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的青云梯(六)(2/2)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baikecu.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言讫,她示意众女跟着她一起离开,转身朝殿外走去。

    “不许走!朕命你站住。”李砚辞沉声道,见许迦叶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他阖眸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朕向梅树道歉呢?”

    她才吃了一口菜,身体怎么受得住?还是先将人哄回来。

    许迦叶脚步一顿,敛去了眸中的复杂之色,声音平静:“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李砚辞怔了一瞬,俄而自嘲地低笑了起来,原来她已经忘记了啊。

    她的脚步是不会为他停留的,她的心也不会。

    许迦叶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李砚辞将目光转向或如鹌鹑般垂首,或虚着眼故作神游的众臣,心间恶意丛生,这些人不知在心底如何笑话他,不如把他们杀干净算了。

    所有人都该死,他也该死,若他死了,许迦叶总会为他流一滴泪吧?

    下辈子他要当李乐衍、李蕴和、李悼、教坊司的舞姬,当谁都好,哪怕是成了那被剑斩落的梅枝,她也会愿意为他叹息一声。

    他不愿再做李砚辞了。

    *

许迦叶走出殿外,遣退了舞姬们,示意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齐妙微上前来与她并肩而行。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不知你能否将今日的经历当作尝胆卧薪?”

    齐妙微斟酌再三,鼓足勇气说道:“必不负掌印所望,请问您为何帮我呢?”

    许迦叶步履从容,语气温和:“你觉得如今的世道怎么样?”

    “奸党横行,蒙蔽圣聪,动辄掀起大狱,忠臣清流断绝前路。削藩、改制,皆是囿于一时之利纸上谈兵,遗祸无穷。”齐妙微方才是胆怯的,如今却眼神明亮、神情坚定、掷地有声。

    许迦叶笑了:“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不怕我杀了你吗?你刚才分明很畏惧我。”

    “不怕。”齐妙微摇了摇头,“因作取悦君上的歌舞而死,不值。为国为民而死,死得其所。掌印,您既垂怜于我,垂怜那些舞姬,为何不能可怜可怜黎民百姓呢?”

    她在这个素来被冠以冷血之名的权宦身上看到了悲悯之心,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说这些话。

    许迦叶一时间沉默了,她步履不停,将视线投向远方。

    她看似“怜卿”,实为“怜己”,齐妙微的遭遇让她生出了芝焚蕙叹、兔死狐悲之感,这才出手相助。

    归根结底,她是个冷心冷肺之人,眼界也小到只能装得下自己,装不下这个天下。

    即便李砚辞是个明君,难道她就能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内相”辅佐他,不计较自己的前路了吗?

    不会的,她要的是以女子之身掌不会被轻易剥夺的权柄,这是李砚辞给不了的。

    许迦叶最终还是没有回应齐妙微的劝说,她停步转身,抬手招呼了一下正站在远处望向这边的秦安,对着小跑过来的他吩咐道:“遣人送齐姑娘回去吧。”

    她本想问的是齐妙微对自身境遇的看法,没想到她格局这么大,这样一个德才兼备、心怀天下又不缺一腔孤勇的人,若一朝乘风,必能扶摇直上。

    她已无需再问了。

    齐妙微不知许迦叶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朝许迦叶行了一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许迦叶唇边漾起清浅的笑。

    殿下,你曾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齐妙微才配做你这般君主的宰辅,你说我才是最好的那个,实在是太过偏心了。

    许迦叶的笑意稍纵即逝,她将视线转向秦安:“说吧,宁王是怎么回事?”

    秦安恭声道:“宁王被禁足于府中仍不安分,妄图设法为自己脱罪。弟兄们自然不会纵着他,欲将其锁拿到诏狱里,没想到宁王是个烈性的。”

    许迦叶眸光渐沉。

    秦安轻声道:“弟兄们自作主张自然是大错特错,但忠心仍是在的,还请督主从轻发落。”

    齐王当初就是这样被督主下令关进了狱里,他们也算是沿袭旧例,真要事事都禀明,待死的冤鬼都要排长队了。

    可自作主张与揣摩上意的界限在真正出事之后就变得模糊,督主若是不饶恕,他也只能在心里为他们点柱香了。

    许迦叶瞥了秦安一眼:“他们做事向来百无禁忌,这次便吃吃苦头,也好叫他们明白,得我点头,他们就算是把宁王烤了吃了都可以,未经我的允许,不可擅动哪怕一下。”

    此事还让李砚辞先她一步知道了,也该敲打敲打底下的人了。

    “证据可有疏漏之处?”许迦叶问道。

    秦安回道:“弟兄们办此等事向来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