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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阿篱睡得正熟的时候,突然被膝盖一阵钻心疼痛刺醒,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萧,萧大人?”萧衍此时正趴在她的床弦,两颊还染着醉酒后的酡红,一只手握紧成拳伸向前,阿篱正是被他这锤在受伤的膝盖上的一通老拳锤醒的。
今晚负责上夜的是青钰,这个丫头睡眠浅,比远翠机灵多了,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查看。待看见是谁在她们姑娘屋子里的时候,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悄声道:“姑娘,他,这萧大人怎么会在这”,随后她的后背被夜风吹得一激灵,看见窗子大开,方才恍然大悟:“萧大人从窗子进来的?”
怪不得她守在门外没有察觉。
阿篱此时和青钰一样茫然,她睡得好好地被人锤醒,偏偏还是得罪不起的人,火气都没处发。
“萧大人可能是起夜走错房间了,咱们悄悄给他抬回去吧。”
青钰寻思着起夜走错房间还能翻窗户的?然而她也清楚这件事关系到姑娘的清誉,只得附和着:“哎。”
谁曾想看起来瘦削的男人却出人意料的重,她们主仆二人搬抬了好一会愣是没给人抬起来,两人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萧衍就在拉扯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头痛得紧。
阿篱还穿着单薄的寝衣,愤懑地道:“再来一次。”
将萧衍往肩膀上架的时候,他滚烫的身体仿佛要透过薄薄的衣料将自己烤熟了,青钰与她一人一边,小丫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突然退后了一步,阿篱只听得耳畔一声沙哑的闷哼。
“你在做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阿篱在心里已经宣判了自己死刑,撂开手,飞速给自己辩解道:“萧大人夜半潜到我的闺房里,我还没有追究呢。”
然后抬手指青钰,义正言辞道:“青钰可以给我作证,大人翻窗子进来的。”
萧衍的意识还没有回笼,看着面前的人,前世和阿篱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一在眼前浮现,心下一热,欺身拥了上去……
怀中女子的肌肤微凉,似乎是吹了好一会窗外来的夜风,萧衍此时的鼻尖溢满属于少女的清甜气息,心中愈发鼓噪起来,他的嗓音沉沉:“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就好。”
这个拥抱从阿篱脑袋空白,持续到她四肢百骸被温暖地一阵酥痒,又持续到她开始清晰地感觉到膝盖抽痛,面前的人都没有一丝要将她放开的意思。
疼痛令她瞬间清醒,她暗自使力想要挣脱:“萧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大人请自重。”
头顶的人却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酒香。
“我怎么会认错,我的阿篱。”萧衍的目光似乎投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尾音也带上了些许缠绵的意味。
阿篱完全不知她和这位大人有什么干系,一时只觉得萧衍是鬼迷心窍了,见他拥的紧,自己用蛮力挣脱不开,便放软了声音半哄半骗:“大人是不是醉的难受?”
“嗯。”头顶的人答的很认真。
阿篱继续哄他:“大人回房休息好不好,躺着就不难受了。”
“嗯。”依旧是认真的一句。
阿篱连忙冲角落的青钰打眼色,示意她过来与自己一同将这人扶走,谁知青钰刚碰到萧衍,便被他一把甩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只要阿篱……”
阿篱脸色一黑,终是控制不住咬牙切齿道:“那我扶着大人,大人要乖乖跟我走。”
“嗯。”萧衍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乖巧,青钰还看在一旁忍俊不禁,近前悄声附在阿篱耳边道:“萧大人喝醉了乖巧的就像认主的哈巴点儿,姑娘你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阿篱一边扶着人,一边扭头同青钰调侃:“这人平日里总是臭着一张脸,看起来像个地狱判官冷面阎罗,没想到喝醉了是这副模样。”
萧衍此时确实很乖,他收着全身的力怕压到身侧的人,却因为脚步虚浮不得不紧紧靠着她。
去厢房的路上,青钰见萧衍醉得不省人事,问出了从刚刚起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惑:“姑娘,萧大人方才为何话里话外好像认识你啊。”
“傻青钰,醉汉的话怎么能信,我同你自小一块长大,咱们天天吃喝玩乐都在一处,你何时见过他?”说着,阿篱心中也有了猜测:“怕不是萧大人某个红颜知己与我相像。”
“可是单单容貌相像也罢了,小名也叫阿篱的那得是天大的巧合。”
阿篱眼角一跳:“天下之大何其不有,或者难不成我们俩都失忆了?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
肩上的人似乎不乐意了,一把扯过她的手:“你撒谎,你又骗我!”委屈巴巴的语气连带着束得高高的发冠都垂了下来。幸好青钰眼疾手快接住那玉冠,阿篱便不敢在他面前胡乱说话了。
辛苦地安置好萧七,阿篱见厢房外面远翠守着食盒里的醒酒汤睡得昏天黑地,没忍住点了下她的额头,结果小丫头依旧雷打不动,愣是睡得死死的。
折腾了这一回,阿篱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回房间又上了一次药,拉着青钰一同躺在床上闲话:“你说,萧大人是什么身份呢?”
