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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无比的时间里,少年一直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看着鼎中之人一个接一个陷入沉睡,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感受到了死亡正在接近自己。
而最初昏迷的那些人,也终于不再吞吐气息,彻底没入了液体下。
在第二天下午,炉鼎内,只有六七人还勉强撑着,可也到了强弩之末,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鼎外,原本厚重的雾气突然翻滚起来,坐在石椅上的中年人也似有所感,蓦然睁开了双眼。
雾气很快散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男子,一副书生气质,手中一柄折扇。
青年迈入青石场中,眼光先是落在中心处的炉鼎上,上下打量一眼,就移开视线,望向石椅上之人,语气缓缓而道:
“阁下在我青云峰范围内行这种背逆人常之事,给在下一个交代吧。”
“你是青云峰的门人?”
高台石椅上,中年男人虽然看见来人后眉头就锁了起来,但并没有马上起身,手撑了右脸淡漠看着对方。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对方这副样子,青年目光冷冷一凝。
“交代吗?不知道需要什么交代?”
中年人冷冷一笑。
“听阁下这语气,似乎要我亲自来去了?”
青年一展扇子,往自己胸前扇了扇。
“要取东西,是需要实力的,在上前索取之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取的本事,不然,是会送命的。”
中年人目光冷冷的波动,好似利剑直视对方。
青年却不躲不闪,同样目视:“有没有实力,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我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难得出门一趟,碰见个死人,还是忍不住说上几句,毕竟只能碰见这么一次了!”
说着青年再次一合扇子,身上突然涌起一股磅礴气势,周遭的空气也变动混动起来,好似有一股不知所起的风在吹动。
见此,中年人缓缓从石椅上坐起,其身旁的恶鬼也浑身一震,眼神冰冷的望向对面的青年男子。
炉鼎内,少年已半睡半醒,眼皮已经闭合大半,却好似麻木一般,呆滞的望着身外,已是极致的疲惫,却又全凭一股意志在坚持。
感觉时间变得很长,自己好像在感受着它的流逝,它是那样的漫长,长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去渡过,这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
轰隆隆的声音,隐约在外面响起,隔着厚厚的鼎壁也能听见,可想而知外面的声响是多么沉重。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直入脑海,耳膜都近乎要被震碎。
与此而来的,巨大的推动力,巨鼎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到了。
他们在炉鼎内颠覆着翻滚,又直接砰到鼎壁。
接着又是一震碰撞,混乱中身体又被绿液抛起。
鼎盖也在瞬间脱离,不少人直接被甩出。
还有的,依然留在鼎内,不过,此时的炉鼎已经倾倒在地,在混乱的冲击中,少年原本疲惫的状态被刺激不少,恢复些许。
他没有被直接甩出鼎外,此刻从鼎内勉强爬起,看着出口,那里清晰地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一瞬间,好像在做梦。
撑着鼎边望外走,终于来到鼎口,靠在那里,目视着四周,还是那个困了自己数日的地方。
身上好不容易焕发的一点力气再次消耗完,身体渐渐往下滑,最终倒了下去,躺在了鼎口外的地面上。
鼎中的绿液流淌一地,他就那样浑身湿透的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
看着白云朵朵的天空,心情莫名的畅快。
“没想到,还有不少人活着,不过经此一事,也不过五年寿命可活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一旁传来,那声音很好听,他们不禁好奇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正站在那座高台上,上面的中年男人,已无半点踪影。
女子只是淡淡看了他们这里一眼,就移视线,看向了远处,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那里似乎有声音在不停响起,似乎是打斗声,又好像不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似乎就算是很多人发生了冲突,也不至于动静这么大,更像是爆炸声。
白衣女子莲步轻启,轻飘飘跃下高台,平静自若地迈步离去,所去方向,正是那个声响不停传来的地方。
“是她救了我们吗?”
“她是故事里武功高强的侠女吗?”
看见女子远去,剩下之人,才露出了心中的惊讶。
少年也同样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说侠女吗,可他感觉,应该更像故事里的仙女。
没多久,渐渐缓过神来,看着身处的地面,躺了一地的人,他们早已没了气息,伴随着还有一地的难闻绿液。
一下子,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不知道谁颤颤巍巍说了一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其余人也跟着应和。
随后,剩下的人便开始纷纷离去。
少年望了望四周,也沉默离去。
一路上,心里始终不能平静,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名女子所说的话语。
“不过五年寿命可活了。”
他一时有些不理解,这句话是说什么,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浑浑噩噩之中,他到达了下一个地方,上安城。
“以前老是听见谁谁谁捡到到钱,可是我怎么偏偏没有捡到?”
正是饥饿交加的时候,看着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还有酒楼里火气腾腾地炒着热菜,少年不禁感叹起来。
心中郁闷,自己走过的路已经不少了,就算运气再差也应该碰见个一二俩银子吧!再不次,捡到点吃的也成啊!
至于暂时找个活计,他也曾去过,只是正值流民大量时期,许多场所早已挤得不能再挤,至于有些地方,则压根看不起人,其中一次,他还受过不少白眼。
那是一座名锦华所的店铺,少年刚进入大门,一名店小二的青年便狗眼低的扫视自己,至于一旁柜台处的老者,则看都没看他一眼。
“干什么来着?”
店员一脸没好气的问道。
见到此幕,他知道,这趟多半又要落空了,再多停留说什么,不过是徒增一些恶心事罢了。
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他没走出几步,那人却毫不掩饰声音的讥讽起来:“一个臭要饭的,也想学人家来吃香喝辣来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少年清晰听见对方的话语,不过却没有回去争吵什么,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离开了这里。
继续沿着街道走,脚已经疼了许久,每行一步,都在打颤,快要支撑不住他继续前行。
在城的中心,是一片比较宽敞的地方,据说这里原本曾是一处练兵点,不过后来换了地,这里便空余起来,久而久之发展成为了赶集点,每当重大节日,这里总会热闹一片,聚满年长年幼,漂亮俊美的人。
天上,又沸起雨,好在不大,如棉絮一般,少年没有找地方躲避,在场漫无目的走着。
看着地上还有不少碎屑,有水果的,还有烤串的签子。
十余丈远处,即使不是赶集天,依旧有人在卖东西。
看了一眼,又自顾自散起步来,当走了数十步时,原本持续的步伐却是突然一顿。
他的眼睛一亮,直接蹲了下去。
离开地面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银白色的东西。
银子。
来不及过多仔细看,他手没衣袖离开了这里。
待到没人的地方,仔细辨别一下,发现是真的后,他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就说嘛,自己再背,这么多路程,也总该捡到些什么啊!”
十两银子,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一块银子,以前呢,只是看见别人做交易的时候见到过,而且还只有那么一两次,余下的大多是一些碎银,或者更差些直接是铜板。
一两银子就能买不少东西,如此一来,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应该不用再整天饿肚子了,但也不能随意挥霍,要规划着用,才能支撑更多时间。
在这乱世,这算是上天给自己的一点帮助吧!
自己要是不会珍惜,马上就忘乎所以去三下五除二挥霍完了,那往后饿死街头,也只能说是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