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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
阳光照在露台的石膏浮雕上, 晨风带来?阵阵草木香。
周望舒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伸手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
吹了一晚上冷风,她手指冰凉, 都开不了手机, 给手指哈了哈热气才成功指纹解锁。
在通信录找到陈聿的号码,她打过去。
等?了会儿,没人接, 估计是还在睡。
她没继续打,把手机扔回?了桌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 看见刘姨端着一碗枸杞小汤圆过来?。
“望舒, 吃点儿热乎的吧。”刘姨把小汤圆放到她面前。
“谢谢刘姨。”周望舒坐直身体,习惯性地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圆。
她确实?有些饿了,身上也冷飕飕的,但看着这碗热乎乎的汤圆, 她却没有什么食欲。
“刘姨,帮我拿些松川过来?吧。”
“空腹喝茶对胃不好,望舒你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
“嗯。”周望舒轻轻嗯一声, 舀了一勺汤圆放进嘴里。
见她愿意吃东西, 刘姨笑?道,“我这就去拿松川。”
周望舒吃了半碗汤圆后开始煮松川。
盛出第一盏茶时,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有人打电话过来?。
来?电人, 陈聿。
周望舒接起电话, “喂。”
“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办法是有, 但前提是我得见到你们老爷子?。”
“你想什么时候见?”
周望舒表情?微惊,“我什么时候见?你们老爷子?是我想什么时候见就能什么时候见的?不是说就算是你们陈家内部人想见一面老爷子?都很困难?”
“那是别人。”
得, 他牛。
“那我明天就想见,能吗?”
“等?我微信。”说完,陈聿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陈聿给她发来?微信:明天下午五点半,我来?接你。】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陈聿准时出现?在周望舒家门口。
周望舒上车,和他一道去了陈家老宅。
陈家老宅门庭宽阔恢弘,颇有古时皇室之风。
他们与陈老爷子?在老宅膳厅会面。
这是周望舒第一次见到陈老爷子?。
老爷子?面相和善,穿着一袭中?山装,手里拿着串佛珠,身姿一点儿也不佝偻,看起来?很精神,完全不像已经七十?多岁人。
看到老爷子?后,周望舒起身向?他微微颔首:“老爷子?您好。”
“坐,不用客气。”老爷子?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
坐下后,老爷子?将佛珠放到一边,“先吃饭,有什么我们边吃边说。”
三个人开始动筷。
一开始,谁也没提正事,就聊着家常。
聊着聊着,说到陈迟俞,周望舒这才切入正题,“其实?我今天来?老爷子?您,就是为了陈迟俞。”
老爷子?笑?笑?,“我知道,小聿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也大致清楚。”
既然老爷子?什么都知道,多的周望舒就不说了,准备直接拿出计划和老爷子?商议,但在此之前,她先提了一嘴:“听说,有算命先生给陈迟俞算过,说他三十?三岁之前如果?结不了婚,会单身一辈子?。”
“是有这回?事。”
“如果?我说我想嫁给他,您会同意这门婚事吗?”周望舒开门见山地问。
老爷子?失笑?,“我从来?不干涉小辈们的婚事。”
“那作为陈家未来?儿媳,若周家被人恶意收购,您愿意出手援助吗?”
“信宏集团被恶意收购了?”老爷子?问道。
“现?在还没有,但如果?您愿意出手援助,那就会有。”
听她这么说,老爷子?对她似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信宏集团市值两千多亿,想要撬动一方资本来?强势收购这么大一个盘子?,并非易事。
“如果?您愿意出手援助,我能保证您这边能以?低于目前股价的价格购得信宏集团24%的股份,”周望舒继续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听闻,我和我爸感情?非常不好,所以?只要我嫁进陈家,我自然是站在陈家这边,只要在援助谈判时让我爸转让一些股份,陈家就能以?24%的股份实?现?对信宏集团的绝对控制。”
“这是个好买卖,作为商人,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是,”老爷子?语锋一转,“作为迟俞的家人,我不会强迫他娶任何人,如果?你想嫁给他,不管有任何条件,前提都是,他愿意娶你。”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根细针,随着耳道游走至周望舒的神经脑髓,轻轻刺中?了她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些放置于此处的回?忆浮现?眼前——
在某对新人举行婚礼的黄昏,捧花落入怀中?。
她问一个人:“我说如果?,我想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那人眼底有笑?意泄出,“你想嫁,我就娶。”
“你说的。”
“我说的。”
“他会愿意的。”她笃信道。
*
从陈家老宅出来?,陈聿开车送周望舒回?去。
车子?驶出大门,陈聿瞟了两眼旁边的周望舒,“你这么确信陈迟俞愿意娶你,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圈?”
