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十 下一站,幸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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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安德鲁的时候,正是于娉婷觉得自己运气背到家的那一天。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的她终于是深刻地了解到了。

那一天的她,在巴黎街头淋了雨后,就感冒了,晕晕沉沉地上了飞机。结果,居然在飞机上发现自己的“阿姨”突然提前造访。

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上飞机,都会在随身的包包里特地放了条薄羊绒的大围巾,轻柔保暖。她随即起身把围巾围在了腰间,用浓浓的鼻音对身旁的欧洲男子欠身说了一句:“EXCUSEME。”

那男子温煦地对她微笑,然后收回了长腿:“I’MSORRY。”

于娉婷在飞机洗手间的镜子里瞧着面色苍白的自己,自嘲的虚弱微笑:“于娉婷,这回你死心了吧。连老天爷也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子默不知道,孙平华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她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她默默地对自己说:“于娉婷,如果怀了孙平华的孩子的话,那么说明老天是注定让你们在一起的。如果没有,那么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别在奢望了!”

女人,总是如此的痴傻。明知道没有结局的事,明知道迟早是要离开的,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找出不肯放弃的理由,让自己无底线的一退再退,总是要一次次的碰壁,直到伤透了心,才会醒悟。

她是明白的,却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今,阴冷的腹部阵阵酸疼,不停地在提醒她:“于娉婷,你终于死心了吧。”

是啊,死心吧!

她都已经老了,再也等不起了。

突然传来了“咚咚”两声敲门声,空姐隔着洗手间的门用英文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拉开门,娉婷淡淡摇头:“我没事,谢谢。”

回了座位,才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欧洲男子,正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男子对她颔首一笑,作了自我介绍:“HI,我是安德鲁。”娉婷:“HI,伊莎贝拉。”

至于为何空姐会去洗手间寻她,娉婷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是由于她长时间的未回座位,安德鲁担心她出事,所以让空姐帮忙上前问询。

显然那个时候的她,情绪低落,萎靡不振,甚至不经意间默默流泪的画面,都被他瞧进了眼里。

不过当时的两人只做了一个礼节性的简单对谈,如同任何一对在途中偶遇的旅人。

下了飞机的时候,安德鲁优雅地欠了欠身,含笑相询:“你要去维也纳的哪家酒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他清澈的蓝眼睛叫人想起机舱外漂浮着的大片云团,柔软洁净,不沾惹一丝尘埃。

不知道是自己老了呢?还是这位安德鲁先生的含义太不遮掩了?娉婷淡淡微笑,毫不犹豫地拒绝:“谢谢。我自己叫出租车就可以了。”

安德鲁再度绅士地欠了欠身:“那好。那我们下次再见。”娉婷也礼貌性地与他道别。谁知这位安德鲁才转身,仿佛想起某事:“伊莎贝拉,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她的手机虽然一起带了来,但与子默通完告别电话后,便将SIM卡卸下来扔了。此时的她,除了E-MAIL,再无其他任何联系方式。

安德鲁见她沉吟,便取出了一张象牙白的精致名片,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下了一串数字以及一个E-MAIL地址,递了给她:“这是我的联系号码,如果你有事,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张名片很奇怪,只在左上角用好看的字体印上淡金色的“ANDREWVONHANSEN”的名字,其余,什么都没有。

娉婷再一次地道谢,礼貌性地把自己的E-MAIL写给了他。

之后,她便把名片随手搁在了包包里,随之忘在了脑后。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与这位安德鲁先生再见了。很多时候,旅行的意义,便是不停地与一些人相遇相识,然后再不停地与他(她)们道别离开。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会突然的想起,会突然地怀念,但也仅仅只是想起那个片段,仅仅只是怀念那个片段而已。

可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的,某一天的她,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乱逛的时候,居然被她再一次地遇见了他。

他穿了一件深色修身长外套,深色的牛仔裤,脖子围了同色系的围巾,站在暮色将至的街边,远远地对着她微笑。他的眼睛,与深邃的五官搭配在一起,许是天色朦胧的缘故,此时远观,只觉得有种异域的诱人性感。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异国的街头,含笑着对她说:“HI,伊莎贝拉。”简简单单的招呼里头却透着浓浓的惊喜。

他的背后,是维也纳的繁华灯火,一个城市的炫灿流丽。

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居然可以再度地遇见他。娉婷也惊讶极了,在原地错愣了数秒后,才能反应:“HI。”

那个晚上,安德鲁邀请她一起用餐,品尝地道美酒。

期间,安德鲁问了她在维也纳还会待几天,准不准备去欧洲其他国家玩之类的。娉婷执着酒杯,含笑道:“我没有任何计划,随遇而安。”她会到维也纳,只是因为在巴黎机场,那一班是当时最快起飞且还有多余机位的飞机而已。至于坐在他边上认识他,更完完全全是一种巧合和缘分。

很多年后的娉婷与他讨论中国文化中的“缘分天注定”这句话的时候,安德鲁就拢着她的双手,虔诚地吻她嫩白的手心:“中国的文化真的是博大精深。我当年在维也纳街头瞧见你时候的,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感谢万能的神。”

