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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风尘仆仆伴隼鸣,身着黑白两色难盖其下各异性情,两人一双桃花眼姿容尚佳,一静一动气度不同。
不知何处席卷来的阵风,沙沙响起亭外腊梅枝桠触碰挨挤的声音,满地腾飞的雪粉顷刻在他眼中转做细密黄沙。
记忆流转之际,他忆起当初救下的巫族老人,忆起他们父亲为他巫卜的话语。
“请恩人恕罪老朽告之,恩人心脏,并非人心,卜卦有人皇命藏狼心星象。”
静默无声,回忆停止在一刻画面。
苗南巫术所用的古旧黄褐纸张,沾了黄鼠狼血,火上一熏扭扭曲曲显出几个黄字——水火相容,解蛊除病,长生宿。
“老朽知晓恩人怕死,但绝症并非无法根除,若寻得月心血,照如我宗巫法诊言,即可痊愈,彻底破除世人对您的早夭流言,才可真正,顶天立地的活着。”
那晚他彻夜难眠,所救的孤山老叟初次见他,仅凭算命占卜断“齐穆泽”生死劫数。
叶氏两兄弟本是吴国朝廷要犯,老爹爱惜幼子,为两人申冤遭到疯狂追杀。
二人知父有难不惜越狱,临到大祁晟京还是晚了一步,齐穆泽救回叶叟安顿他到祁国境内,前日刚卜卦诊治完他的心疾,次日就惨死于对面街角驿馆。
两兄弟投奔齐穆泽,三人在芒夏郊野百年芭蕉树下结拜兄弟,江北长兄,穆泽为次,西洲三弟。
再未见芭蕉碧叶,早已白驹踏红尘,流年逝六载,齐穆泽每一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歹人谋杀的巫翁,就咬牙恼恨,明明近在眼前却连个六旬老叟保不住。
当时,自己十五岁。
齐穆泽脸上神情莫名变化,微微闪现出恨意,仅仅在他脸上停留半刻,又极快速的划过去。
江北心最细,近身人里能抓住他神色变化的,少之又少。
人人只道阿泽脾性古怪,要么纵情山水揽美人逗趣儿,要么就是在外驻军议事丝毫不让气焰嚣张,跟在他身边这六年没见他在大泽荒低调办一件事儿。
为所欲为才是常态。
江北低头轻笑了下,朝纱帘里走出来的人恭敬抬手,“殿下放心,我们是自己过来的,确实不是贵妃娘娘和陛下遣来监督您。”
“我们就是担心,殿下过来这几日有没有继续顺利寻找月心,听时隐大人说了,殿下到虞国竟未再复发绞痛,这是天大的好事。”
齐穆泽神游被他拉回来,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淡淡一笑,“确实抵达虞地之后再未有发病迹象。”
“虞国地灵气候好,到底是比中原地带养人。”
转了转手上扳指继续道,“外面天冻,我料理好伤口也吃喝酒饱,你们既已换好便服,我们就出发罢。”
两人朝前走着,举首一队侍从携灯照路。
西洲跟在后头,时不时拍打两下石子地边儿的红梅树,淅淅索索被他弄掉颇多碎雪,转动眼珠子又嘲弄起来,
“呵,到底是气候好,地灵人倒是也灵,次兄竟也舍得为了个女子桶自己一刀…次兄什么身份,何样的女子没有?”
江北睨他一眼,这回倒是知道改口兄长,小兄弟当将军做了官,就要跟着齐穆泽出去露脸,少不了人多眼杂捕风捉影。
齐穆泽回首拧了根近旁的枝干,上面还有一颗小小欲放的蕊骨朵儿,枝干细灰偏长,从西洲颈项上绕半圈。
停留在西洲脸上,齐穆泽看着他同自己一样有一道疤痕。
西洲在羽国遗留的战损快要痊愈。
三弟年至十六,最年轻,也是最热血亟待争鸣的年纪。
从六年前他就起誓,再有忤逆不尊者他会亲自送他们踏上极乐西路。
但江北西洲是例外。
因为生死相随的信任。
齐穆泽愣了片刻,将花枝精准顺进了西洲的耳鬓处,为他巧妙簪上了一朵红花,
梅花丛中散出声音,“西洲的疤痕快要好了。”
“咱们这俊俏的小郎君也是长大了,知道顾惜替你挡剑的二哥了么?”
“弟弟嘴笨,嫂子她…”
西洲正想一口气讲干净心里话,转而被江北一把捏堵住嘴。
剩下的半截被江北握在掌心里,西洲只好支支吾吾挣扎着道出,“你是有婚约的,二哥,二哥不会心痛么……”
他早就听闻陆柔汐今天及笄礼,本该定都热热闹闹庆祝相女生辰,事情越发离谱,不由得发自内心可怜她。
“二哥圣眷正浓,四海皆瞩目您是大祁未来储君,也该是好好与陆姑娘相识的时候了。”
“嫂子?你怎么知道方才同我说话的那女子,是陆柔汐,”
齐穆泽摇头挪开步子笑着朝前走,两人继续跟在后面。
他转过头来,漆黑眸子里闪跃些星芒,又将声音压低些只让近者听清,打趣道,
“储君,顺其自然罢。”
“但此女乃天下名姝,若我娶妻娶妾,其中人选她可占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