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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即便顾静娴已经熟络宫中的每一条路,可她每每从太医院出来时,总能碰巧遇见朱华庭。
他或是偶然经过,或是来太医院求医问药,又或者表明就是刻意在等她。
朱华庭同往常一样在前头引路,直到走到怡清殿附近,顾静娴方要和他道谢时,他就领着剑来离去。
就这样在宫内住了五年,及笄之礼的前三日,顾静娴出了宫,至此二人足足三年未曾有过照面。
直到,顾家出事的那一晚。
宫宴之上,顾静娴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御赐的清酒,只觉身上浮躁,便想着去御花园散散心。
御花园中有一座假山,在宫中居住的那段日子,顾静娴常和二公主来此闲逛,彼此间聊聊女儿家闺中趣事。
那一夜,碰巧朱华庭也在。
“你还是一如往常,未曾变过。”这是朱华庭这八年间同她说得第一句话。
他的音色清润纯正,像是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原来殿下也不是哑巴。”这也是顾静娴同他说得第一句话,现在想想,到底是扰了那夜美景,不合时宜。
朱华庭倒也不气,他温柔地笑了一声,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不甚明显的喜悦之情。
他又道:“宫中路奇,夜间昏暗,姑娘小心别迷了路。”
顾静娴回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已记清宫中之路,断不会再迷路。今日宫宴,臣女出来良久,怕父亲母亲记挂,先行告退。”
朱华庭还在想该如何搭话,却见顾静娴已转身下山,便再不知能说些什么,思虑间,轻咳了两声。
那下假山的身影顿了顿,又折返了回来。
顾静娴福身行礼后道:“适才臣女听殿下咳了两声,臣女不才,略通点医术,若殿下不嫌,臣女愿替殿下把脉,以报当年引路之恩。”
朱华庭心中大喜,他从不善表达,顾静娴能记着这事,已足够他今夜兴奋难眠。
“早听闻顾姑娘医术高明,常给宫中娘娘诊脉,朱某又怎会嫌弃。”
朱华庭说完,寻一处不高不低的山石坐下,顾静娴取出帕子盖在他的手腕上,随后玉指轻扬,落在朱华庭的脉上。
这一脉,倒叫顾静娴心颤。
真是好毒的心思,好细的心机!
所幸毒未入髓,还有得治。
因不知背后下毒是何人,自己的一举一动又牵扯着顾家,顾静娴未曾明言,只能说道:“听闻燕王殿下喜爱饮茶,近日父亲大人新得一些江南来的茶饼,殿下日后若是得闲,可来府中坐坐。”
朱华庭心中又暗喜起来,面上却一如常态,“姑娘盛情,我必定前来。”
可是后来,顾家出了事,绝了这一场盛情的邀约。
“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①
——不知从何处悠悠扬扬传来一阵唱戏声,将顾静娴神游的思绪唤回。
这一字一句,虽如珠玉落盘,可嗓音却绝非上乘,带着嘶哑声,个别几字还破了音,却引得顾静娴对此起了好奇之意。
她从浴桶中起身,穿上柳芸娘提前备好的衣物。
见顾静娴出来,柳芸娘忙递上姜茶,“姑娘喝了,再暖暖身子。”
顾静娴接过姜茶,轻抿了一口,随后问道:“方才那声音?”
“她呀,”柳芸娘道,“也是个可怜人。”
“为何这样说?”
芸娘解释道:“这位曾是咱们淮州和登州有名的伶儿,只要她一登台开唱,惊鸿堂内必是座无虚席,就连登州城的知府夫人都常到场。可一年前不知怎的,毁了嗓子,这才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知府夫人?
这倒是个机缘。
顾静娴又问:“她唤何名?”
“程绾青。”
澄心堂二楼南侧的窗子,正好对着程绾青所在的屋子。
待她又一段唱罢,顾静娴稍大声道:“姑娘,你的嗓子已负伤,再如此不管不顾地唱,只恐会伤得更深。”
透过窗影,顾静娴明显瞧见程绾青的动作一顿,她那上翘的兰花指拢了拢,慢步走到窗前。
“我的事,何需你来管。”程绾青语调冷冷,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顾静娴倒也不啰嗦,“我能让姑娘的嗓音恢复如初。”
一句话,直击程绾青的内心。
她这一年来什么名医没曾请过,到头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入耳的声音略显稚嫩,约莫着不过十六七岁,程绾青细思,觉得左不过又是一位来拿自己事迹取笑她的人罢了。
便嗔笑道:“就凭你这小丫头?未曾照过镜子,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吗?”
顾静娴倒也不恼,她如今这身份,若旁人听她一言便信了,那才是奇事。
“就凭我。姑娘难道不愿医好嗓子吗?若信我,三日后进这澄心堂便是。”
言罢,顾静娴将窗子关了起来。
对面也良久未曾再出声,顾静娴站在窗前看着,直至程绾青的屋子灭了灯,这才搀扶忠叔重上了马车。
忠叔忍不住问:“姑娘似乎对那程娘子的事情很上心。”
顾静娴闭着眸子道:“或许,她能成为我复仇一事上的机缘。”
忠叔不解,“机缘?”
“正是,”顾静娴解释道,“方才芸娘提到,登州城的知府夫人喜欢这位程娘子的戏,或许我能靠着她,与那位知府夫人攀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