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遗孤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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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开周仪嘴里的布团。”王赫示意一旁的一个小士兵。

    自县城返家的周仪,在半路中被绑来,此刻终于能张嘴说话了,心中实在是有一股子怒气。但眼看形势比人低,只能做小伏低,恭敬谦卑地讨饶:“王小将军,这样劳师动众是为何?周某若有行差踏错之事,自有王遵大将军惩处,何必带上这么一大队黑骑吓人?这些健壮的战马可是大将军征战西北辛辛苦苦掳回来的,您这样私自带队来,只怕大将军会怪罪您哪!”

    其实周仪真正想说的是另一个版本:“姓王的,你这狗娘养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背着大将军将我等五花大绑,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王赫镫下马,站在周仪面前,弯下腰直视周仪双眼,嘲讽道:“周县令,谁说我是背着大将军来,若我说就是大将军命我来此,来取你的项上人头呢?”

    周仪有如被雷轰,呆跪半晌后强自镇定:“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今年正旦大将军率兵攻打石头城,还是我那守城的二弟帮他开的城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若不是他当内应,大将军如何破得了石头城?”

    “是---"王赫拉高音量,一脸不屑:“周立那厮是如约开城门,可是他开城门前便去王宫通风报信,等王城军队来救援时,佯装城门被大将军攻破,不只如此,他还惺惺作态,做出一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样子要跳城自尽,这番操作下来,不仅大将军的大兵又被王城军杀回城外,他还帮自己博得了一个忠君良将的贤名。真是厉害的心计哪!”

    周仪猛摇头:“唱戏的不瞒打锣的,大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哪能瞒骗着大将军做出阵前倒戈的蠢事?石头城门被破,一旁的无难营来救援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王小将军怎能诬陷是二弟去通的风报的信?”

    王赫别过脸去淬了一口,狠厉的质问:“石头城的军防向来是和京口军一起协防,石头城若失守,也是报请京口军来救援,干王城军什么事?王城军平日守备东观城已是分身乏术,哪有空管石头城?若不是他算准琅琊王心慈手软,特地派人去王宫哭哭啼啼讨兵。也就只有琅琊王这个蠢人,宁愿让京讥守备一空,也要派皇城军到石头城作战,这才坏了大将军的大计!当初瑯琊王屡次要他就官,可他一直蓄意推辞,想学那些名士假清高,越推辞官位便越高。没想到瑯琊王居然准了他不就官。周立一怒之下,便说要来和大将军结盟,没想到这又是另一招欲擒故纵,假变节真示忠,真是演得的一出好戏。”

    周仪深不以为然,反驳道:“就算是二弟自作主张,阵前倒戈罢了,那又与我何干?我在乌城县做个安分守己的县令,只等候大将军传诏,难道弟弟的罪过,竟要长兄我来偿还?”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备好粮草,招兵买马,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大将军,还是为了宫中那个优柔寡断的琅琊王?亦或是---"王赫面露凶光,将长戟指著周仪的肩头,「为了你们周家的大业?”

    “天地良心阿,我们周家一门三兄弟不过是都是出身草莽,万万没有那个心思争夺大位,怎么能和有勇有谋的大将军相比?”周仪哭天喊地,捶胸顿足,恨不得把心肝挖出来,以示忠心。

    王赫纹丝不动,冷冷地道:“周二驻守石头城,那是攻入建都最重要的一处关口,拿不下石头城,大将军只能从荆州这头,顺着江水自西入东。这条战线漫长耗费不赀,可是你周仪坐拥徐州的大粮仓阿,你的粮草十有九送去石头城周二以及皇城京口军那边,只余一运到大将军这里,周仪阿周仪,你倒是跟我说,只拿到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粮草,大将军如何确保补给无虞?”

    “唉呀,都是误会,误会,您刚刚也说了,扬州跟荆州路途漫长,送过去的食粮要不被流民帅劫走,要不在半途腐烂,或是掉入江水中,最后抵达荆州的自然只剩下一分哪!”周仪除了否认还是否认,要不然,周家上上下下今日就要死在王赫的猜忌里。

    青杭躲在一旁偷听半晌,越听越糊涂。王赫一口一口”琅琊王”,想来是不承认皇帝为皇帝,因此,他是叛军那边的人。另外,他口中的王遵大将军,应该是叛军首领。

    可这王遵,不是朝廷指派的荆州刺史吗?怎么变成叛军了?

