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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不是刻意私会,既不逾礼,也回护了平安的名声。
薛镐松口气,二妹妹没事就好。
大哥儿薛铸的心情,比薛镐要复杂很多,他也担心平安,但此时心底里,更害怕裴诠在婚前见到平安。
这种情绪,盖过兄长该有的对妹妹的关心。
虽然平安出落得十分好,不比小时候冰雪可爱的模样差,但平安没有儿时在公府的记忆,有也只有乡野间的。
若平安告诉豫王,她吃过树根,豫王会怎么想?若豫王因此发现平安并非在乡下养病,而是被拐走,这门婚事可不就悬了!
一时,薛铸竟紧张得额上冒汗,他连忙拱手道:“殿下,我家二妹妹说话慢,有时候说的话也没多想,若有些得罪,我先在这赔个不是。”
裴诠眸色一沉,刘公公一下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情不妙,便说:“大公子不必担心,方才也只是聊了句诗经。”
竟能聊诗经?薛铸还是自谦地说:“二妹妹如今在宫里伴读,可惜她于读书一道,还不够聪慧……”
终于,裴诠分了点目光给薛铸。
他打断薛铸的话,道:“比你好。”
薛铸:“……”
永国公府这一辈两位爷,都不算读书的料子,只是,薛铸比薛镐好一点,饶是如此,薛铸也花了六年,才考上秀才的功名。
公府见光靠他自己,约摸得三十往后才能中举,不得已以祖辈荫庇,为他取得会试的资格,与天下举子平起平坐。
而新山书院,是大盛最高学府,贤才辈出,如今他能进新山书院,若非说没有靠公府与豫王的婚事加持,恐是贻笑大方。
可是,薛铸面红耳赤地心想,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不如平安!
只是说完这句,裴诠和刘公公便走了,薛铸抹了把额间的汗。
偏偏薛镐也都听到了,他终于吐出一口气,对大哥道:“大哥,你好像得罪王爷了。”
薛铸尴尬:“我,这……这不该啊。”
可是,他到底是说了什么,竟惹得豫王不悦了?不管如何,他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
薛镐管不了那么多,又想起大哥说的话,着急地说:“还有你说二妹妹是什么意思?你若怕王爷嫌弃二妹妹,大不了二妹妹不嫁!”
薛铸忙让他小声:“跟着张大壮久了,嗓门也学他?还有这是陛下指婚,你以为二妹妹若不嫁去豫王府,还能去哪?”
薛镐反而思索起来,越发坚定说:“王爷着实人中龙凤,但我见王爷都难免战战兢兢,二妹妹定也怕他,不嫁正好,家里养得起!”
薛铸:“……”
…
回到宴上,裴诠只又再待了一会儿,便告辞,薛瀚不好留他,亲自将他送到山下。
不多时,宫中兴华殿的大珰来到王府。
裴诠刚盥洗过,换了身鸦青暗纹常服,他俊目沉沉,手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散着一股苦味,仿佛盖住了少年身上所有锐意。
只是,自裴诠上奏起,便是涉世,有些事,再也避不得。
那大太监盯着药汁,躬身道:“陛下差奴婢带话:王爷身体向好,该进户部看一看。”
如今朝廷六部,有三个完全在太子手里,其他的三个,则由文渊阁与万宣帝把持,户部就是其中之一。
若万宣帝真想让豫王于朝中寸步难行,该把他安排进太子手里的三部,自有太子使绊子。
可是,他没有。
裴诠手指点了点药碗,对大太监说:“劳带一句给陛下:谢皇兄提点,只是臣弟怕精力不济,得户部主事之位,察民生之态,便足够了。”
他要了相对于他的身份而言,一个很小的官。
顿了顿,裴诠又说:“若再有闲,臣弟犹记皇兄昔日教导,常怀感激,愿去知行殿,查教侄女侄孙。”
大太监应是,带话离去。
裴诠端起瓷碗,一口口饮下药汁。
这日,宫门落钥前,万宣帝的消息,自宫中传回豫王府: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