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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姑,你怎能这般待我?”侍卫将那一路挣扎的女子拖到后院井边,管事婆子轰散了那群看热闹的下人,只见惊画跪在地上眼角含了泪,扯着自己的裙摆哀哀凄凄。
惊画见那管事婆子冷了脸,后头跟着几个持着鞭条的,心头又气又恨,既后悔又懊恼。
“冲撞了王上,不叫你丢了贱命,自当感恩戴德才是。”
“姑姑,你答应过我的……”惊画咬牙,正要继续说下去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初檀拦住。
“姑娘可别再多言了,错了便是错了。”初檀上前挡在惊画身前,做个忠实奴仆样。
“你倒是个懂事的,行了,今日起,你便替了她罢,又怕你念了个旧情,索性调了她来服侍你。”管事婆子对着初檀说完话,便拿手拂了袖口,又抖了抖襦裙摆,像是在抖去什么污秽,瞧得初檀身后慢慢爬到一旁的惊画哭红了眼,更是悔青了肠子。
“奴谢过姑姑。”初檀合袖行礼,心下捡了漏般窃喜不已。后头那蠢货还巴巴地企图贿赂这府上见多了世面的管事婆子,又怎会料得她便是那“黄雀在后”,早早地料到这蠢货会出事。
可不,离了那雕花阁,得不着人家卓尔的计较,又不听自个儿的劝,好死不死撞上风口,小命不丢倒是万幸了。初檀思虑罢,面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罢了,看好了她,少让她出来碍眼。”见那婆子又道:“忽地想起来还得去顾一顾六公子宫里的那位。”婆子说罢,扫了眼唯唯诺诺的初檀,满意地点了头,带着身后那几个拿着鞭条的人离去。
来不及体味那堕入深渊的感觉,惊画耳边只嗡嗡的回荡着“六公子宫里那位”,不由得扯着袖子哭,花了妆容也不知。
“姑娘可得振作些。”初檀话里故作安慰,却点了脚尖,嫌恶地踢开了惊画那溅了些热锅油水的裙角,兀自扬声笑着走远了。
这厢初檀正悄然随着那婆子身后,这等勾当一回生二回熟自是无所畏惧。
远远见那婆子,初檀定睛一看,婆子满脸挂着笑的对着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卓尔。
好家伙,手段倒是巧得很呐。
初檀眯了眼,一口白牙却是森凉阴狠的笑。
待婆子絮絮叨叨完离开后,初檀紧步上前朝卓尔掩袖冷笑一声,道:“手段心思再深如何?当心深陷泥足,终落得巧儿那般下场。”
卓尔眼中波澜不惊,幽深得平静,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挽袖,上了马车。
身后紧跟着的打伞的小丫头顺势将还欲跟上前去的初檀挡在其后,随着卓尔的步子离去。
一月后。
卓尔这日早早地梳洗装点仪容服饰罢,用完早饷,正从槲仙居往六公子宫内去,却发现一人紧紧跟在她身后。
那人卓尔瞧得眼熟得很,细细回想时,便是那丹鹤楼前被个无赖纠缠的男子,那时她并未思虑过多,只当是个富家少爷出来闲逛惹上的祸事,不曾想他竟也能恣意在这王宫内游荡,身份自是不简单。
“姑娘,这是巧得很。”那人一点也不避讳,直接上前拱袖道。一副斯文至极的君子模样,却让卓尔心中疑惑顿生。
卓尔不答言,静静地盯着他瞧。
“姑娘不记得了么?我们曾在宫外一会。”温凉的话语很耐听,那人今日一身立领靛蓝色符蝠纹劲装,长发束冠,贵气洒脱得很。
闻言,卓尔哂笑道:“因而公子此番是有了缘由而来的么?”
男子张口欲答言。却被一个女声打断:
“王上,你怎的又走得迷了路?”
卓尔别过头一望,那突然出现的一名少女头上裹着青莲缠丝样头巾,紫色印花坎肩下着的长裙色调更是艳丽。
这般与宫中侍人素雅衣裳迥乎不同的装束,又有着明亮得紧的一双丹凤眼,正是那日出现的允嬅不错了。
收回了目光,微动指尖,卓尔默然。
之前允嬅在集市上唤的他是爷,如今竟是个王爷,卓尔复又扫视了这男子一番,一身劲装,这衣袖口绕着的纹路图案更是苏越国内不曾见过的——原本想着他必定是元国派来的使臣,料不到的是元国身份尊贵的王爷竟也来了太子的婚宴……今夜的晚宴果然不简单。
“安怀王,原是在此,请随老奴到高銮殿罢。”后头跟上来的邢公公斜睨了卓尔一眼,随即摆了摆拂尘,示意这名被换作“安怀王”的男子。
卓尔拢袖屈膝行下一礼,便离开往司月殿去。
司月殿内早早候着了一干装束整齐精致的美人们,见卓尔来了,便笑着挽上去,众人又笑道:“伎人可算来了,我们姐妹们等着排今晚的舞呢!”
“可不是,听闻太子殿下新娶的林国公主也是个舞技超群的,咱们得好好练,可不能被她瞧不起。”
“既是如此,咱们好歹准备了足足一月,可不能荒废我这一番心思。”卓尔顺势掩了唇笑着回应道。
“是了是了,伎人你上次出宫帮我们挑选锦色布料花样制成的衣裳和金彩錾花石玲珑珠子修铸的发饰我们甚是心悦呢!”
“公子来了!”洛儿绾着垂髻插珠玉步摇,一袭短领窄袖衫缀花长裙轻步浅移,牵动着足下生花。
步步生莲,语笑嫣然,便是如此么……
苏冲见洛儿这般光彩夺人的模样,此刻脸上笑容却是减淡不少,他的脑海间不经意间晃过锦云阁那个浅黄裳的女子,唇间又不自觉漾过一丝了然。
“唉,姐妹们快瞧瞧,公子想必又是在想裘司人了……”有人扯了洛儿的手,又邀着身后那些美人们挑起了这个话题。
“哈哈,这不,今晚太子成婚第二日于钟罄殿的夜宴,咱们又得会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