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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连云握住狗的嘴筒子，将它压地上，狗夹着尾巴“呜呜”求饶，孟连雾从车里拿出铁锹，吭哧吭哧开挖。
半米的坑里，除了土，只有一朵塑料小花，像是它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玩意儿。
程蕴留捡起来，拍打掉上面的灰。
狗子激动得摇头摆尾拼命扭动，孟连云握不住嘴筒子，差点被咬到，它趁机一个头槌撞在程蕴留肚子，抢过花躲进更深的灌木丛里。
程蕴留被撞得掉沟里，有个硬硬的东西硌得慌，他手背过去摸了一下，手感有些奇特，比石头光滑一点，硬硬的，还很凉。
但是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猫跑了，它跟着狗一起窜进灌木丛。
狗子身体虚弱，跑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没几分钟就吐舌头喘粗气，四条腿都在打颤。
猫很快窜它前面，金色眼睛盯着它，越来越靠近，它夹起尾巴匍匐地上，两爪子护住头，身体还在发抖，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呜”求饶声。
猫给它脑袋来了几下，敲得邦邦响。
它们跑的不远，那些动静三人都能听见。
孟连云吆喝一声，让猫别追了，赶紧回来，然后才去拉程蕴留。
“等一下，我感觉坑里有什么东西。”程蕴留拿手扒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块头骨碎片，顶部弯弯曲曲三条缝。
“这难不成是……”
“不是！”孟连雾打断他：“丢失的那个是个孩子，这个头骨是成年人的，而且有些年代了。”
“应该是挖到野坟了。”
程蕴留捧了几把土给它埋回去，爬出坑后，把土填上了，欲盖弥彰地捡附近烂树叶子给地面盖上。
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远及近，卖货的男人骑着他的车又回来了，车屁股上系着个白色微笑脸的气球。
孟连云跟他打招呼：“您卖完了啊？”
“没错没错，今天运气好，饿的人多。”男人停下车，问：“你们杵这边干嘛呢？”
孟连云指了指程蕴留：“他的大黑猫撵狗去了。”
正说着，猫拖着比它大一圈的狗钻回来了，它咬狗的耳朵尖，狗子疼的呜呜叫，又不敢咬它，被迫跟它走。
男人眼睛眯了眯，让他们松手，自己站路边嘬嘬嘬几声，狗耳朵动了动，谄媚甩着尾巴跑过去跟他亲昵蹭了蹭，喉咙里呜呜咽咽，似乎在告状，时不时回头瞟一眼冷冷盯着它的黑猫。
“大哥，您的狗啊？”
“也不是，之前我山里捡到的，给老罗家的女儿了，那小孩没了后，它一直躲在这边，也不挪窝，有时候碰到了我给扔两馒头吃。”
程蕴留想起罗敏敏的画，问他：“罗敏敏是不是在此之前还有一只狗？”
男人搓了搓狗头：“有的，是只大黄狗，体格大，好几次差点被偷狗的逮走了，她盯得紧，学校都不敢去。”
后来她爸要把狗卖了，换一百块钱，她不同意，但谁会在意一个女孩子的意见呢？
她就上山摘野花，没日没夜摘了将近三十斤的花，很大几个麻袋，药材店离这里将近十公里，她来回走了三趟，终于卖了一百二，加钱把狗子重新买回来。
“那狗子还在吗？”
“她带回家了，然后挨了一顿打，狗子也死了，被吃的只剩下四只爪。”男人叹了口气。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孟连雾拍了拍裤子灰，指着一脸谄媚的狗子问男人：“大哥，您养不？瞧着它要饿死了，发发善心呗。”
“我这边养不了，穷死了，家里一点干粮，人都不够吃的。”男人苦着脸说：“你们带回去呗，不饿死就行。”
孟连云无奈：“它不肯挪窝。”
“您先帮忙养养吧。”程蕴留把猫粮递给他：“还能吃几天，最多三天，我姐姐那边会有人带我回去。”
“也行。”男人犹豫片刻点头，顺手扯下气球，递到程蕴留面前。
“给，路上捡的，送你个气球玩玩。”
程蕴留后退一步，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您留着吧。”
其实他有点怕气球。
这玩意儿，无论临睡前放楼下还是哪里，第二天总会莫名其妙跑到他房间里，贴着天花板，就像在监视他一样。
——
老罗在家已经布好饭了，馒头，白粥，红薯，土豆，还有一叠小菜，很丰盛。
程蕴留跟孟家兄弟出门有一会儿，桌上粥都凉了，表面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膜。
“您几个去哪里玩了，半天没瞧见人，我还准备找呢。”老罗问。
“随便逛逛而已。”
“吃点造反吧。”
“谢谢，现在还不饿。”
三个男人一人一馒头，走回来早就消化好了，肚子瘪瘪的，但是嘴硬。
“委屈吃点，或者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
程蕴留想了想，说：“麻烦给我一杯手磨咖啡，再加一份七分熟牛排，对了，再给我猫来一份三文鱼。”
老罗脸上笑意有点挂不住。
程蕴留：“算了，我们等会拿到东西就走。”
老罗摇头：“这两天肯定是走不了！”
“为什么？”
“舒先生那边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东西要你自己去请呀。”老罗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