经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

领头人颤着嘴巴说,“不然…我们就立刻离开,实在不行…刘某人愿意带领兄弟们做牛做马,愿改换门庭。”

四位蒙面人长咦一声,感觉晴天霹雳,前十几秒还听老大叫嚣,现在竟然直接扬言带自己做牛做马这么不要脸的话,不禁在心里吐槽暗骂。当然也只敢在心里,转念一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一时间也都释然。

“今天我心情好,滚吧,若再敢来,定将用尔等尸首镇压鼠洞。”卷发男人开口说道。

五人如释重负,四名蒙面人迅速上前搀扶起老大,如老鼠般逃窜。

见几人离开,卷发男人踩着浮空板来到林骁房间的窗前,一双漆黑的眸子透过玻璃和窗帘,饱含情愫地看向那个呼呼大睡地小孩,二人仿佛是跨越了无数时间和空间相望,男人久久不愿离去。

林骁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坐在床上,无意识地看向窗户,又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睡着了,卷发男人也悄然离去。

这片夜幕下再次恢复宁静,今晚是个平安夜。

……

2037年8月31日,上午8点30分。

林然的母亲杨茹早早起床,为一家准备好吃食,她将最后一份米粥端上桌,招呼丈夫林燕忠去喊林骁起床,又对着林然所在的房间喊道:“小闪,吃饭了。”

“知道了,妈,马上来。”

“哎呦喂,让我来看看我的大孙子起床了没,这个小懒虫。”林燕忠从低矮的凳子上起身前往林骁所在的房间,一脸宠溺地笑着。

二老如今六十多岁,早早退休,身子骨还算硬朗。

林燕忠年轻时开了家鲜花店,可生意不景气,迫于生活,他白天去工厂里打工,晚上七点准时开门,十一点准时关门。

杨茹则是一名小学老师,有一次夜里路过林燕忠的花店,便买了一束康乃馨送给班里一名得了白血病的小女孩,二人萍水相逢,像是世间千千万万的匆匆客,只言片语而过。

小女孩的病情一直得不到好转,杨茹经常去医院鼓励小女孩,并提供一定物质上的救助,女孩的父母很感动,可又觉得受之有愧,总是推却。

之后杨茹便以学校的名义对女孩进行帮助。

女孩的父母老家是偏僻的山区,那里的医疗条件远远落后于大城市,父母便选择留在芜江市,边赚钱边给女孩治病,二人过上了997的生活。

女孩父母在同一家工厂上班,父亲下班后还会帮饭店里刷盘子,挣些外快,母亲下班后则带些可以拿回家做的手工活。二人陪伴女孩的时间便少之又少。

杨茹没课时便会去看望女孩,每一周都会为小女孩送上一束鲜花,陪女孩说说话,做游戏,这也增加了杨茹去花店的次数,久而久之便与林燕忠相识。

这一买便是一年多,看杨茹每次闷闷而来,林燕忠总是说些很有趣的话逗她笑,二人的情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直到最后一次,杨茹下了班,买了束栀子花,再去医院时,病床上再也没有女孩的身影。她拨打女孩父母的手机,双双显示关机,对于女孩的病情她是了解的,不可能这么快好,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希望。不过是女孩的父母在以金钱苦苦支撑那个医学上没有百分百的事件罢了。就像是一场小感冒也有可能会死人,而一场百分百死亡的狂犬病,只要在发病前及时免疫也可以治疗。

初夏的日光迟迟不愿落幕,已是七点半,透过外面蒙有一层灰尘的玻璃,依旧可以欣赏那即将被黑夜吞噬的最后一抹晚霞。

杨茹徘徊在大厅和病房走廊里,撞见女孩的主治医师,上前询问女孩去哪了。

主治医师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最难治的就是穷病。”

没等杨茹继续询问,主治医师便被其他患者家属着急地喊走。

第二天,杨茹照常去了学校,校领导已经在她的办公桌前等了有一会儿。

领导递给杨茹三万元钱以及一封信,并告诉她,“谢谢你以学校的名义救助那个女孩,但…这三万块是女孩的父母给你的。”

杨茹心情复杂地打开信封,里面有一个小红花发卡和一份信,信上,歪七扭八的字写的整整齐齐。

敬爱的杨茹老师:

首先跟您说声谢谢,我是刘娟的母亲张兰,娟儿的父亲叫刘洪,没娟儿时,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可以生活在那个躲得很远很远的小山村,可有了娟儿,想着娃能生活在城里,便带她来到城里上学,想着这也不是那种水比油贵的城市,努努力,兴许也可以在这里有个家……可天不让啊……娃受不了了,先走一步。

我和娃儿父亲知道那三万块钱是您自己的。祖祖辈辈没亏欠过谁的,属实受不起这么大的恩赐,该还还是得还的,我们也要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去了。除了跟你说声谢谢,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激你。

娟儿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希望您能和班里的小朋友说她是转校了。信封里还有一个发卡,娟儿说,发卡上的小花永远都不会枯萎,这是她送给属于杨茹老师的花。

娃儿(刘娟)、刘洪、张兰

2007年6月4日

杨茹合上信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所有鼓励女孩的话都白费了。

也许只有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才明白书中那渴望而不可即的长生。

杨茹只觉得鼻子一酸,趴在办公桌上默默哑声哭了起来。

晚上,杨茹再一次路过林燕忠的花店,这一次,她要了一支火红的玫瑰花,送给那个相处许久,却扭扭捏捏,不擅主动表达的林燕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