    记得周络陵说周家是皇上立足江南的大功臣,可是为什么周二要帮大将军开城门?而王赫显然不信周大和周二对大将军有忠心可言,周二是否有通知王城军前来救援,他一查便知,今日所说必然是查实过后的结果。至于粮草,周大说的不无道理,徐州到荆州大致只能沿着江水走,途中损失大半确实说的过去。

    “来人,去取帐本来。”王赫转头去吩咐下属。

    “大人,这是在属下找到的帐本,请过目。”一名属下非常迅速地递上几本书册。

    王赫翻了几页,冷哼一声:“哼,这上面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看看,我没有冤枉你。”随即把帐本往周仪的头狠砸下去。

    周仪连看都没看一眼,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仿佛那本帐簿只是一条寻常绢布,继续唉声连连:“大人哪,您心如明镜,这帐本是有人要构陷小的啊!编几个字还不容易,您得明察哪!”

    王赫鄙夷地瞧着周大,讥讽道:“你刚刚说的没错,你根本当不了君主,只配伏首在大将军脚下,因为呢,你长了一颗猪脑袋,要说谎嘛就说得天衣无缝,我这样丝毫不费心力就拆穿你的谎言,真是没意思得很。”

    周仪刚刚一直做小伏低,试图降低王赫的戒心,这时,汗毛竟全部一根根竖立起来,沉声问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王赫不厌其烦地为他口中的猪脑袋解释,一边带着讥笑道:“周家的日常花销帐本确实是可以伪造,可是周大阿周大,你难道忘记你娶了陆昭为妻,整个扬州的人都知道尊夫人自小随着陆抗将军打仗,自然熟悉军中的帐本编制。尊夫人身为武将之女,琴棋诗画样样不精通,管家理帐一概不懂,唯独周家的军帐由她亲自过手,兵器数量,粮草锱重,兵力配置,写的明明白白,还盖有尊夫人的手印,你还想狡辩?”

    周仪此时终于想起来旁边有个被塞著布团无法言语的女人,先是要看杀似的瞪得她直打哆嗦。这样还不能解气,站起来往她身上猛踹,语无伦次道:“我倒了八辈子楣才娶了你这个女人……不,是倒了十八辈子的楣。哼,琴棋诗画样样不精通,管家理帐一概不懂……若不是要拉拢陆家,我才不会瞎了眼娶你这个蠢笨的女人,我呸!”

    陆夫人朱口被塞住,只能闷声呜咽,满脸泪水,像个麻布袋一样被夫君猛力踢打。

    青杭傻住,这个无情的男人对自己的正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没有深厚娘家势力可以倚靠的妾侍刘夫人?

原来,先前她对周仪的看法完全错误,她本以为周仪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县丞,没想到居然是个两边都站的墙头草,还是个对妻女无情的莽汉。

    “哈……哈哈……这个贱人也有今日?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好久了……”不知何时,刘夫人蹲站在青杭身边冷笑。许是一直找不到周安溪,她满眼血丝,面色苍白,笑容诡异,看起来有些瘎人。

    “夫人……东园那边看起来是有人要杀鸡儆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她们得回去后院厢房与其余人会合。

    “再等等……再等等,我要亲眼看那个贱女人被打死,这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刘氏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脸上笑意更浓。

    青杭见过刘氏几次,当时只觉得她是个娴静胆小的中年妇人,今日和她并站一起,她心中却觉得很不安。

    这时,她听到王赫宏亮的声音扬起,那个声音犹如地狱中最凶恶的厉鬼般盘旋在中堂,然后循着她的气息,刺进她的心里。

    “众人听令,凡有背叛大将军者,下场便如周仪这般。周府今日突遭恶匪,我等虽前来援手,可惜寡不敌众,周府上下无一生还,全数覆灭。”王赫狠决无比地道。

    周仪顿时鬼哭神号,仰天嚎啕,撕声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周府,”天爷呀!天要亡我周仪……王赫,你这狗娘养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中堂上一个挨着一个呆坐着的周家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王赫手段如此残暴。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呀,都是家主和那可恨的周立干的好事,不干我们的事呀!”几个妾侍哭天抢地,拼了命也把自己摘出去。

    “大人,我们只是家仆,主人的那些谋划我们一概不知呀!”

    “大人,要杀就杀了我们这几个老人,请放过小辈们,我担保他们将来不会报仇雪恨,我会叫他们就此隐姓埋名,忘记这一切!”

    王赫恍若未闻,镫马上骑,转身要离开。

    王赫身边的一个下属,不忍地问:”真的要全杀了他们吗,大将军不是还仰仗周家的粮草资助吗?”

    “把他们全杀了,抢了粮草,占了粮仓,何须再仰仗周家。”张赫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周家人,仿佛他们是一捏就死的蝼蚁。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