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伤,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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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瓷盛身后背景不断变化着,先是沁了血的人工草皮,再是蓝色救护车担架,接着是白色滑轮病床,最后是绿色手术操作台……

救救我……好痛……头好痛……妈妈……

恍惚间,朱瓷盛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的小岛上,隐约中,一些记忆如碎片般渐渐拼凑在了一起。

他回到了小学时光,那时的他跟往常一样,早上去学校头脑风暴,下午放学后回家刷题。

过了段时间后,有天他身边忽然出现了个小男孩,他全然不知这小孩从哪来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记忆里压根就没这人。

由于是在梦里,因此小男孩的脸非常模糊,朱瓷盛只能从他体型和穿着上判断出他年龄比自己小。

他不知道小男孩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猜是朋友,可奇怪的是在印象里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只有金洋洋这一个。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小孩,但小男孩在梦里却跟他玩得很好,仿佛他真的存在般。

忽然,画面一转,朱瓷盛出现在了一片海滩上,他看到了小男孩的尸体。

他是被淹死的,小小的身体浮在苍茫的海面上,死时眼睛还是睁着的。

紧接着画面再次一转,他又回到了家里,这次他身边多了个小女孩。

同小男孩一样,这个孩子依旧比他小,且他记忆里依旧没这个人,但她却和他玩得很好。

随后画风突变,朱瓷盛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上,他低头向下望去,看到下面躺着小女孩的尸体。

小女孩正面朝上,身下是一片被血染红的花海,明显是后脑勺着地摔死的。

梦境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眨眼间他又回到了家里。

这次的玩伴是一个无论体型还是年龄都比自己大一倍的大男孩,朱瓷盛和他依旧是很好的朋友。

然而他没能摆脱死亡的宿命,不久后朱瓷盛便在一片山坡上看到了他那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从男孩身旁的帐篷来看,他的死源于露营烧烤时引发的失火。

随后一切消失,整个梦境亮度开始急剧下降,直至完全变黑。

正当朱瓷盛疑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一道惊雷突然在他头顶炸开,暴雨裹挟着夜色从天而降,直直砸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的雨伞上。

他打着伞在雨中小心翼翼地走着,他手里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因狂风暴雨导致大断电的小镇也是漆黑一片,连个路灯都没亮。

就在他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时,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正要回头去看,下秒一个高大黑影猛地扑现到他面前。

他吓得转头便跑,可雨天路滑,加上他此时是小学生模样,因此没跑几步他便跌倒在地。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挣扎了几次也没成功。

此时黑影已冲到了他身后,一只大手将他猛扣在地,随后黑影从怀里抓出一把尖刀,疯了似的朝他身上刺去。

他记不清那人捅了他多少刀,只知道在他渐渐没了声息后,那人便扛起他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奄奄一息时,他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了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然后他就被黑影扔到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逐渐吞没身体,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起来,失血过多的他没有力气划动四肢,只能任凭身体渐渐下沉。

就在他即将被夺去生命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赶紧给我上去。”

说罢,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身体向上,水压和体重在它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他很快被那股力量直直扔出水面、砸在了沙滩上。

他勉强坐起身来,想要回头感谢那位救命恩人,不料下秒就被腹部传来的剧痛给放倒了。

就在他即将疼昏时,从远处传来了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那人很快来到了他面前。

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觉那人的体型和走路姿势跟之前捅他的黑影一模一样,而此人接下来的动作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确认他还活着后,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沾血的尖刀,他再次将他摁在地上,随后高举尖刀朝他喉咙刺去——

“不要!!!”

朱瓷盛猛地从床上弹起,一旁削苹果的金洋洋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他赶忙起身将发小扶回病床。

回过神来的朱瓷盛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待他恢复了些精神后,金洋洋嬉皮笑脸地说: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了。”

…………………………

光明城,某派出所内。

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坐在审讯室内,在他对面坐着两位民警,一位负责记录,一位负责应付突发情况。

此刻,两位民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开玩笑!我根本不想杀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把他推下去了!可我不想杀他的!”

陶泉边吼边拍桌,一旁的民警听了这话直摇头。

他们已经调取了学校监控,从监控记录来看把朱瓷盛推下楼的就是陶泉。

当时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况且他俩关系本就不好,双方家长也是互相不对付,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也在意料之中。

眼见过了一小时陶泉还是那套“与我无关”、“不想杀他”的说辞,民警也不打算再继续问了。

正巧探视时间到了,陶泉妈妈王明燕早已在审讯室外等着了,于是民警们决定离开审讯室让母子俩先谈谈心。

刚进审讯室王明燕便抱着儿子放声痛哭起来:

“阿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再怎么讨厌对门那小子也不能把他杀了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被搂在怀里的陶泉听了这话顿时泣不成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啊!本来我在教室待的好好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小子从教室门口走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特别想杀他!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单纯想杀他!不杀他我就浑身难受!

“然后我就真这么做了,那小子就摔地上了,可我完全不知道我的动机是什么。

“当时我脑子完全是空白的,像被人操控了一样,我承认我很讨厌朱瓷盛,但我绝对没有讨厌到要杀他的地步!”

“说什么傻话呢阿泉!什么杀不杀的!那小子现在还没确诊死亡呢!他还在抢救室里躺着呢!你可千万别希望他死了!

“他要是真死了你就彻底完了!反正就他那伤势来看估计不死也要残了,后面也没法跟你竞争了!

“你可千万别想太多!真出事的话妈妈会给你找律师的!

“你千万别说你主动伤人!你就说那小子说了很多关于你的坏话,你是听到这些坏话气不打一处来才这么做的!

“千万别说你主动伤人!否则问题就大了!真要问的话你就说那小子搞校园霸凌!一定不能说是自己做的啊!”

……

王明燕之后又拉着儿子说了很多话,在值班人员多次摇铃提醒探视时间结束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母亲走后审讯室只剩下陶泉一人,他害怕地缩在墙角,心里苦苦哀求朱瓷盛不要死去。

就在他拼命祈祷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这么不希望他死啊,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说是迟那是快,一股强力猛地将陶泉的头摁在了墙上。

他刚要呼救,那股力量便突然拽起头发把他往后扯,随后又发疯似地抓着他的头往墙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在恐怖力量的加持下,陶泉很快被砸得五官变形,他面前的墙壁被撞得深深凹陷下去,血肉筋骨慢慢渗进墙缝里。

砸到最后,陶泉脑袋俨然成了一副恐怖景象。

他上半个脑袋被完全砸烂了,下半个脑袋则深深嵌入墙壁里,他的双脚离地十几厘米,鲜血和碎肉顺着衣角裤腿不断往下滑落。

待值班人员赶到后,陶泉已完全没有了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