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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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相,道,我至死都在问。”

    灵琅看着她端酒,不由得屏住呼吸,忘记自己还没有说祝酒词,祝她以后如何,可话像卡在喉咙的刺,动一动就发出刺痛。

    陆笙的眼睛忽然蓄满泪水,虽然自己早已厌倦这里的生活,厌倦自己这日复一日的无用之功,可真的要永远闭上双眼居然还需要一些勇气。

    她的手指紧紧掐在杯壁上,一个仰头就要喝下,灵琅却抢先一步掀了银杯,酒水泼翻在地,圆形的杯口在地面转了几圈,最后倒下,骨碌碌得滚进花丛。

    “陆笙,你真的那这么狠心!”

    灵琅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愤怒、惋惜还有痛苦铺天盖地。

    “不是灵相要我喝的么?”陆笙用手背擦去眼泪,她不怕了,仰头那一瞬间她忽然得到了一点灵犀。

    灵琅叫侍女走开,她抓住陆笙的衣领说:“可是你不能!你不应该这么做!你怎么能如此就屈服,你还没有被逼到极限不是么?你这么聪明,会有办法的!”

    灵琅最后一句不是夸奖,是乞求,乞求陆笙的办法。

    最后她的声音都成了气,灵琅只得拼命把这些话赶出来,面色涨红,与话同落下的还有泪水。

    陆笙不说话,她能做的努力尽数做了,即便没有阻碍灵琅的心也确实成为了灵琅行动的阻碍,她是相信灵琅的,至少在能力方面。

    要怪,就怪自己出现的时间。可崔息的命她又不得不救。

    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从她来到此处的那天开始牌就倒下了,一直倒到今日。

    她的宿命就如葛聆说得那样,是死路一条,只是不亲眼看看自己选择的死路她也不罢休。

    灵琅咬住自己的手指,她牙齿用力居然咬出一排血迹。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的!”灵琅安抚她或者说安抚自己。

    陆笙忽然朝她一笑。

    “你有办法?!”灵琅捉住了她微笑的含义。

    陆笙点点头,表情轻松地说:“有,但是请让我先见一见崔息。”

    走在去普救寺的路上,灵琅说崔息就在那,皇帝今日要他剃度。

    陆笙往寺庙赶去,看着周围的绿荫忽然可惜刚才那一丛花,那可是毒药,泼在花草上,它们就再也没有明年。

    走到寺门口之前都是有小黄门跟随,进寺以后对方停在门口。陆笙终于有机会把袖中的那一枚药丸拿出来。

    没想到能骗灵琅一回,她笑笑。

    哪有这么多办法,有的只是走到末路也不愿意相信,此刻陆笙觉得自己很平静,全部的路她都已经想过试过。

    没有办法了。

    药丸放在她手心,小小的一颗,棕色的,嗅起来有一股甜香。

    陆笙毫不犹豫地吞下,一个时辰,足够她跟崔息告别再离开,完全离开之前再和老庄一样,在短时间内写很多的信,再分时间寄给要寄的那个人。

    说到老庄,皇帝拿出地图并且讲西域蕃人局势的时候她明白,老庄也不在了。

    他哪里能在那个时间去西域再往回寄信,都是提前写好的,就算在西域写的信,断了商贸他用的也该是芦苇管制的硬笔,墨也应该是最差的,哪里有这样好的墨水和毛笔。

    心里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梳理完,陆笙终于走到那扇门前。

    门关闭着,里面梵音阵阵,门前都可以闻到檀香味。

    陆笙深呼吸,然后推开门。阳光分开屋子里的暗,照亮佛陀的面容。

    几个僧人都齐刷刷看向陆笙,崔息在金身大佛之前合眉低掌。

“崔云尘,我执炬迎风而来,你却要出家?”陆笙站在门外,阳光普照,对崔息笑。

    崔息就算是闭着眼,听到陆笙的声音泪水也涌出来。

    陆笙看到他转头心情依然愉悦,只是胸口的钝痛让她觉得不妙。

    崔息朝着她奔过来,陆笙却觉得自己摇摇晃晃要站立不住。

    在门槛之外,她的身体要倒下,崔息直接跪倒,在门槛内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身体内的痛苦无法忽视,她明明有很多话要讲给崔息听的,很多,很多。

    “对、不、起。”

    三个字都是陆笙用尽力气讲出来的,手死死扯住他的衣服,都要撕扯掉袖子。

    陆笙每说一个字,嘴中就有鲜血流出,吓得大殿里的僧人连连后退。

    对不起?

