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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笃~”一只渡鸦隐匿在夜色中,尖利的鸟嘴有节奏地敲击着玻璃窗,那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原本漆黑的房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起床声,甚至能从动作的粗暴程度判断出被吵醒的人此刻的不耐烦。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窗户自内被打开,渡鸦立刻飞了进去,轻车熟路地在房间的椅子上稳稳站下,而后随意地抖了抖身子,露出绑在脚上的竹筒来。它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盯着眼前浑身写满困意的涂绾。
被扰了清梦的涂绾棠穿着一件长至脚踝的米色睡裙,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脸郁卒地叹了口气。认命般伸出手解开了那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亲爱的鬼妆师小姐,诚邀您来延川33号帮我调整我的新皮囊——画皮鬼阿栀。”
读完纸条上的内容,涂绾一脸菜色,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位画皮鬼小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信纸,攀在手指上带着几分滑腻的触感,让涂绾棠下意识地将纸条丢在一旁。
“我为什么一定要大半夜的去主动见鬼啊……”她叹了口气,作为涂家新任鬼妆师,涂绾继承了自家这桩传了千百年的差事,虽然家里同辈姊妹不知道为什么都很羡慕她,但涂绾却高兴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怕鬼啊!
她弯下腰,从床下捞出一个硕大的木质行李箱,漆红的箱子上雕刻着反复的咒文,在灯光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涂绾搓了搓手,不甚熟练地双手交叠,随后慢慢向两侧展开,念念有词。
一道银色的光芒伴随着她的动作自手中散发出来,虚空中出现一道泛着森森鬼气的裂缝,逐渐扩大成一道窄门的大小,放眼望去只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路的两侧亮着几盏在空中飘浮的纸灯笼。
涂绾深吸一口气,提着箱子冲了进去,渡鸦也连忙扑腾着翅膀跟上。
少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口中不住嘀咕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鬼没有鬼。”
渡鸦跟在她身边,听见她的碎碎念后,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闪出几分无可奈何来。
一人一鸟走了一段路后,便见到了一座石屋,门口的纸灯笼上幽幽闪烁着门牌号——延川33号。
涂绾吞了吞口水,一双杏眼含着水汽瞪着虚掩着的门。渡鸦似是看不过去,直接飞上前,尖锐的喙在门上狠狠敲了敲,伴随着“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虚无缥缈的女声。
“请进吧~”那声音如泣如诉,惹得涂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半是紧张,一半是被吓得。
“你……你好。”涂绾迈进屋子,正和屋子里正中央的女人对上了视线,她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是一具血肉骷髅,带着糜烂气味的腐肉附着在森森白骨之上。空洞的眼眶盯上涂绾,明明已经失去了双眼,还是让人感到被盯住的毛骨悚然。
与那可怖的样子不同的是她说得上温柔小意的声音,涂绾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听见那声音呼唤她。
“妆师?我终于等到你了,你快来帮我看看这新皮囊。”她冲着涂绾招了招手。伴随着她的动作,涂绾看到她手臂上的腐肉也在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脱落下来。
涂绾吞了口口水,努力忽视这些可怖画面,将注意力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那是一张冷白的美人皮,素面朝天还没开始上妆。纵然涂绾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张人皮吓得san值狂掉。她顶着浑身不适,又靠近了些打量这张人皮。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皮囊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和淤痕,有些似乎是被原主刻意遮掩,有些则是陈年旧伤。
涂绾不禁咂舌,周身的恐惧感稍退。她的手指搭上那瘀痕,一股无名哀痛袭来。那是涂绾的天赋,能够感知逝去之人生前的过往。
她沉默着收回了手,只觉得眼前这人皮也是苦命人,拥有一张漂亮的皮相却无法守护,招尽灾祸,承受那么多哀痛,如今斯人逝去,自己的皮囊也成了别人的一件新衣裳。
画皮鬼阿栀爱怜地摸了摸那副人皮,说道:“妆师,你是不知道,这美人皮花了我多少精力才弄到手,你可一定要帮我检查好,顺便画一个漂亮的妆,我要让这延川的鬼都知道,究竟谁才是最美的那个画皮鬼!”
“……”涂绾见她那沉醉模样,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副手套来正要戴上,却被画皮鬼制止住。
“你不会是要在我这整理我美艳的皮囊吧?”
“那……不在这里,在哪里?”涂绾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白骨眼眶后连忙扭开脸,目光重新落回那张人皮上。
“当然是你带回去用心打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妆师在延川都呆不久的,就那么须臾时间,哪里能整理好!”阿栀掐着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打石桌,涂绾看着她的动作,担心对方会不会一激动把手指敲断。
“这不好吧……万一我带着你这皮……皮囊跑路了,多不好。”涂绾连连摆手拒绝。
谁知阿栀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惧意未消的少女面庞,幽幽开口:“小妆师……你这胆子,实在是让我难以想象你敢跑路,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了你,还有你们家那些老婆子,总有人会还债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我这皮囊打理好,酬劳不在话下。”
最终,在阿栀的威逼利诱下,涂绾还是同意将人皮带回去。正发愁怎么把皮囊装好,阿栀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百宝袋来,仔细将那皮囊放了进去,拉着涂绾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收拾。
涂绾干笑两声,盯着那沾着血肉的手指,觉得今晚的噩梦素材一定非常丰富。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了,屋外偶尔传来风声掠过窗棂,声音和那画皮鬼倒也有几分相似。涂绾冲进洗手间仔细清洗了好几遍手,这才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平复着又一次见鬼带来的惊吓。
动作间,腕上的银镯露出,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了几下,涂绾看着那镯子,第一千零一次地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手欠,明明手受了伤还要帮太婆婆捡这镯子。
谁知道这东西沾血认主,还是鬼妆师的身份象征,历任鬼妆师以血为祭,生生世世与鬼谋皮。被鲜血浇灌的茱萸纹饰守护着涂家历代鬼妆师,也从她们身上汲取着鬼气与生机。
而从涂绾的血渗透进这只银镯后,她的这双眼睛就冲破生与死的界限,从此在她眼中,死魂如生,万物消弭亦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