青钰歪着头想了想:“大人同不落公子有交情,我听说不落公子江湖名号不落觞,最是侠肝义胆,可能大人也是侠客吧”,说着她又叹道:“姑娘,你说我将来有没有可能和不落公子一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阿篱笑着摇了摇头“首先,不落公子一身的侠客气息,你可在萧大人身上感受过?依我看他是朝堂里的,说不定还是掌刑狱的。其次,那些侠客可都是能得高人指点的,你指望姑娘我给你寻世外高人啊。”
“怪不得姑娘用地狱判官形容萧大人,这样一想甚是贴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渐窗外天光大亮。
阿篱为着昨夜的事,怕再见到萧七难为情,打发青钰替她去上房称个病,谎称膝盖肿痛非常,无法下床。青钰回来却告诉她萧衍一大早就离府了,这倒让她长舒一口气。
青钰见她还是懒懒地赖在床上便催:“姑娘忘了今日还有舅舅一家要来?姑娘再赖床当心放跑了自己的好姻缘。”
“你这小蹄子如今真是大了,开口姻缘闭口姻缘,等到了京城我就做主给你嫁出去。”阿篱气鼓鼓地更衣净面。
不多时温妈妈从上房过来催促,也说的是母亲让她快些准备好迎接舅舅,阿篱只得匆匆地给自己拢了个发髻,青钰还在首饰匣子里挑来拣去:“姑娘也好生装扮下”,阿篱一边拉着青钰往外走一边矢口否认:“舅舅又不是不记得我什么模样”,青钰饶在喋喋不休:“可是那漳州通判与舅舅一道来的,姑娘合该好生梳妆。”
阿篱往外院走去,父母阿弟已经在门前候着客了。叶母见了她也不免责怪几句,又是怪她不端庄,又是怪她钗环太素,阿篱只得搜肠刮肚地搪塞:“今日计划去首饰铺子选一些带去上京,为了试戴方便就没插得满头珠翠,母亲也该体谅下女儿的临行思乡之心。”
叶母闻言眼神里尽是不舍,拉着女儿的手交代:“你去京城也是好机缘,若能在宫中谋到差事站稳脚跟是好,若是无法立足便机灵些回江州来,没得委屈自己留在异乡孤苦无依的。”
阿篱向母亲展颜:“母亲放宽心,我最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大不了就是打道回府嘛。”
说话间叶府派去码头接应的余大一行回来了,余大领头走在前方,汲汲忙忙上前回禀:“东家莫等了,今日早间桃叶渡口封了,夫人哥哥一家得绕道走佘山镇的小渡口,只怕想进江州城得再晚两日了。”
叶母忙问道:“这好好的也未听说有什么匪患之灾,怎的给渡口封了?”
余大一抹额头的汗:“听说是往广济运的一批货出了大差子,要盘查呢。”
如此,叶府门前的众人便也就立时散了。
又过了两日,舅舅一家抵达江州,杜谕却不在他们一行,听说是为着运往广济那批货的事,漳州在江州的下首,他便也被这件事牵绊住了。叶母拉着阿篱的手不由得叹道:“原以为你离江州前能与那杜谕见上一面,说不定就把事情定下来了,现在看来到底是缘分不够。”
阿篱倒是从未想过她的终身大事,一则她刚刚及笄,并不急于一时,二则她如今情窦未开,于男女情爱方面的兴趣还不及养花弄草。
见她又是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叶母语气里就多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母亲原先也不急,可你这一去京城,若是入了宫,难免三五年才能放出来婚嫁,到时候可不就成老姑娘了”,说着拿手轻点她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
阿篱眸光闪烁:“女儿想好了,既然有这个入京的机会,那便在宫里好好做,好好学,将来有恩典出宫还怕女儿嫁不出去吗。”
“母亲可不盼着你能获什么恩典,那皇宫大内能是容易风生水起的?你能平平安安的,正常轮转出来,便是母亲日日给你烧高香求来的了。”
“那母亲更该放心才是,女儿一向聪慧,保全自己还不是简简单单。”
叶母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知羞,就说你吃坏药那回,冯记医馆的张麻子,一张《梅山图》就给你骗的团团转,你到了宫中,万一哪里有个不周到的,被人记恨,种种阴私手段,你如何应对呢?”
阿篱扮乖望着母亲:“女儿不争不抢,与人为善,别人自然也就放过我了。”
“与人为善要紧,也不能任人摆布,一切要以性命为重。母亲知道你是个犟的,毕竟咱们也不是那些朝堂上的,讲究儒士气节风骨那一套,咱们女子守好自己的礼节,便足够了。”
阿篱听了母亲的话不由得思绪飘远,大梁律规定女子不能考官入仕,女子只需守小礼而无需重大义,这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叶母并不清楚她心里的弯弯绕绕,见她一直没应声,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的话你记住没有。”
阿篱立刻回过神来:“阿篱记下了。”
一连几日,阿篱与青钰都在紧锣密鼓地收拾行装,像两个进京赶考的举生,既期待,又紧张,还有对江州的不舍。她在话本子里读过,那些京城的人家,有家办的私塾的,会将自家女儿送进去,和男孩子一样做学问,明事理,她是从未进过一天私塾的,不知道会不会被京城的女子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