不过那个时候,安德鲁问她这几天去了维也纳哪里。娉婷回:“只去了最著名的霍夫堡皇宫。”其余的时间,不过是在酒店或者沿着街边小道闲逛而已,累了就坐下来喝杯咖啡吃点东西。

安德鲁微笑,蓝色的眸子在吊灯下如深谷幽潭,叫人无法忽视:“可有看茜茜皇后博物馆,看皇后像?听说西西公主的电影在中国播过,很受欢迎。”

娉婷的视线不知不觉地一顿,但她很快浅笑着抬头:“当然。每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中国女孩子应该都看过,而且都很喜欢。我自然也是,曾经来来回回的看过很多遍,哪怕到了现在还是喜欢。最喜爱的画面是弗兰茨跟茜茜公主在大教堂的婚礼,那茜茜公主的白色婚纱和长长蕾丝头纱……”

她没有再说下去,执起面前造型优美的水晶高脚杯,饮了一口红酒,又沉默了几秒,方道:“年少的时候,很羡慕茜茜公主跟弗兰茨的爱情,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最美的那个他,虽然有点波折,但最后还是一起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共同渡过漫长的一生时光。”

执王子之手,然后与他白头偕老!这样的故事大约是世界上所有少女的美梦。她亦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并一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长大了才知道,两人的故事并不如电影里头所美化的那般恩爱,弗兰茨皇帝一世拥有自己的情妇并几度冷落茜茜。而相传茜茜也与匈牙利公爵有暧昧。后来,由于唯一儿子的死去,茜茜一直郁郁不乐,而她的结局更是凄惨,是被刺杀而亡。她和他之间的故事,道听途说之后成了人们现在看到的历史。

相信他们在最初的时候,两人必定是相爱的。或许跟世界上大多的爱一样,曾经相爱的他们最终都败给时间。叫人不得不唏嘘感慨。

用餐后,安德鲁送她回去,娉婷拒绝了:“离酒店很近,我一个人逛回去就行了。”安德鲁不以为意:“那我陪你逛回去。”

这一次,娉婷不好再拒绝!

一路上,安德鲁似突然想起某事,问她道:“那你看过音乐之声的电影吗?这也是一部在奥地利拍的片子……”娉婷笑:“当然啊。我最喜欢玛利亚修女教孩子们唱歌的场面……”

她和子默所在的外文系德语班,虽然主修德语,但副修英语和法语,如果学生有空余时间还可以兼修其他语言。在大一的那一年,她们这个班就曾反反复复地观看过《音乐之声》这部电影。好多画面,娉婷至今记忆犹新。

安德鲁轻轻地哼了起来:“Doe,adeer,afeledeerRay,adropofgoldensunMe,anaIcallselfFar……”娉婷目光微动,跟着他的旋律:“along,longwaytorun……”

歌曲最后在厄然而止,每个音符轻轻地散落空气,一一随风而去。安德鲁在街灯下凝望着她,目光闪动,缓缓微笑。

他顿了片刻,说:“这首歌的拍摄地就在维也纳的米拉贝尔宫。你想不想去看看?”

娉婷抬眸望着他,安德鲁已经开口:“我明天九点半来酒店接你。”

第二天的安德鲁如约前来,还带来了小小的一束花,粉团盛放,叫人一眼欢喜。

米拉贝尔宫的宫殿大气,但据说当年17世纪初建之事,比现在更富丽奢华无数倍,依照四季种植鲜花。跟每一个流芳千古的宫殿一样,这里一样有一个令人凄婉的爱情。这里是某位大主教为其情人所建,并结合了两人的姓氏将其命名。在大主教死后,他的情人被赶出了这个宫殿。

此时的宫殿是火宅后重建的。她和安德鲁去的时候,宫内的大理石厅,正在举办一对新人的婚礼,新娘挽着新郎的手,眉目温柔,笑靥如花。幸福地叫人不忍直视!

安德鲁这个向导的工作做得极好,在一旁道:“莫扎特曾在这里演奏过,所以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梦中礼堂的美誉。世界各地的新郎新娘,都会不远千里来此举办婚礼。”

娉婷闻言,淡淡微笑的嘴角如灌了铅银,重有千斤,一时竟再也无力扯起。

安德鲁又说:“你去的霍夫堡皇宫是茜茜公主的冬宫,还有一个夏宫美泉宫,也保存了茜茜公主很多的画像和物品,你想不想一起去参观一下?”

娉婷静静地站着,数秒后,她摇了摇头。

安德鲁不会知道,只因她喜欢茜茜公主,所以某个人曾经规划过一条茜茜公主的旅游路线。她曾经和那个人手牵手的去过皇宫也去过这个美泉宫,甚至还去过匈牙利格德勒的城堡庄园。

犹记得当年美泉宫里的栗子树,枝头上缀满了粉紫的鲜花。宫殿右侧的绿色走廊满是盛开的紫藤花,一路蔓延开去,仿佛望不见尽头。就如当年她与他的幸福!

