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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诚信镖局的马队准备完毕后,十四人的队伍整整齐齐的向天星城挺进。队伍一共走了整整五天方才到达,好在这一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岔子。镖头是刘大仁麾下最年长的一个老镖头,武功师承掩月城一个大宗,在镖局里算是中上。此刻到了天星城交付了货物,一行人算是安下心来,打算在天星城好好休整两天再返回掩月城。镖师这职业走南闯北,刀口舔血,随时可能出事,每次完成任务的人最喜欢去的就是各大城的烟花之地,及时行乐。李忆入行三年,却从不好这口。三年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天星城,和其他镖师简单交代一下去向,便一个人离开了队伍休息的客栈。
漫步在这天星城中,他最想打听的还是北地剑神一行人的消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剑客实在令人神往,却不知现在何处。李忆一路边逛边看,时不时坐下喝碗茶水,找茶肆老板闲聊打听,方才得知,北地剑神来了之后便一直住在城主府中。似与这城主大人是旧识。这北地剑神一直足不出户,就是天星城百姓也未见真容,只看到会有霜雪殿的弟子偶尔进出城主府。除了安啸雪的一些信息,李忆还了解到天星城外有一处胜景,这天星城名字的由来也与此处有关。就在天星城外六十里之距。数百年前曾经有一枚天外陨石坠落,这陨星坠地后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引发地底地火喷涌而出,终日不灭。普通百姓隔着十里开外都能感受到灼热之感,看到熊熊烈焰。本地人多称地火焚天胜景。
此刻已近黄昏,李忆回到城中心落脚的客栈,发现众镖师没有一人回来,料想此刻定是沉溺在那温柔乡中。便留下一张字条交给掌柜代为转达。一个人骑上一匹骏马问清陨坑方向策马而去。待到达茶肆老板所说的陨坑,隔着十里果真就能感受到那热浪袭来。为了更好的观看那地火胜景,李忆运起内劲扛着热浪一个人又前行了五里。纵使他是习武之人,较常人耐力更强,但这热流也让他无法再寸进半步。夜色中,远远望去,那地火冲天而起,偶尔还有赤潮翻涌,当真甚是壮观。
李忆正兀自感叹大自然的伟力,却见远处有两道身形迅速向那陨坑边沿掠去。这是何等修为啊?李忆惊叹中又看到更加惊人一幕,只见其中一人身形似是跃入了焚天地火之中,大约过了一刻钟才见那人又从这地火天坑中跃出。随后那两道身形竟直直朝他奔来。
待到来人来到李忆身前,李忆才看清楚这两人样貌。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袭白色锦缎长衫,双眼深邃,让人心生敬畏。另一个则是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怪的长袍,带着一副黝黑的钢爪手套,手里正在抓着一柄灼烧着金黄火焰的长条物件。
待对方付近身停下步伐,李忆连忙一拱手冲着二人低头行礼道“晚辈无意间打扰了二位前辈此处行事,还望海涵。”
中年人神色冷峻,“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守着我二人?”言罢便是一掌挥出。李忆急忙以手中未出窍的长剑格挡,竟是瞬间被震飞十丈开外。胸中气血一凝,明明身处灼热气浪范围,周身感觉却像堕入冰窟。
“前辈莫怪,晚辈李忆,是掩月城诚信镖局的镖师。初来天星城,听闻此处地火焚天胜景便来观摩,决计不知道两位前辈在此!”
