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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许栀，唐辰的眉头深锁。许栀最后的问题来得突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2026次茧房实验，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说法，实在太荒诞了。他和爱默生合作的脑机接口治疗项目还在内测阶段，加上医生们自发的内测调研，今天才第十场，怎么可能是2026次.......
还有许栀提到的兔子消失？这不可能。
楼上两位参与实验的VIP一直显示大脑活跃度良好，最后一关的单人问答环节也在顺利进行，整场实验都在按照既定的设计完美运行。
难道是链接过程中出现的短暂串线？可是全程没有看到任何预警提醒，爱默生的AI智能管家天问也没有发出错误反馈。
正在他准备先一步前往数据室进行检查时，助理过来通知2号诊疗室的患者已经苏醒，请他即刻过去。
病人第一，排查暂且搁置，他立马前往2号诊疗室。
2号诊疗室的男人刚缓过神，眼神还有些呆滞，表情也有些许凝重，看起来入戏很深，在和唐辰简单对话后这才慢慢恢复。
但和许栀的反应完全不同，男人很沉默，针对这场治疗实验几乎不愿和他正面交流。
在被问及最后一关的对话时，男人眼神数度闪躲回避，最后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对他说：“唐医生，我.......能抽根烟么？”
唐辰指了指阳台：“理论上不可以，但我愿意破例一次。”
男人很快抽完一根回来，两边的衣角都被揉成一团，不知道该站还是坐下，显得有些局促。
唐辰正自顾自低头书写，对他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希望下周你能有更多愿意分享的，到时候我们再聊，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谈论这场经历，我也不会勉强，就当是参与了一场游戏。”
“好，”男人眉头依旧牢牢锁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刚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踌躇着始终没有开口。
看他欲言又止，唐辰放下笔，抬头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男人最终挡不住好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唐医生，这个问题不问出来，我心里憋得慌，那个......我嘴欠骂过的那位女主播还活着么？”
男人能开口很不容易，但唐辰选择了留白的方式加深他的体验感：“这个我也不清楚，要是能继续开播，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我知道了。”男人只留下简短的几个字就风一般离开了诊疗室。
看似寥寥几句的反馈，却也让唐辰惊喜，倒是终于又看到了男人风风火火的一面，和之前的消沉狼狈完全不同。
他相信下一次见面，男人也会给他带来好消息。
比他预计的回访结束时间快了一倍，他刚准备拐到前台拿午餐，助理就急匆匆通知他3号诊疗室的患者提前醒了，正在大发脾气，诊疗室一片狼藉，引了不小的围观，请他赶紧过去救火。
“哦？这反应倒是没见过，挺有意思的，”唐辰顾不上午餐，加快脚程和助理赶过去处理。
刚走到门边，就差点被飞过来的绿萝盆栽砸了脑袋，幸而他平时有在玩飞盘，反应敏捷。可他的助理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撞了个正着，捂着额角，疼得龇牙咧嘴。
唐辰招呼路过的护士帮忙处理一下，只身进入诊疗室。
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女人也没力气了，瘫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瞪着唐辰，一副问责态势：“唐医生，我是来你这里接受治疗的，不是你实验的小白鼠。”
“虽然我签了同意书，但......但你们也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玩我吧，我差点吓死在里面，这对我的神经有没有影响你们能保证么，还有.....一码归一码，我被网暴和我对别人刻薄，这是两码事，难道我性格坏一点就活该被针对么？这是什么歪理，唐医生，我真的怀疑你的能力和目的，我要去投诉你！”
女人满腔怒火，那眼神就差要把他生吞活剥。
唐辰就静静看着她发泄，欠了欠身：“很抱歉，您的指控我都接受，有什么气都冲我来，是我的设计太极端了。”
“给我来杯水，说这么半天嘴都干了，”见他态度良好，女人也暂时按捺住了脾气。
“稍等。”唐辰招呼前台准备了茶点和水果，送到女人面前，她的脸色才算好了几分。
而后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吐槽，唐辰全程只是安静听着，时不时安抚几句。
时间久了，女人的气也出完了，嚣张气焰也下去了，但还是不爽：“唐医生，我实在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的治疗，还弄了一帮人一起。我本来就不擅长跟人沟通，我知道自己脾气差，难相处，还有点极端，但在我生活的圈子，太好伺候就是被人看不起，人善被人欺，大家都是这样你背刺我，我背刺你，我不会因为给别人造成过伤害就自惭形秽，都在互联网混，谁比谁干净啊。所以，这次治疗对我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完全没有解决问题，我跟你说过，我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重新开播，我......我过不去那个坎。”
唐辰也不否认，反而提供了另一个角度：“很久没看到你这么中气十足的样子了，我倒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好。”
“我状态好？”女人嗤笑出声，“唐医生，你不会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吧。”
唐辰认真解释道：“效果确实因人而异，这点我从不否认。不过之前你每次过来都是以泪洗面，虽然这次让你很生气，我很抱歉，但我还是想说，这一刻的你很像直播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治疗是帮你打开心扉，能直面自己，不是劝你清心寡欲，我这儿可不是修仙的，人无完人，有脾气需要发泄很正常。”
女人愣了一下，转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心：“可是之前不就是因为我没情商乱怼人闹的，网上谁会惯着我，我要还是原来那个样，结局不就一样么.......”
“喜欢你的终究会喜欢的，不适合的终究会离开，”唐辰娓娓道来，“其实你已经找到了问题症结，就是既想保留个性，又不能忍受那些负面的声音。”
“是这样，”女人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点，毫无生机。
见女人情绪稳定了，唐辰掐准时机抛出关键问题：“或许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有个性，却不善于处理负面信息。”