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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的感觉。”
柯元看着地上的“十字”，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这两剑很强，但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像是……
夹杂着别人的力量。
如果仅仅依靠自己的实力，地面顶多开裂九十丈，但混杂了别人的力量后，可以进步到足足九十一丈。
甚至无限接近九十二丈！
柯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肩上的丹狐：“是因为你有灌输精元的法术吗？”
眨了眨细长的眸子，丹狐没做回答，顺着后背攀到了柯元另一侧的肩膀上。
收回思绪后，柯元低头俯视沟中的三人。
杨渊正仰头看着他，一时痴呆了，就连红血顺着嘴角流下也并未察觉。
他在囚龙谷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道行高深之辈。
但像柯元这样一剑破土百丈的，他倒是从未见过，恐怕只有谷主那个层次的修行者才有这般强横。
他的确设想过柯元的实力不凡，但绝不是这种让他无比忌惮的程度。
但此时，更让他担忧的是柯元是否会向他报复。
毕竟自己方才辩解时，透露了柯元才是那二人的仇敌，虽是为了自保，但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出卖。
如今自己身受重伤，而对方剑法恐怖至极，要取他性命不过须臾之间。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柯公子……”
“杨前辈，谢谢你帮我拖延时间。”
柯元适时打断，笑容很是温润。
温润到杨渊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眼角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浅浅的泪花：“多谢。”
其实，刚刚柯元动用第六感时，已然听到了杨渊说的话，但他明白，这是出于保全性命的目的，算不上是对自己的加害。
而且，他一向儒雅随和，不轻易憎恨别人。
但一旁握紧双拳的李怀安就不那么儒雅了，甚至想骂人。
他对自己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为什么他在地上开出两道数丈宽的沟壑还能如此淡然！
为什么他面对谁都是那副温柔的模样！
为什么……慈安姐姐心仪之人偏偏是他！
李怀安这次没有任何不理解了，不管是念慈安对柯元的爱慕，还是观澜县百姓对柯元的敬意。
原来都并非空穴来风！
“我输了。”他在心底小声呢喃了一句。
柯元看小世子低着头，心情很是沉郁便没打扰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段二娘。
后者眼眸一怔，回过神来，当即“扑通”一声跪地，脑袋垂在土里。
“高人饶命！世子大人饶命！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
先前准备动手时，杨渊无意中提到了“世子”二字，那时段二娘便心生疑惑，故而收手。
头顶的土层破碎以后，她才看清了那位公子的样貌，当真是逸悦王府的世子！
“你们二人是谁的手下？”李怀安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
“回世子。我是替念丞相做事的，孙泥子是上道宗的弟子，我们，我们不熟！”
“那你与慈安姐姐也算相识。这样吧，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去给念丞相和上道宗带个话，让他们莫要再叨扰慈安姐姐……还有柯元。否则，休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李怀安有些难为情地加上了柯元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作为世子，当今圣上的侄子，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多谢世子不杀之恩！”段二娘涕泗横流，又连忙磕了三个头。
她站起身慌慌张张走到杨渊身旁，躬身道歉，随后撤去紫电长鞭，扬长而去。
……
晚间，茶馆里灯火通明。
地上趴着一白一红两只狐狸，分别依偎在各自主人的脚边。
方桌四周围坐着五人，桌上是满满当当正好十个菜肴，冒着热气。
这是为世子和杨渊送行准备的。
李怀安原本的计划是在此处盯防柯元，免得他对念慈安图谋不轨。
但杨渊的白狐被紫电所伤，寻常大夫不能医治，需回京都的囚龙谷才行。
以往世子都是被杨叔呵护和迁就的那一方，但这次，他想把这个愿意为自己付出性命的老头放在第一位。
而且，有了上午的遭遇，李怀安对柯元的看法急转，甚至有了少许敬佩之意。
念慈安继续在茶馆，他反而更安心。
于是二人改变计划，明日启程回京。
李怀安喝了很多酒，大概是生平最多的一次。
他烂醉着躺在柯元怀里，口齿不清地说道：“元哥，你我二人，不必拘谨，以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柯元嘴角微微一抽，瞥了眼其他人：“全依世子的意思。”
念慈安杏眼瞪得浑圆，红唇微张，很是不可思议。
明明昨日两人关系还不甚融洽，怎么短短一日就到了称兄道弟的境遇。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既然如此，这块玉佩送你。”
李怀安一边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环状玉佩。
色泽温润，质地通透，淡绿纹路隐隐有些流动之感，是块难得的美玉。
“这是什么？”柯元接过，疑惑道。
“这是陛下钦赐给我的，据说有秘法在内，但我不入仙途，这东西于我无用，就送你了。”
李怀安虽然骄横，但分得清大是大非，柯元救了他，他也绝不想欠柯元的人情。
杨渊瞧着自家少主总算成熟稳重了些，心底欣慰，老泪纵横，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甚好，甚好。”
分明夏日，小小的茶馆热闹至极，竟有些年节的味道。
第二日，清晨。
茶馆门口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迈步离开。
行至门外，杨渊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杨叔？”
“没什么，想起一个人。”
昨天回到茶馆时，他注意到了那个坐在桌边看话本的中年人。
仙风道骨，高深莫测。
总觉得他十分面熟，但始终没能记起。
到了今早，他忽然想起一人。
那人在二十年前横空出世，冠绝无双，为天下修行者之魁首。
声名正盛之时，他却毫无预兆地退隐，消失得无影无踪。
茶馆里的中年人很像他。
不过，杨渊那时只是在远处偶然望见过那位绝世天才，再加上距今已有十多年，记忆模糊，因此也不能确认。
“走吧世子，应当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