那时的她,总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与他的幸福永远都望不到头!

忽地,她侧头,慢慢地流下了一滴泪。

犹记得,她与孙平华的初见,是在初冬的北京街头,两人的车子发生了擦撞。

饶是见惯了美女,推门下车的孙平华还是被惊艳了,他双手一摊,含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是我不会开车。这样吧,让保险公司估一下多少钱,我赔你。”

车子只是小擦伤而已,她因赶时间,本也不想报警。此时见这人彬彬有礼地认错,自己的跑车被刮花了,还主动提出承担责任,于娉婷便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便点头:“把你的号码给我,我到时候把修车的费用单子给你。”

半明半昧的暮色里,孙平华嘴角微扬,爽爽快快地报了自己的号码。于娉婷用自己的手机输入了他的号码和名字,听着他的手机响了几下后方按掉。她扫了扫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呀,快赶不及婚宴了。于娉婷匆匆上车,错过了孙平华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结果,当天晚上,她与他便在喜宴再遇了。

后来才知她是新娘的同事,而他是新郎的朋友。多狗血的相遇剧情啊。但是太多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狗血的。

不过,婚宴开始,各就各位的于娉婷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席开过半,孙平华居然执了杯酒,含笑着上前:“于小姐,好巧啊。看来我们很有缘!”于娉婷转头,不禁愕然。孙平华笑笑,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与她的酒杯轻轻一碰:“方才的事情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车子有事的话,请务必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于娉婷除了客套地说声“谢谢”外,也没什么好聊的。好在,孙平华跟她说了两三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不料,半晌后,便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古古怪怪地说了一句话:“于小姐,我要追你。”

她猛地抬头,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他朝她轻轻挥手,含义不明的微笑,眼里露着一种势在必得。

这个人真真是莫名奇妙!她记得她当时说的一句话是:“你有病。”然后毫不客气地就挂了。

结果挂断后不久,他居然直直地朝她走来,当着众人拦腰将她抱起并转了几圈。在她头昏目眩脑子发蒙之极,居然款款深情地对她说:“于娉婷,我爱你。你知道吗,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说罢,他的唇居然压了下来,轻轻在她唇下落下一吻。

于娉婷被吓住了。她从小便是个美人坯子,从中学开始就不乏人追,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大胆至此。于娉婷反应过来的第一秒,便是狠狠地甩了孙平华一巴掌。

一时间,全场静止!

直到几年后,孙平华才对她真正坦承,喜宴那日跟她告白说爱她,不过是跟几个朋友打赌。那个时候的他,年少轻狂,放荡不羁。他那几个朋友瞄过在场所有女人,在一旁评头论足:“那一桌穿宝蓝色小礼服的那个长波浪长得不错,其他,除了不提也罢外,就属于不堪入目了。”

姚少打量了几眼后,饮了口酒,徐徐道:“那个漂亮是漂亮,可是脸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美女有很多种,但这个……我一瞧,就是属于不容易搞定的那种。”有人嗤声而笑:“这年头,哪里还有搞不定的女人。不过是看你用什么方式和手段吧了。”

姚少失声而笑:“这倒是。”“要不我们打个赌,看我们这里哪个人可以要到她的电话号码?”

此时有人扯出了一笔“旧账”:“对了,平华,昨天我们的赌局,不是说输了的人要替赢的人做一件事。愿赌服输。这么着吧,今天就派你就去跟这个美女要一个电话号码吧?”

旁人叠声起哄,乐不可支:“这太简单了,便宜他了!”“就是,就是。”

孙平华扫了扫不远处的于娉婷,哈哈大笑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去就去,谁怕谁!兄弟们,今天我孙平华不成功便成仁!”一群人“癞蛤蟆”摊手的摊手,耸肩的耸肩,嘻嘻哈哈地笑:“放心,兄弟。我们会给你摆酒压惊的。”“放心,放心,每年清明月半的,会给你烧纸的。”

结果自然让那一群“蛤蟆”输得前仰后跌。江某人受不了孙平华的得瑟嚣张劲,也出了声:“要个电话号码这种小事也太没难度系数了,显示不出你孙少的能力。依我看来,那位美女肯定很难摆平!”说罢,他浅浅地啜了口酒,好半晌,才缓缓地补了一句,“孙,我赌你输!”

旁的人便借机起哄:“就是,孙,我们也赌你输!”

那时候,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孙平华哪里能受得住这些重话,又仰头喝下满满一杯红酒,豪气万丈:“兄弟们,这个女人我是追定了。”

于是乎,才会有抱她吻她的那一幕。

后来,孙平华更是各种手段,百般无赖地出现在她周围,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

而她对他的动心,则是因为某次,身为翻译的她陪总经理宴请客户,喝得有点多了。在洗手间晕乎休息的时候,中途接到了他的一个电话,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孙平华居然找到了他们的包厢里,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们总经理说:“于娉婷是我孙平华的女朋友。从现在起,她辞职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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