中年人这一掌挥出便已试出李忆的深浅,就这微末功力似乎也不可能藏着什么不轨意图。虽不再理会却也未放下戒心。
此时,那老者却哈哈一笑道:“小友莫慌,今天可是个大好日子,我们刚才行事莫要惊吓到小友才好。”不等李忆答话,老者又道:“小友既不是这天星城中人,不认得我倒也不奇怪,老朽正是这天星城主风云扬,我身边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北地剑神安啸雪。适才我们正在取出我为他新铸就的神锋焚天。”
“焚天?”李忆忍不住小声惊呼出来,武林中人都知道,安啸雪的霜天剑被盗怎么此刻这天星城主又给他炼出一柄什么焚天出来。
“小友莫惊,此处灼热难耐,不是谈话之地,适才有些许误会,你先随我二人退出这地火天坑,回到城主府我们再给小友好好赔个不是。”
李忆点头称是,便随着二人寻到自己的坐骑,策马跟去。
回到城主府已是后半夜,风云扬将还在燃烧的火剑投入城主府地下室的一汪寒潭中,瞬间白雾四起,那寒潭水似也要被煮沸一般,水泡四起。风云扬却也不再看它,让府中一个下女带着安李二人回到了城主府中堂。自己则回到后院的寝室换了一身衣服。
来到中堂,李忆对今夜所闻所见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见到面前相对而坐的北地剑神想要主动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到城主府,安啸雪也收回了前面的冷峻,看到李忆那不自然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是什么不轨之人。便略带试探的主动说起话来。
“适才误会了小兄弟。最近这天星城总有异动,常有轻功高手一直隐秘在城主府周遭监视。又因我最近与人约战在即,霜天久寻未果,又仓促提前开炉焚天,多有些情急,还望小兄弟见谅。”说罢望向李忆,想要看出些端倪。
“北地剑神赫赫威名,晚辈怎敢怪罪。安前辈的事迹在江湖广为流传,为人仰慕,今日得见剑神前辈,已是三生有幸。”李忆诚惶诚恐,谦恭有礼。
安啸雪朗声答道,“什么北地剑神,江湖上叫我北地剑魔的怕是更多吧。我当年一人一剑灭了玉寒宫却是招来多少诟病。哈哈哈哈”这一笑一答之间,霸气外漏。
李忆接着说道,“玉寒宫听闻也非什么正派宗门,北地民众也是苦其久矣。霜雪殿改宗立派之后,倒是声势日隆,已是北地第一大宗。江湖传言,安前辈此番来到中州是为了寻霜天剑而来,没想到竟是与人约战,能与前辈约战,想必对方也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安啸雪逐渐放下戒心,不可置否道,“李小友可曾听说南海刀派的狂刀阳无极,与我定下十年之约的便是他了。”
这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李忆自然是听说过的。阳无极,南海刀派掌门,江湖人送别号狂刀。此人天赋极高,他曾每日静观南海潮起潮落,从中顿悟刀势,改进宗门刀谱,只用了二十载便让本是南海一个小宗门的南海刀派一跃成为武林第一的御刀宗门。他那一手南波逊浪刀据说在南海辖域从无敌手,数年间前来挑战之人,最多只能见到他三式刀招。狂刀之名实至名归。
“狂刀阳前辈,晚辈自是听说过的,不知道安前辈缘何会与阳前辈有此一战呢?”
李忆的发问似乎打开了安啸雪回忆的大门,思绪回转了片刻便答道。
“当年我们都是一方武林霸主,狂刀北下挑落了数个剑宗大宗门掌门高手。一路来到了北地雪域。那一战我借着北地冰雪之利和霜天之力与他激斗了一天一夜,终于胜了他半招,将他击退。阳无极自是不服,和我约定十年之后中州再战。决定刀剑之中谁才是兵中皇者。他的刀自然已是刀中无敌,我的剑却未敢说是可以代表整个剑宗。那之后我闭关不出想要将我的剑意再精进一层,哪知,才闭关月余我的霜天便被贼人盗走,令我不能再静心备战。此番,可能便要败了。”
说到此处,风云扬老者已经换好袍服走了进来。“安老弟何必自谦,世人皆知你的北啸冥魔剑诀配合霜天,一剑光寒百里。却不知这北啸冥魔剑诀配上我为你铸造的焚天,同样能焚尽万丈苍穹。此番你可未必会败!”