“因为得师出有名啊。”周望舒说。
无?缘无?故,谁会前脚分手,后脚结婚?
她要为自己找个理由,也为陈迟俞找个台阶。
“而且,他是鱼,得钓。”
钓鱼最重要的一步,下饵。
她得营造出一个足以?乱真的假象,才能让鱼主动游过来?咬钩。
为了早日钓到陈迟俞这条鱼,周望舒当天便着手实?施了计划。
她放出了信宏集团高层的一些丑闻,其中?还混杂了一些足以?让股民恐慌的假消息,并在次日将这么多年利用其他公司购买的3%的股份通通以?低价抛售给了一家名叫“西岐会社”的日资控股公司。
折合人民币近70亿的股份,她只卖了3亿,一时间,信宏集团股价狂跌。
见股价一路走低,原本就被网上消息动摇的散户们也纷纷将手里信宏集团的股份给抛了,而这些低价抛售的股份也通通被西岐会社买入,仅仅是五天时间,西岐会社就已购得信宏集团7%的股份。
接着,西岐公社来?势汹汹地向?周信宏宣告将会收购信宏集团。
西岐会社是日本头部控股公司,中?国多数知名企业背后的资本集团,被西岐会社盯上的中?国企业,没有一个逃脱了被强势收购的命运。
收到西岐公社的宣告,周信宏顿时乱了阵脚,一是因为对方是西岐会社,二是因为西岐会社是日本的公司,周信宏痛恨日本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把公司卖给日本人。
这时候,就该陈家老爷子?出场了。
陈家老爷子?告诉周信宏,陈家可以?帮他,但有两个前提条件:
一,如若西岐公社退股,他需要无?偿转让3%的股份作为与西岐公社斡旋的佣金;
二,两家联姻,让周望舒嫁到陈家。
3%的股份不是小数目,而且周信宏不傻,清楚陈家是趁火打劫,所以?当然没有一口答应,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周信宏眼睁睁看着西岐会社拥有的股份逐步增加到了21%。
这下,周信宏是彻底慌了,不得不同意了陈老爷子?的条件。
周信宏有怀疑过这是陈家给他下的套,也怀疑过是内部有人把消息卖给了西岐公社,但怎么他都想不到,西岐公社也好,陈家也好,都是周望舒的手笔。
西岐公社董事长?的小儿子?是周望舒的校友,周望舒借由他和西岐公社达成协议,她将3%的股份低价卖给西岐公社,如果?陈家不出面,那西岐公社真的会收购信宏集团,但如若陈家出面,那他们就赚取差价,怎么都不会亏。
既然这样,按理说,陈家很快就可以?将股份从西岐公社那边买回?来?,但戏要演全,陈家花了一个月时间来?假装谈判。
九月中?旬,陈家成为了信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持股24%,仅低于持股34.6%的周信宏。
工商变更?登记完成后的第一时间,陈聿给周望舒发来?了一条微信:
明天老爷子?会去问陈迟俞愿不愿意娶你,等?我消息。】
周望舒宁愿陈聿没有给她发这条消息,希望他等?第二天直接告诉她结果?,因为一天的时间对这时候的她来?说,实?在太漫长?了。
收到消息后,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打架——
一个告诉她:陈迟俞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了“她想嫁,他就娶”这句话,他就一定会愿意娶她。
一个却又告诉她:陈迟俞没有那么死板,又是那么矜傲的一个人,不会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把一个将他当做替身的前女友娶回?家。
这让她心里实?在煎熬,索性抱来?一打酒,准备把自己灌醉,那样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
她这个人,轻易不会喝醉,可一旦彻底喝醉,会疯得很彻底。
七月的时候,她就喝醉了一回?,跑去尚府大厦把人玻璃给砸了,这回?喝醉,她倒是没往外跑,她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然后把自家卧室给砸了。
刘姨担心她有个什么好歹,给安弥打了个电话。
接了刘姨电话,安弥骑着摩托从南大赶过来?。
半个小时后,刘姨听到摩托车的声浪,她赶紧迎出去。
安弥知道周望舒家大门的密码,直接将车骑了进来?。
“安小姐,你可来?了,望舒快把家给砸了。”刘姨焦虑地同她说。
安弥停车,取下头盔,“她人呢?”
“楼上。”
安弥把头盔挂车上,大步迈入别墅。
刚一进门,她就听楼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陈迟俞!!!明明你才是鱼,为什么是我被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