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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每天的“日程”都比较固定。陈笛早上八点半之前到办公室,开机在线上和贺扬打招呼,聊天,说说当天的计划安排,九点前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下班后回家,做饭吃饭,差不多刚洗好碗,贺扬会给她家的座机打来电话,多是越越接的,他们聊几句,贺扬问问晚饭吃了什么,今天学校是否开心,作业多不多,陈笛再接过去打个招呼,然后贺扬让她快去陪越越练琴、默写,电话就挂掉。九点半越越上床,陈笛洗澡。十点左右,陈笛洗完澡,也忙完了当天所有的事,就能接到贺扬的电话,这次是打到她的手机上,陈笛也多是在自己卧室接电话。
“笛小仙。”每次电话一接通,贺扬就这样叫陈笛。声音总是酥酥的,尾音拖得有点长,还带着BJ腔那种儿化音。陈笛一听到这样的呼唤,就像一股电流穿过了身体。好多次她都不肯答应,甚至还提出过反对,不让贺扬这么叫她。但是贺扬却屡教不改。还问她,这个称呼不好么?难听了?配不上你么?
都不是。陈笛知道这个名字并不难听,也是她自己心里喜欢的,也承认和自己还挺贴合,但是……这个名字,贺扬用那柔柔的声音叫出来,总让她身上起鸡皮疙瘩,心里又有一股溪流悄悄淌过,微微的暖,微微的甜,让她不禁回想在欢乐谷他怕她被人群挤,就把她护在自己身前;想起他们在家里的厨房并肩烧菜;想起他说一天不听到她的声音就不踏实。陈笛有点恍惚。这,是不是越界了?是自己胡思乱想,浮想联翩,还是贺扬行为超纲?造成了暧昧之嫌。以至于越越都误会了,抱着完全无望的希望,等贺扬做她的爸爸。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离异的单身男人,对异性有交往和情感的需求,这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他不该把时间和心思花在我身上吧。而我,我的心里只有绍辉,只能有绍辉,虽然他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活在我的心里。我怎么可能心里装着绍辉,言行上和其他男人靠近?这是对他的不敬,甚至是背叛吧?我不能再继续贪恋贺扬的关心和陪伴,享受着和他分享日常的轻松愉快,和他开玩笑,听他的声音,感受他的气息,看他的样子……
每每想到这些,陈笛就会心生愧疚,罪恶感深重。她告诫自己要刹车了,否则对不起绍晖,也会让贺扬误会,陪着她浪费时间。于是,她决定找个机会和贺扬把这个意思挑明,别让他在暧昧的气氛中越走越远,要劝着他去正常地和异性交往。正好有一天晚上,贺扬在电话里说,中午在单位吃了饺子,但是那个馅子一点都不香,皮子也不筋道,实在是令人失望,他特别怀念国庆节在上海和陈笛越越包饺子,包得开心,吃得更香。陈笛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去旁敲侧击贺扬。
“是呀,饺子还是自己包着香,饭也是自己家做的可口。”陈笛说。
贺扬说:“那可不是,所以我多想和你一起包饺子,做饭啊。那种感觉,嗯,真是妙。”
陈笛连忙纠正:“我说的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一个人,但是你不能一直一个人这么下去,你该有个家,该有正常的生活,做饭,吃饭,过日子。”
贺扬说:“难道我不想么?我不是没有家了么?没有了就没有了呗,我能怎么办?”
陈笛说:“所以你应该再有个家呀,你要尝试着去交往,找个合适女性,再成个家。”
“什么?”贺扬对这句话显然毫无思想准备,他问陈笛:“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劝我这个?我好不容易等着晚上,你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聊聊天,你和我说这些。”
陈笛解释:“你别急啊!你看,你每天下了班,一个人,又不愿意做饭,也没有人陪着你,你只能等我忙完说会儿话,我这么远,每天和你也聊不了几句,这对你的生活和幸福,就是杯水车薪。你还不如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好好交往,再成个家,正常过日子。”
“什么,你让我找个女朋友?今天怎么想起这个话题了?”贺扬越发显得急切了,又说:“你真的这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
陈笛说:“也不是今天才这么想的,这个问题我想了一阵子了。”
贺扬:“难怪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儿,情绪和语气不太稳定,对我忽冷忽热的,我还琢磨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你不高兴了。”
陈笛:“你没有惹我不高兴。你对我,对我和越越都那么关心,这段日子,我们都很感谢你。”
贺扬:“感谢我,还要把我推开?让我去交女朋友?”