随着风老者的入座,三人便又畅聊起来。焚天剑似乎铸造的异常顺利,风老者也是心情大好。打开话匣子,直把老底都说了出来。原来这天星城主出自中州大地的一个炼器世家神兵冢,这个宗派武学传承极其普通,但于炼兵一道却是极其擅长,武林各派传承百年的神兵,除了那些上古铸造,几乎七成出自神兵冢。神兵冢兵器,随着工艺的精进几无提升的可能,以风老者为首的一脉便开始着重研究各种材料,想要打开突破的大门。随着各种稀有属性的材料炼入精钢,铸造出的兵器非但没有突破,反倒因为杂质太多变的更加脆弱。风老者浪费了大量宗门资源无所突破便招致各种非议。一气之下离开了神兵冢,来到了还未更名天星城的岚山城。
老城主是个喜爱收藏兵器之人。风老者的到来令他欣喜若狂,随着几件精兵的打造,风老者便成了岚山城的最受器重之人,仅仅两年便作了这岚山城的副城主。后来老城主去世,风老者接任了岚山城主。隔年,陨星坠地城外六十里,砸出地火天坑,终年不灭。岚山城顺势更名天星城。多少年来,风老者一直想要取出天坑中的天外陨铁,却是始终因为那熊熊地火而不得。直到十五年前,一个年轻的北地青年剑客偶然路过天星城。就此改变二人命运。
年轻的安啸雪在大雪山中苦苦参悟剑诀数载,略有小成。突然却有一只巨型雪怪闯入他静修的冰河溶洞。这雪怪足有十尺之高,浑身雪白,三目无耳,口中更能喷出凌冽寒气,稍有不慎,便会被冻结冰解,死无全尸。安啸雪与雪怪激斗了半日,终于找到机会,一剑刺入雪怪的眉心第三目将它斩杀。刨开雪怪的皮囊,在雪怪腹中安啸雪得到一枚雪魄珠,里面寒气流转,稍一灌注内力便能激发出漫天寒气,厉害无比。在把雪怪剥皮之后,安啸雪本欲制成皮衣用来御寒,哪知道这个兽皮竟然也是自然透露着寒气,让人血液几乎都凝固起来。只好收起留作他用。后来安啸雪功成出世,便一路来到中州想要寻找称手的兵器。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当时的风云扬。当风云扬看到雪怪兽皮和雪魄珠,内心激动不已。便提出了一个大胆想法,利用兽皮制成寒衣辟火,取出天坑陨铁融入雪魄珠打造神兵。地火就是天然的炼炉,风云扬利用雪怪兽袍的寒气抵御地火竟能支撑一刻有余。当真被他从陨坑中取出了一块天外陨铁,在打造成型,嵌入雪魄珠后,当世第一神兵霜天剑就此诞生。霜天剑一出世,神州几欲无人能敌,任你武功再高,霜天的寒气都能将人气血凝滞,功力大打折扣。安啸雪要回归北地了却玉寒宫的宿怨不能一直留在天星城,风云扬武功一般,未免有人觊觎陨铁和铸剑之法,二人便默契约定决计不会透漏霜天的来历。
李忆听后啧啧称奇,突然想到,那为什么今天会在他面前告知这一切呢?风老者看出了李忆的心思。哈哈笑道“小友可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告诉你这些秘密?”
李忆点了点头。风老者继续说道。“霜天的秘密憋得太久了,实在想要找个人显摆一番罢了。”李忆尴尬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这谁会信!
风老者又继续笑道“世人只听闻雪魄珠炼入神兵的传说,却不知道只有这天外陨铁才是发挥威能关键,也唯有这天外陨铁才能十成传导运兵之人的内劲。天外陨铁经过这么多年炼化,已经十不存一,剩下的也只够再练一柄剑器。现在霜天失窃,万一落入歹人之手,或是要祸及苍生。焚天的铸造便可抗衡霜天,避免这种情况。霜天有雪魄珠的异能,焚天也需要异能核心,就在年前,老夫在地火天坑发现一枚火晶,其威能竟然不下雪魄珠,果断开启焚天的铸造,真是天时不负,快哉快哉。”
李忆这才明白,就算霜天秘密被人知道了也没可能再来抓风老头炼器了,毕竟材料都没了。适逢际会,焚天的出世又好似冥冥中注定的安排。
这时门外又传来下人的通报,“城主大人,地下室的寒潭水已经平静下来,不再翻涌。”
风老者听闻大喜,招呼着二人便向地下室走去。
来到城主府后院的地下室,风老者小心翼翼的探入一只长长的钢爪插入水潭深处,探寻片刻便已感知到目标,操纵钢爪,一提之下,一柄金色长剑破水而出。安啸雪接过长剑,拔剑出鞘,稍一运功,剑柄上端镶嵌的火晶闪动金光,剑身瞬间便燃起熊熊赤焰,地下室内热浪翻涌,让人呼吸都无法顺畅,端的是厉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