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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发生了什么？”方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人并不理睬，依然紧紧抱着孩子，自顾自的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地宫娘娘……还我孩儿……”
她怀中的婴孩死去多时，全身皮肉都开始腐烂，皮肤已经发青发紫，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方海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是地宫娘娘害你们变成这样的吗？”
女人眼神之中充满惊恐和迷茫，依旧着了魔般呢喃：“……还我孩儿……”
方海又尝试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又低头看脚下躺倒的那几个人。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全都皮肤挨着骨头，闭眼躺着，维持微弱的呼吸。
这一切，难道都是地宫娘娘造成的？
“恩公！你没事吧？”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方海转过头，是荆双、荆大牛姐弟两人。
“恩公，你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等着着急，担心……天呐，这是怎么了……”
荆双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凄惨景象，紧紧用手捂住嘴巴。
方海走过去，低声说道：“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不好，无法沟通，一直说地宫娘娘夺走了她孩子的性命。他们会不会是遭受了饥荒？”
“看样貌和状态，的确像是受灾的百姓。可今年平安县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很好，没有听说哪里闹饥荒……”
荆双看着这些不成人样的灾民，心头涌现一阵悲伤，“恩公，能不能将我们的干粮分出一些……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她咬着嘴唇，姣好的脸上浮现恳求之色。
方海同样看不得这样的人间惨状，即刻答应下来：“我们一起分吧，会快一些。”
荆勇准备的干粮很多，足够他们三人吃的，分出一些并不影响。更何况，方海还备着一些绝谷符，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断食。
荆大牛解下包裹，拿出面粉制作的大饼。这种大饼不同于精致糕点，轻便、量大、管饱，用来充饥是很不错的选择。
三人将大饼分发给这些前胸贴后背的灾民。
奇怪的是，这些灾民并没有表现出对食物渴望，他们依然横七竖八地躺着，似乎对面前的大饼不感兴趣。
荆双将面饼轻轻放在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女孩手中：“饿坏了吧，快吃点。”
女孩微微张开眼睛，无动于衷地看着面饼触碰自己的手指，任凭面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上了一层黄土。
荆双弯腰捡起面饼，用手掸去上面的黄土，疑惑地问：“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呢？”
女孩仿佛没有听到，仰躺在地上，呆滞地望着天空。
方海陷入沉思：“奇怪……他们明明都快要饿死了，居然还不吃东西。”
“姐姐，大哥，你们看。”一直沉默寡言的荆大牛忽然伸手，指向远处。
远处，有一个矮瘦男人盘坐在地上，眼睛警惕地张望四周，他的双手贴在嘴边，不断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腮帮子被撑得鼓囊囊的。
食物似乎有些干燥，男人需要不时停下进食动作，费力地进行吞咽。
他狼吞虎咽的动作虽然很大，但距离太远，看不清在吃什么。那张分给他的大饼被丢在地上，连动都没有动过。
旁边的灾民对此似乎并不眼红，也不上前争抢。
荆双有些吃惊，拉了拉方海的衣袖：“原来他们有吃的，所以不愿意吃干粮。”
方海还是觉得古怪：“既然有吃的，为什么会瘦成这样？”
健壮魁梧的荆大牛有些好奇，想要凑过去瞧个明白，被方海拦下。
“这些人太古怪了，还是别走太近为好。”
待在这里，方海感觉浑身不自在，“我们已经发了干粮，要是他们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吃。我们还是走吧。”
身上的符箓不多，万一遇到危险，即使他能自保，也难以顾及荆双、荆大牛的安全。
荆双虽然很担心骨瘦嶙峋的灾民，但也清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对怀抱孩子的女人轻声说：“你们如果需要帮助，就沿着官道向南边走，走上一个时辰能看到村子，可以向村子里的人求助。”
方海闻言苦笑，这红运村可不兴去啊。
女人依然在那里哭嚎，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三人离开灾民的聚集地，继续沿着官道，朝太平城前行。
这一路上，几乎见不到步行的百姓。
偶尔碰到赶路的车马，行驶得都很快，都只顾着闷头赶路。
方海有些疑惑：“这条官道以前也这么空旷吗？”
荆双略一思索，回答道：“我不常出远门。以前爹带我们去城里探亲，都会雇一辆马车走官道，如果遇到对面有马车驶来，道路拥挤，双方都要往小道避让，经常会导致两旁的草丛被车轮压倒。”
她俯下身子，拢了拢官道旁的草丛：“可是现在，官道两旁的杂草都长了起来，可见来往的车马少了很多。”
“这姑娘不仅心细如发，还格外聪慧伶俐。”方海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时间来到午后未时，气温逐渐炎热起来。一路上三人走走歇歇。
荆大牛身强体壮，背着几乎全部的行囊，却是神色最轻松的一个。方海热得浑身是汗，倒也能继续坚持。荆双体形纤细单薄，又没有长途跋涉的经历，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
方海按照荆勇给的手绘地图，粗略算了一下，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平安县的地界，再有三日，就能抵达太平城。
这里距离平安县还有两个时辰的脚程，今天是走不到客栈了，只能就近休息。
官道的交通比较便利，附近通常会有人烟。如果运气够好，就能找一家民居落脚，运气不好的话，只能露宿野外了。
在这里，露宿野外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三人下了官道，往西北方向走，不久就看到了一个小聚落，几座房屋坐落在一条蜿蜒的小溪边。
屋外口的木架子上晾着衣服，有人在这里生活。
“希望这里的居民淳朴老实，待人友善。”
方海深吸一口气，伸手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