陈笛:“这是两码事啊。你总要去交女朋友的吧?你不能一直单身啊。我看着你一个人这么孤单,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贺扬:“你自己也是单身。我看着你一个人这么孤单,我心里就是滋味了?”
陈笛:“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男女有别。男人不适合单身。”
贺扬:“你别给我瞎说,乱找理由,我不信陈笛你是这样的观念,还男女有别呢?那不是一样的么?”
陈笛见贺扬毫不领情,还跟她理论上了,不由得也急了,就说:“哎呀,你别给我打岔。我是关心你。你不要不领情好么?你现在四十出头,正是有男人魅力的年龄,你好好抓紧,找机会谈个女朋友,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你说什么?陈笛?”贺扬说:“你的话让我难以置信。现在是十一月,对吧?我们从五月份重逢,到现在快半年了,你说这半年,我在干嘛,我们在干嘛?”
“我们?我们没有干嘛,就是聊聊天。”陈笛小声说,她知道自己对这句话没有多少底气。
“聊天是么?你不想和我聊天了,你让我去找女朋友什么?”贺扬说。
陈笛:“你这人真是,这话说的。我的意思就是让你不要把时间费在和我毫无意义的聊天上,赶紧去找女朋友。”
“哼!”贺扬鼻子里发出一句,想了想又说:“你想好了么?让我找谁呢?”
陈笛苦笑了一下,说:“那我怎么知道。燕瘦环肥,看你自己的喜好吧。”
“不愧是小笛子,这张嘴就算煮熟了,也是伶牙俐齿的。还燕瘦环肥呢!你可真关心我。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嗯!”“嗯!”陈笛嗯了半天,憋了一句:“你是我的老邻居,我从小就关注你,你那么优秀,人也好,我不愿意你孑然一身。”
“所以你关心我,让我赶紧找女朋友去,对吧。就是说在你心里我这个人也不错,是吧?”贺扬笑了。
“对对,是的。你真的挺好的。越越也说你人好。”
贺扬又笑:“还是越越有品位。人虽小,眼光倒是一流。你嘛!眼光也是有的,也算诚实,承认对我印象好了。”
陈笛没有否认。贺扬又说:“你劝我去找女朋友,我找谁你都没有意见,是不是?”
陈笛说:“我有什么意见,我替你高兴。”
“好的,你可一定要替我高兴,不许有任何意见。”贺扬说。
陈笛:“一定。说话算话。”
贺扬:“那,我就找你,我就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陈笛:“你又瞎说,别闹。我今天跟你说的是正经话,别跟我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贺扬突然扬高了声音,正了声色:“我说的也是正经话。陈笛,我就是喜欢你,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这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想法,从端午节那天晚上就开始了。那天你告诉我说你老公去世了,我一夜没有睡着。我又替你心碎,心疼你年纪轻轻就守寡,但是我又不厚道地偷偷欣喜,感觉自己有点希望了,能够靠近你,奢望你做我的女朋友。暑假我找了两次机会去上海看你。特别是八月那次,我专门跑去上海,就是想告诉你我也是单身,让你不要因为和我交流而有负担。中秋我想见你,见不到,国庆我又专门跑去上海,我,为什么呢,就是偷偷想你,想见你。那三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我睡觉都笑着醒来,我梦见你坐旋转木马。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怎么告诉你,怎么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怕时机不成熟,又怕吓到你,我尽量忍着,保持冷静,每天早上路上不管多堵,我心里都有一个希望,到了单位,可以上qq和你线上聊几句,晚上等你下班吃完饭,打电话,和孩子聊几句,再等她睡着了,和你聊一会儿。我每天就这么个念想。我不对么?我很过分么?”
