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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卿的手落了空，僵在他鬓旁许久。
不过顾长卿并不确定这份抵触是只针对自己，还是针对所有男人。毕竟被唐明那样恶心过，会排斥他人的触碰也正常。
“早上。”顾琰低声说，低垂着眉眼，语气有些疏离。
顾长卿下意识地抬手，想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拂开，却还没碰到就想起他如今的状况，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说，不敢与顾琰靠得太近，一方面是怕不小心唤起顾琰那些不好的记忆，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不愿往深处想，只能借了唐明的由头，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唐明。
说罢，他站起身，是要走的，步子却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已经没了什么热气的药桶上，弯下腰。
“……好。”顾长卿应了一声，把拿在手中的巾子放回药桶上，对他道，“那我走了。”
除了顾长卿进门时，顾琰不知是谁，抬头看了顾长卿一眼，之后一直到顾长卿离开，顾琰都没再拿眼看他。
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还听到了铁链的声音。
顾长卿忙摁住铁链，回头望了望宅子，似乎在透过重重夜幕望向顾琰。
他策马回了军营。
“啊！胡大人！是顾都尉！”这名士兵发现了顾长卿，一把拔出腰间佩剑，虽害怕却也毅然挡在了胡副将的身前，“就是他杀了小郑与刘乙！还打晕了属下！”
顾长卿就是如此。
从不解释，也从不澄清。
众人一拥而上，将顾长卿团团围住，然而冷面阎罗的威慑犹在，没谁真敢第一个冲上前擒他。
众人拿长矛指着他，却不由地齐齐往后退了退。
众人这才壮胆拿着镣铐上前，忌惮地看了看他，硬着头皮将他的旧镣铐开锁拿下，换上两副新的镣铐。
一夜大雨，直至天明。
顾娇把他拎起来，给他擦了小手，换了衣裳，送他去上学。
顾娇把小净空送到国子监后，转身去了医馆。
顾娇看了看，问道：“这是要送去哪里？”
顾娇这几日没来医馆，说的家里有些忙，具体怎么忙她没交代，二东家也识趣地没去追问。
二东家放下心来，又道：“这些是新一批的金疮药，要送去虎山大营，一会儿我让宋大夫和小三子送过去。”
二东家蹙眉：“你去？夜里刚下过雨，路上不好走，我怕马车打滑。”
二东家知她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何况也仅仅是送一趟药而已，他让小三子把马车赶慢些就是了。
“我知道。”顾娇应下。
夜里下过雨，今日也没太放晴，天空阴沉沉的，头顶有秃鹫盘旋。
顾承风也刚到，他从定安侯府的马车上下来，这会儿顾娇还坐在车内，不过他认识小三子，就问了一句：“马车上是谁？”
“是你？你怎么也来了？”顾承风不请自入，上了顾娇的马车，对小三子道，“你看着点儿，有人来了叫我们。”
此处是通往虎山大营的官道，往前五百步便是营地，属于营地的势力范围，一般人不会轻易走到这里来。
顾承风见四下安全得紧，就对顾娇道：“你是不是也听说昨晚的事了？大哥真糊涂，怎么能半夜强行越狱呢？虽他尚未定罪，可他毕竟有官身在，又身处军营，私自逃离是要按逃兵论处的！真不明白他大半夜的到底去哪儿了——”
顾娇没说话。
她过来给顾琰换药，刚走到门口就见顾长卿打她面前策马离去，顾长卿已经过去了，所以并未看见她。
一个在接受调查的人按理是不能私自离营的，她今天就是过来看看顾长卿怎么样了。
他起来太快，忘了这是在医馆的马车里，不比侯府的马车高大，他的脑袋一下子撞到车顶，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大叫。
“叫够了没有？”顾娇淡淡地看向他。
顾承风复又坐了下来，情绪宣泄过后就只剩一片不解的颓然：“你应该知道大哥被关押起来了吧起来了吧？大哥昨晚是越狱出去的，他这个性质等同于逃兵，是要被处死的，更别说他还杀了人。”
顾承风低头，难过地说道：“杀了两个看守的士兵。昨夜消息就传到了侯府，祖父连夜赶过去，今早都没回来，我猜可能事情进展得不顺利，这才想要来看看大哥。我以为你知道。”
顾承风又何尝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