    崔息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失去,周围喧闹起来,他的耳朵嗡鸣疼痛,力气像是被抽干似得栽倒一旁。

    他感觉背后湿漉漉的,一摸是血。

    陆笙的鲜血。

    “陆笙……”

    慈悲殿上的佛陀还是一如既往地看着两个人,慈悲而冷漠。

    “陆笙,陆笙,陆笙你醒醒……”

    “陆笙,陆笙求求你,陆笙……”

崔息涕泗横流,他推开所有在她身边的人,怀抱着她呼唤,他手忙脚乱地把她嘴角的鲜血全部擦去,流下眼泪还是要笑着坚持呼唤她。

    没事的,没有血,她没事的。

    “陆笙,怎么了?陆笙你为什么不说话?

    “陆笙……陆笙,陆笙?陆笙你醒醒!”

    “不会的,求求你,不……求求你,陆笙……”

    此时寺门外又来一群人,白衣红抹额,灵琅站在最后面。

    她走过来,咬着牙扇了崔息一巴掌,又叫人扯开崔息

    崔息的泪水汹涌已经看不见佛像的慈悲。

    “她已经死了!,死了!!”灵琅朝着崔息咆哮。

    陆笙死了,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了世间。

    灵琅扶着门下命令,让人准备柴准备最名贵的香木,陆笙的尸体必须火化。

    崔息被压在大殿内,他的崩不断拇指粗的锁链。他被拷在大殿之内,嘴角因为灵琅的那一巴掌流血。

    “你给我听好,陆笙不是你的妻子!不是!”灵琅真想把崔息一刀结果了,可一想到陆笙,她还是放了他,但她不接受陆笙以崔息妻子的身份下葬,她是她自己,哪怕失于历史云烟,她也是只是她。

    灵琅恨崔息,也恨自己,更恨陆笙。

    为什么不能再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就当是为了她。

    如果这是谁写的故事就好了,陆笙一定会是主角,一切会停在她最完美的那一刹那。可不是,不是,她的生命戛然而止,有这么多对她期待的人还在乎着她。

    “陆笙,你真是狠心,你比我还要狠心。”灵琅喃喃。

    她拿出自己的细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刀,鲜血涌出,疼痛袭来,灵琅擦去眼下的泪水对崔息说:“陆笙傍晚火化。”

崔息的被束缚住的地方已经流血,他现在像无意识的野兽被剜了心,只知道痛苦挣扎。

    可最后崔息还是没能去,因为他是罪臣,没有走出这座寺院的权力。

    ···········

    ···········

    世界失去了陆笙,但时间不会停止,历史还在书写。

    【麟国纪年】

    露生元年,文帝灵琅继位,改年号为露生。

    露生三年,镇北将军秦厌驱戎狄拓疆土,西北设元西都护府。

    露生四年,三朝元老裴怀照乞骸骨,文帝准。

    露生五年,文帝命杨珞云造新都。

    露生六年,文帝定太女。

    露生七年,僧人慧德创立南宗。

    ……

    露生十八年,明堂为天火焚。

    露生二十年,镇北将军战死沙场,妻阿木凌(安南郡主)携子归边陲永平,平蕃通土,凿水路通于禺地。

    【永平县志】

    乡贤沈隶回到永平做了县令,后升官京畿。

露生十年,溪口村出两位进士,县令移三棵樱桃树于县学。

    【史书缝隙】

    老庄在蕃人与麟国开战时回到故国,并死于故国国土。他是曾经西域诸国中攻打麟国边境的一名不知名士兵,麟国守国成功后为保命逃到了麟国边陲。

    某年有僧人出资将一句“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经文刻在石壁之上。刻印工人无比奇怪,因为那烂帛上的字绝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