贺扬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像在放连环鞭炮,声音大,速度快,陈笛从未见他如此说过话,竟也一句都插不进嘴。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贺扬的话证实了陈笛的猜测,而这些猜测又让陈笛害怕。原来她想这些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压在心底,谁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贺扬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而竟是自己歪打正着地逼着他说出来这些令自己无法直面的话。贺扬不对么?贺扬很过分么?好像都不是。但是陈笛却不能这么回答。
陈笛在沉默中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开口说:“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不是胡说八道,但是很抱歉,我肯定无法做你的女朋友,你早些知道也好,我有丈夫,他虽然肉身离去了,可魂还在,我有陆绍晖,我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我也不想耽误你。”
陈笛说不下去了。贺扬也默不作声。两个人就沉默着。过了一阵,陈笛以为贺扬挂了电话,也打算放下手机睡觉,谁知那边却传来贺扬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了。陈笛,你今天告诉了我你的想法,我也说了我的心里话。也是好事。你的想法我理解,我知道你们感情深,他那么优秀,让我望尘莫及,你放不下他,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谢谢。”陈笛由衷地说。
“那你也不要勉强我,好么?”贺扬又转为柔和的语气说:“行么?别勉强我,不要逼着我去找女朋友,也不要拒绝和我交流,不要拒绝和我见面,更不要不接我的电话,行么?”
陈笛没有作声,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
贺扬又说:“行不行,小笛子,求你了,答应我,好么?”
陈笛突然就破防了,她怎么能承受贺扬低三下四的语气。这个人,这是她少女时代的标杆,她的旗帜,她的仰慕对象,梦中情人,她怎么肯让他这样放低神态来求她?可是,刚才自己的态度呢?她斩钉截铁的拒绝呢?
陈笛在自我拉扯中,吐出来一句话:“那,这算什么呢?”她又补充说,“我不会做你的女朋友,你还要继续和我这样来往?还要耽误你的大好时光?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贺扬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回答陈笛说:“你不肯做我的女朋友,那你愿意做什么就是什么,或者说你把我当什么就是什么?老邻居?好朋友?知心大哥?是什么都行,我都能接受。反正在我的眼里都一样,你都是我的笛小仙。至于耽误和浪费,这种词,以后不许再说了,你当我是弱智么?我不知道什么是人生中有意义的人和事么?”
陈笛没有吱声。
贺扬又说:“相信我,好么?笛子。我是一个成年男人,我也是婚姻失败的人,我知道感情的意义,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别把我推开,你把我当什么都行,我们都算是人生不和美的人,你不会接受其他男人,我也不可能再去找女朋友,就让我远远地陪着你,就当我们两个鳏寡孤独互相作伴,彼此排忧解难,好么?”
贺扬的声音在静夜中低回,明明是隔着千余里的距离从手机那端传过来,陈笛却仿若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把她拢进自己胸前,低着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巴望着她的回答。陈笛好像被注射了麻醉剂,浑身酥软,无力反驳,幽幽地吐出一句:“好。”
“真的么?”贺扬不相信似的提高了声音:“真的么?你答应了,对吧?笛子,你可不许反悔,不守信用。”
贺扬突然的如释重负和兴高采烈又让陈笛于心不忍。他竟是如此容易满足么?可是。唉!
贺扬竟然听到了陈笛轻微的叹息,连忙说了句:“不要叹息,也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你有什么不开心,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做得不好,说得不对,你可以随时批评我,骂我都行。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把每一天踏踏实实地度过,你说对吧?这个目标多单纯?所以,千万不要多想,不要不单纯,对吧?”
陈笛听了贺扬的这句话,倍觉感动,默默地掉了泪,但往后面再听,又被逗笑了,哽咽着说:“什么呀?”又补了一句:“谁不单纯了。”
“单纯,单纯。”贺扬哄小孩似的说,“笛子,你最单纯了。否则我也不会叫你笛小仙了,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里面的秘诀就是单纯。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们以后也要保持单纯。”
贺扬真假参半的话让陈笛哭笑不得,就说:“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贺扬收住笑,认真地说:“好的,好好睡觉。我的好朋友,邻居小妹,我的笛小仙。晚安!”
“晚安!”陈笛回了他就赶紧挂断了电话。她知道但凡自己动作一慢,电话里又是一阵停不下来的你来我往,而自己对此却也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