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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劲吹。天穹之上，无数只眼睛冷冷地觑着人间。
程青玄从来没这么害怕和无助。
即便在他三岁和五岁时，程青林两次诱害他，他都没这么恐慌过。
不是他胆子大，而是那时他太小，对未知和危险没太多概念。
如今不一样。
他已经觉醒记忆，面对罗山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深深感到无力。
程青石的语焉不详和反应，加剧了他的忧惧。
一刻钟后，三人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前。
夜色变得愈发浓稠。
由于先天武者视力极好，很多时候依靠的是神识，对于“视物”并太大影响。
走在最前面的程青石忽然停住身形。
程青玄疑惑：“青石哥，怎么啦？”
跟他并行的程青树道：“这里是失心林，不经主人允许，不能越过界石。”
程青玄注意到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圆锥形青石，约莫丈许高，几乎被茂草和灌木完全掩住，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武的行草：【失心林】
“不能进去？……那怎么办？”
程青玄向前几步，走到程青石身旁，发现他闭着双眼，嘴唇蠕动，像在说话却没一点声音。
“青石哥在做什么？”
“他在用密音联系此地主人。”程青树解释。
程青玄心中焦躁，问道：“此地主人是谁？为什么不能进去？”
“是……”程青树欲言又止。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程青玄有些来火，口气便不是很好。
“若是我们刚来，你们就该告诉我们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程青树神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罗山本就危险重重，不然家族也不会在这里设置铁衣卫。
你们都是大人，不是三岁小孩，不可能啥都给你们交代得一清二楚。而且我们告诉过你们不要乱跑……”
“青树，别说了！”程青石突然开口。
“青石哥，联系到了吗？那人怎么说？”程青树问。
程青石神情沮丧，“她说没人来过。”
程青树瞥了一眼程青玄，见他脸色惨白，眼神飘忽，暗叹一声，道：“那……我们到别的地方找。”
“姐姐是朝这边来的！”程青玄望着程青石，眼里满是期待。
见他皱着眉不出声，程青玄分析原因：“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姐姐只可能来这边。
若是她往西边走，会到西园；若是往东边，她会走到大路上去。
往任何一个方向，她都不会迷路。我感觉她是来了这里，此地主人很可能在撒谎。”
程青树当即反驳：“无心在此地已经两百多年，我们程家曾跟她发生过多次冲突。
自从八十年前老家主跟她达成协议，双方便井水不犯河水。她没理由骗我们。”
“无心？”程青玄狐疑了一瞬，依旧坚持：“两位哥哥，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进去找找。”
程青石脸色一沉：“不能进去！”
程青石满腹疑团，对他畏畏缩缩的态度非常不满。
“为什么不能进呀？那个无心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她？”
“两百年前，她就已经是灵王境，如今很可能已经是灵尊境，吹口气就能让我们尸骨无存。”程青石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
“青玄，别惹恼了前辈，她是大人物，没必要骗我们。走吧，到别处找找，或许你姐已经回了营地。”程青树也极力相劝。
程青玄望着失心林方向，黑魆魆如巨大深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那个无心是魔修？”
程青树低声道：“她本来是天荒圣地长老，因为修炼魔功，被天荒圣地除名，后来跑到这里隐居。”
天荒圣地长老！
程青玄有些意外。
……
三人向东绕道返回，沿途搜寻呼喊，一无所获。
在一个瀑布附近，碰上在这边搜寻的四名铁衣卫。
一人道：“青石队长，我们将这边几乎搜遍了，没发现人。”
“先回营地！”程青石下令。
距营地尚有半里，望见崖上那空荡荡的光景，程青玄眼前发黑，昏昏沉沉地向前挪动步子。
约十息过后，他才清醒过来，呼出一个浊气，扭头就跑。
程青石一直注意着他，瞬间挡住他去路，厉声道：“回去！”
程青玄道：“姐姐她不会跑太远，一定就在方圆十数里的某个角落。”
程青石神色稍缓，分析形势：“我们已经搜遍了大半个罗山，剩下的地方，晚上不方便去。
如果她遇到的危险不大，自己就能脱身。如果她遇到了大危险，或被……被人抓走了，我们再怎么搜也没用。
先回去，大家坐下来想想办法，谋定再动。”
“青玄，听青石哥的，别冲动，有些事你急也没用。越急越要冷静。”程青树拉住程青玄一只胳膊，防止他再跑。
程青玄扭头望着巨网般的黑夜，心里空得无法呼吸，悔恨当时没有及时去追人。
一行人回到营地不久，另两队人马先后返回。
……
一炷香后。
程青玄犹如一根木头，杆在石屋门口，听程青石、程青树等人在屋内商量。
过了一阵，众人散去。
程青石走到他身边，柔声道：“青树明天回山庄，报告青芙失踪的事，你跟他一起回去。”
程青玄扭头看着他，歉疚道：“青石哥，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青石摇头，道：“唉，说啥呢？自家兄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事不怪你们，怪我。”
顿了数息，他望着远处小声道：“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跟你们一次讲清楚。当时不讲，是怕你们好奇心重，跑去查探究竟。
没想到一念之差，事情弄成这样！”
程青玄盯着他的脸，想到他的身份和功绩，心中一动，道：“青石哥，兄弟感觉你很了不起。在失心林那里，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青石掀了下眉头，点点头。
“青芙多半误入了失心林。可那又怎样？只要过界，我们三个都会死。”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做事要讲方法，懂得量力而行，不能蛮干。
青芙落在无心手上的可能极大，再找下去意义不大，所以我让大家回来。”
程青玄担忧道：“无心会不会害她？”
程青石摸着下巴，沉吟道：“无心以前人很好，虽然她后来变了，但她并不坏，否则，也不会和我们相安无事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