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缘何崇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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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懿德皇后如何传奇地调兵遣将,大破姑夜国最为骄傲的骑兵团的故事,在梧桐城的说书先生相传里已经被美化作神话中的故事。出身自九州大陆最大咒术家族云此城江家的懿德皇后能够呼风唤雨,洒水成兵,在神灵的庇护下,只用了一年,便将姑夜国限制在荒凉北境以西,二十年来无力再犯。

姑夜国普宁国王在输了战役的时候,自戕殉国。新继任的昌平国王一改普宁王好战,积极向大昭递上降书,献上土地金银与美女,表示臣服,世代不再犯。景帝大喜,设宴接见使臣,懿德皇后自然也在场,悲剧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昌平国王的和善并未感化整个姑夜国,尤其是誓死效忠普宁王的阿芙乐尔家族。在姑夜国献舞的美女中,就有一个阿芙乐尔家族的巫女。

那个以医术和巫术出名的家族,是姑夜国仅次于王室的高贵族裔,也是北境诸国最不想在抢地抢粮时碰上的可怕家族。

阿芙乐尔家族以女子为尊,历代族长都是姑夜最美的巫女。对于北境其他国家,那些美丽的女子,则是索命的夜叉,半分沾染不得。

巫女在大昭的宴会上跳着舞,惊艳了所有人,甚至是懿德皇后。

懿德皇后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亲自给舞女们打赏的时候,阿芙乐尔家的巫女跪在了懿德皇后的身前,优雅而美丽地吻着大昭皇后的手背,姿态完美得几乎可以入画,但是嘴里,却生生用大昭话,吐出最为恶毒的诅咒。

“皇后啊,我以阿芙乐尔·瑟瑟之名,诅咒你腹中的孩子,忍受最为深刻的孤独。因为你们大昭人,不配拥有这长生天下的任何恩赐。你们的双手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你们的双脚践踏纯洁之人的灵魂。你们最该死,最该跪在鬼城里接受炼狱的责罚!”

尖叫狂笑的巫女被拖了出去,姑夜国的使臣齐齐跪下,推脱着不知道阿芙乐尔家族的巫女混入了进贡的美女中。大昭的天子在胜利面前,自然不把一个女子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安慰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懿德皇后,继续着歌舞升平,直至三个月后,七皇子的出生。

懿德皇后在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流了很多血,差点就没能熬那个大昭最为漫长和凶险的长夜,身体也在之后日渐衰弱。皇子出生后,稳婆高兴地抱着那个宛若玉雕刻而成的孩子,正准备抱着给守在凤栖宫外的皇帝看,就一声尖叫,抱着孩子倒在了地上。

闻声赶来的宫女看到那个稳婆浑身布满不详的红色纹路,宛若冰面的裂痕,在皮肤上撕裂开细碎的口子,从脖颈开始,蔓延全身,直至鲜血流干,宛若枯骨。稳婆一下子便没了气,对比之下,怀中的孩子在血色中白得宛若最为美丽的雪莲,安详睡着,似乎这血腥而妖异的一幕,从未发生。

不能接触七皇子的传言,便在那个时候传了开来。

那是并非虚妄的传言。任何碰过墨无痕的人,无论是柔弱的宫女,还是强壮的侍卫,没有一个活过一晚的。

诅咒般的裂纹会从皮脖颈后面的皮肤开始,一层层撕裂开来,疼痛难忍,灼烧异常。

唯一的解脱,只有死亡。

没有人敢碰墨无痕,也没有碰过墨无痕,还活过一天的人。

除了唐谦。

只有唐谦,不会被他害死。

这是此时,墨无痕一个人在凌乱的凤栖宫里,有些晃神的原因。

他的手上,犹能感觉到接触到少年肌肤时,略微粗糙,却温软的触感。不同于曾经无心,或是有心害死的那些人,在一个时辰前,握在他掌上的,是一个鲜活有力的生命。

那个少年,不同于这大昭的任何一个人,有着最为顽强的生命力,最为炽热的温度,耀眼而温暖,宛若冬日里的暖阳那般美丽。

不会轻易死去,不会被鲜血诅咒吞噬,不会,离开他。

也因此,他居然有一丝,想占有那温暖的冲动。

墨无痕一个人,在冰冷的黑夜里独自行走太久了,久到几乎已经忘记了,温暖与光明的感觉。

那是,如此温暖鲜明的感觉。

所以,此时此刻,崇光皇子下了一个决心。

这个决心,阴差阳错,又宛若命中注定,不仅打破了梧桐城里虚假的平静,同时也搅乱了两个人的未来。

“鸢语。”他唤着侍女的名字,宛若随口般问道,“备轿,本宫要去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